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另外的房间里,丫鬟看着久久不没动静的床榻,着急得团团转,暗暗祈祷:小姐快回来,小姐快回来。

“叩叩叩……”听见三声轻响,丫鬟急忙上前掀开床板。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早上夫人出门上香还问你呢?”丫鬟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每一个月小姐都要悄悄地出去四五次,她都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小姐不许她跟着,让她留下应付老爷夫人。

好几次,夫人都差点推门进来,还好最后都被自己打发了,每一次小姐出去她都心惊胆战。

如今小姐平安回来,她身心放松了许多。

桑衡露出脑袋,在丫鬟的帮助下爬出来,整理了下仪容。

丫鬟将木板重新盖好,又重新铺上了被子,将一切恢复原样。

桑衡坐在贵妃榻上,不咸不淡问了一句“今日是那臭乞丐的陪母亲去上香吗?”

丫鬟抬头看了一眼她,见她没有很生气,点点头“是,今日是二小姐陪夫人去的。”

桑衡轻轻抿了一口茶,面容渐渐的扭曲“啪……”的一声,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散。

丫鬟惊慌失色,慌忙跪下“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桑衡心烦意乱,在夜沧澜那里气个半死,回来又被气,她一天天都在受气,简直是气死她了。

“滚出去!”她的声音很大,吓得丫鬟浑身发抖,忙不迭爬起来,跑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传来,桑衡满眼愤怒,起身将所有瓷器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等在外面的丫鬟吓得一愣一愣的。

“贱人……贱人……”她一边摔东西一边骂,都是因为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找出路找到了谦王。

明明前十二年,她还是勇国公府大小姐,从小捧在手心,锦衣玉食,金尊玉贵长大。

她原本也是性子温婉,善良端庄的嫡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的贵女典范,受人追捧。

可是这一切,从勇国公府知道她不是嫡出女儿而是姨娘生的庶女时,都不复存在了。

他们对她不是忽视就是不理,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其乐融融。

可是她就算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她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自己,她想不通。

她的姨娘早已经死了,是姨娘的奶嬷嬷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因为那奶嬷嬷没银子花,想到了自己手里有多年前她姨娘的秘密,于是悄悄地上门来拿消息换银子。

她本来想着,不是母亲的女儿就不是,反正她是父亲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是勇国公府的小姐。

虽然她回不到以前众星捧月的时候,但是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她这样想着。

可是这一切在三年前彻底的变了。

三年前,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女子从小在外靠乞讨生活的,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惹得勇国公府所有人心疼不已。

而她桑衡,早已经被他们一家排除在外了。

如今走哪里,母亲都不让她跟着,都是带着桑云。

想到这些,她心里越来越气,手上的动作继续加快。

直到将房内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摔了后,她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狼藉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泣不成声。

“桑云……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要回来……”她喃喃自语,模样凄惨。

屋外,丫鬟听见没有了动静,松了口气,还好今天夫人不在家,不然的话小姐又要被骂一顿了。

丫鬟心里正想着呢,院子外来了一群人,听见动静,抬头看去发现是夫人和二小姐上香回来了。

丫鬟刚想去通报小姐,谁知道桑云直接将她喊住“静荷,大姐姐醒了嘛?”

被唤静荷的丫鬟低着脑袋,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回二小姐,大小姐还在休息。”

勇国公夫人看了一眼她,见她眼神闪躲,也不说话直接上前。

“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这么能睡。”话音刚落,她用力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

勇国公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难看。

一旁的桑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担心看向勇国公夫人,声音充满了担忧“母亲,姐姐不会是出事吧”

她语气满是关心,仿佛真的担心这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鸠占鹊巢她位置十几年的假千金。

只是在没人看见的一面,她垂着脑袋,唇角上扬。

勇国公夫人没说话,冷着脸走了进去,后面几个人跟上,屋子里简直是无处落脚,全部都是瓷器碎片。

几人小心翼翼,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桑衡。

桑衡抬起猩红的眸子,看着冷若冰霜的勇国公夫人,她满脸痛苦“母亲怎么有空来这静怡阁,不是应该去桑云妹妹的锦云阁吗?”

勇国公夫人见她如此没有理她,只是找了一个椅子缓缓坐下,对身后丫鬟仿佛“将屋子收拾干净。”

“是,夫人。”

几个丫鬟应道,急忙上前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走,扫了地。

很快,刚才一片狼藉的房间,重新焕然一新,只有桑衡还跪在地上。

桑云站在勇国公夫人身后,静静地看着桑衡。

要不是当年自己被她姨娘调换,又在换了自己后怕东窗事发,将自己一个刚刚出生出生的孩子扔在冰天雪地里,想活活冰死自己一了百了。

如今她姨娘死了,那她姨娘欠她桑云的便由她桑衡来还,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如今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桑衡,在她眼里,跟路边的流浪狗差不多一个样。

她相信,过了今天,这勇国公府再也没有她一点位置。

“除了云儿和张嬷嬷,其他人全部离开。”勇国公夫人面无表情的吩咐,众人不解还是照做,行礼退下。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勇国公夫人这才将目光落在桑衡身上,她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目光凛凛。

声音沉沉的暗含怒气“你早上去哪儿了?”短短的一句话,在桑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桑衡抬头看着面前闭目养神,威严端庄的勇国公夫人,她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