联姻前夜，未婚夫搂着新欢嘲讽我只是个换取利益的工具。
为保住摇摇欲坠的家族，爷爷让我从陆家另择一人联姻。
陆家家宴，我越过一众青年才俊，径直走到那个坐在轮椅上，
被陆家藏了十年的男人面前——陆家真正的掌权人，陆云霆。
「陆先生，选我，我比她们都乖。」
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佛珠，眸色比窗外的夜更冷：「滚。」
我红着眼看向爷爷，爷爷颤抖着将一枚刻着我母亲名字的玉佩放到他掌心，老泪纵横：
「云霆，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信物，算爷爷求你，娶了知知，护她一世周全。」
陆云霆看着玉佩，捏紧轮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许久，他哑声开口：「好。」
当陆云霆沙哑着嗓音吐出那个「好」字时，整个陆家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答应了？
这个传闻中暴戾、阴鸷，十年不曾踏出房门半步的男人，就因为一块玉佩，答应了娶我？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男人依旧坐在轮椅里，背脊挺得笔直。
他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停在玉佩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
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震惊、鄙夷、看好戏……什么都有。
尤其是我的前未婚夫，陆云泽，他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大哥！你疯了？你要娶这个女人？」他失声叫道，指着我的鼻子，
「她是为了钱才贴上我们陆家的！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敢要？」
他身边的苏冉也赶紧附和，一脸的柔弱无辜：「云霆大哥，你别被她骗了，知遥她……她只是想利用你。」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反胃。
利用？
要不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把我逼到绝路，我需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不能倒下，更不能露怯。
从我决定走向陆云霆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了。
爷爷颤颤巍巍地扶住我的胳膊，像是怕我被这些话击垮。他转向陆云霆，声音里带着恳求和感激：「云霆，谢谢你……谢谢你……」
陆云霆终于抬起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不见底，像两潭千年寒冰，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越过我，落在了陆云泽和苏冉身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可就是这么一个眼神，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陆云泽瞬间就蔫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冉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往陆云泽身后躲了躲。
这就是陆家真正的掌权人吗？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陆家最受宠的二少爷噤若寒蝉。
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安心。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陆云霆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陆云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敢再顶嘴，只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
陆家的大家长，陆云泽的父亲，此刻终于坐不住了。
他沉着脸站起来，试图打圆场：「云霆，这……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这么草率。
这夏小姐，原本是云泽的未婚妻，现在……这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脸面？」陆云霆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更加冰冷，「我被你们关着这十年，你们考虑过我的脸面吗？」
一句话，让整个大厅再次陷入死寂。
陆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是啊，十年。
这个男人，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因为一场意外双腿残疾，从此就被陆家藏了起来，仿佛一个见不得光的污点。
如今，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他坐在轮椅上，明明是需要人仰视的高度，却让我觉得他比在场所有站着的人都更加挺拔。
「这桩婚事，我应下了。」陆云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斩钉截铁，「明天，去民政局。」
明天？
这么快？
我不由得愣住了。
爷爷也是一脸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陆云霆不再看任何人，他转动轮椅，背对着我们，只留下一句：「送客。」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像管家模样的人立刻上前，
对着我和爷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老先生，夏小姐，请吧。」
大厅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陆家人一个个面色各异，但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扶着爷爷，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外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不真实。
我能感觉到背后陆云泽那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的后背烧穿。
我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
直到走出陆家大宅，被晚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知知，你怕不怕？」爷爷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看着爷爷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心里的酸楚几乎要涌出眼眶。
为了我的事，为了我们夏家，爷爷这几天苍老了十岁不止。
我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爷爷，我不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啊，是我自己的选择。
与其嫁给陆云泽那个渣男，在陆家当一个任人拿捏的傀儡，不如赌一把。
赌这个看起来冷漠，却愿意为了一个承诺而娶我的男人，不会比陆云泽更差。
「好孩子，好孩子……」爷爷老泪纵横，「是爷爷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我赶紧帮他擦眼泪，
「能保住夏家，保住您和爸爸妈妈的心血，我做什么都值得。」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陆云霆。
这个名字像一个魔咒，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陆家的大少爷，十年前出了意外，从此销声匿迹。
传闻他性情大变，残忍暴戾，甚至有心理疾病。
陆家把他藏起来，一方面是觉得他丢人，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怕他。
这样一个男人，我真的要嫁给他吗？
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陆云霆」三个字。
跳出来的词条少得可怜。
除了十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车祸新闻，再无其他。
新闻配图上，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赛车服，笑容张扬，眼里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那时的他，是京圈最耀眼的明星。
可现在……
我看着那张照片，再想起今晚那个坐在轮椅上，满身寒气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这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带上你的户口本。】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语气冰冷，命令式的。
是陆云霆。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面无表情地打出这行字的样子。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我回了一个字：【好。】
关掉手机，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是深渊，还是……另一片天空？
但无论如何，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夏知遥，加油。
你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抽屉里翻出了户口本。
妈妈红着眼睛站在我房门口，欲言又止。
「妈，我没事的。」我走过去抱了抱她，「你女儿没那么脆弱。」
爸爸在一旁叹着气，递给我一张银行卡：「知知，这里面有点钱，
你拿着……要是在陆家受了委屈，千万别硬撑，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把卡推了回去：「爸，我不能要。你们留着，公司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我们夏家的公司，因为一个错误的投资决策，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这也是为什么，爷爷会那么低声下气地去求陆家。
而陆云泽，就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他真实的嘴脸。
他早就和我们家的死对头苏家勾搭在了一起，苏冉就是苏家的女儿。
他们联手做局，就等着看我们夏家倒台。
和陆家的联姻，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现在，这根稻草换了个人，从陆云泽，变成了陆云霆。
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至少，我摆脱了陆云泽那个恶心的渣男。
从这个角度想，好像也不算太亏。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爸妈笑了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我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
天很蓝，阳光很好。
可我的心情，却像压着一块巨石。
我打车到了民政局门口，时间刚刚好，八点五十五。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不远处，车牌号是五个8。
我知道，那是陆云霆的车。
我攥着户口本，手心冒汗，一步步走了过去。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陆云霆那张冷峻的脸。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禁欲，也更加疏离。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空间很大，冷气开得很足，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没有看我，目光直视着前方。
「户口本。」
我默默地把户口本递了过去。
他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然后扔给了坐在副驾驶的那个管家。
「去办。」
「是，先生。」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拿着我们两个人的户口本下了车。
车里只剩下我和他。
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我坐得笔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就是我的丈夫了。
一个我只见过一面，说过不到十句话的男人。
我们就这样，要领证结婚了。
太魔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了。
「夏知遥。」
「啊？」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有磁性，只是没什么情绪。
「昨晚，陆云泽给你打电话了？」他问。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昨晚陆云泽确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直接拉黑了。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派人监视我？
我心里一紧，瞬间警惕起来。
「打了，我没接。」我老实回答。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以后，离他远点。他碰你一下，我就打断他一条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