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话音一落，全场瞬间死寂。
宋方莹和李志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李志刚率先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你…你胡说八道！”
“江亦怀，你为了脱罪，竟然血口喷人！”
宋方莹也尖叫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瞎说！他这是狗急跳墙，污蔑我的救命恩人！”
周围的邻居们也炸开了锅。
“啥？李志刚是山贼？”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救了宋方莹吗？”
“小江不会是急疯了吧？”
为首的警察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在我和李志刚之间扫视，沉声道。
“江亦怀，你说李志刚是山贼头目，有什么证据？诬告可是罪加一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上一世的记忆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回放，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
“证据？当然有！”
05
我迎着警察审视的目光，以及宋方莹和李志刚瞬间苍白的脸，缓缓开口。
“第一，报警记录可以证明，我是在宋方莹所谓的‘被掳走’当天就立刻报的警。”
“如果我真与山贼勾结，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将事情闹大，引来警方关注？这不合常理。”
“第二，各位邻居可以作证，事发那天，我可曾有过任何焦急寻找的表现？”
“没有！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戏！”
邻居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回忆。
“对啊，那天小江好像确实没怎么着急…”
“他还照常上下工呢…”
宋方莹尖声打断。
“那是因为你冷血！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冷笑一声，没理她，继续抛出第三个证据，目光直刺李志刚。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李志刚，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路过’才救了宋方莹。”
“可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本地人！”
“你老家在百里外的李家屯，你‘路过’我们村后山那条偏僻的小路，是去干什么？难道真是巧合吗？”
李志刚眼神闪烁，强作镇定。
“我…我是来走亲戚的！对，走亲戚！”
我逼问，“走哪家亲戚？姓甚名谁？现在就可以请警察同志去核实！”
李志刚顿时语塞，额头冒出汗珠。
为首的警察目光愈发锐利，紧紧盯着李志刚。
我趁热打铁，说出了最致命的推测。
“警察同志，我怀疑，根本没有什么山贼绑架！”
“这一切都是宋方莹和李志刚设下的局！他们早就勾搭成奸，为了能双宿双飞，便合伙演了这出戏。”
“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所谓的绑架，骗我独自上山营救。”
“而李志刚，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恐怕就是埋伏在那里，准备趁机要我性命的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我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傻乎乎地去送死，而是直接报了警，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所以李志刚才不得不临时改变角色，从山贼变成了恩人！”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现场一片哗然。
“天哪！如果是这样，那也太毒了！”
“怪不得小江要离婚…”
“我就说这李志刚看着不像好人！”
宋方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指着我尖叫。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江亦怀，你不得好死！”
李志刚也急了，梗着脖子吼道。
“证据！你说我们设局害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诬陷！”
我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警察同志，要验证我的话很简单。”
第一，彻底搜查李志刚在本地临时的落脚点，看他是否藏有能够证明他与宋方莹关系不寻常的物品，或者与山贼身份相关的物件。”
“第二，分开审讯他和宋方莹，问问他们所谓的绑架细节。”
“既然一起待了三天，又被救了，对这恩人和绑匪的样貌、口音、藏身之处等等，总该有些了解吧？看看他们的说辞是否能对得上！”
警察点了点头，显然认同了我的思路。
“很有道理。先把李志刚控制起来，带回所里仔细询问。”
两个年轻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李志刚。
李志刚彻底慌了，挣扎着大喊。
“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方莹，救我！你快告诉他们，我们是清白的！”
宋方莹见状，更是方寸大乱，冲上来就想撕打我。
“江亦怀，你混蛋！你毁了我！我跟你拼了！”
却被旁边的警察拦了下来。
“宋方莹同志，请你冷静！也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06
警察局里，气氛肃穆。
分开审讯的结果，很快就露出了破绽。
李志刚对“绑架”过程的描述漏洞百出，连“山贼”有几个人都说不清楚。
一会儿说三个，一会儿说五个。
问到“山贼”的体貌特征，他更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而宋方莹虽然准备得更充分些，描述得细致一些。
但当问及李志刚是如何具体救她，与“山贼”搏斗的细节时，她的说辞也与李志刚的对不上。
一个说是正面击退，一个说是趁其不备偷袭。
更重要的是，对李志刚临时住处的搜查，有了重大发现！
警察在他的行李中，不仅找到了几条宋方莹常用的那种花手帕。
更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以及一些伪装用的粗布衣裳和头套。
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与后山泥土相符的泥渍！
最关键的是，还找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是李志刚写给他老家一个混混朋友的。
信里得意地提到，他勾搭上了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很快就能弄到一笔钱。
他还暗示“要做一票大的，解决掉那个碍眼的男人”。
铁证如山！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证据面前，李志刚的心理防线首先崩溃了。
他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地交代了全部实情。
果然如我所料！
宋方莹作为知青下乡，内心一直不甘，嫌弃我这个农村丈夫没出息。
在一次去邻村交流活动中，她认识了游手好闲、却能说会道的李志刚。
两人很快勾搭成奸。
为了能永远在一起，他们想出了这个毒计。
由李志刚伪装成山贼“绑架”宋方莹，料定深爱妻子的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救。
届时，李志刚就可以在山里趁机将我打死，伪装成与山贼搏斗身亡。
然后他再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顺理成章地和宋方莹在一起。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我重活一世，早已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没有踏入这个死亡陷阱。
07
李志刚的招供像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宋方莹最后一丝侥幸。
当警察将那封沾着墨渍的信拍在她面前时。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是李志刚逼我这么做的！我是被他胁迫的！”
她试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李志刚身上，可慌乱中说出的话漏洞百出。
警察冷冷地拿出那几条花手帕。
“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你常用的手帕出现在李志刚的行李里。”
宋方莹的嘴唇翕动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不住地抽动，哭声里满是绝望。
可这份绝望，没有半分值得同情。
上一世，我在火海中奄奄一息时，她扑进李志刚怀里说“终于解脱”的场景，还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
警察很快将案件定性。
宋方莹因参与策划、意图谋害亲夫，被依法拘留。
李志刚则涉嫌绑架、故意伤害预备，罪加一等。
消息传到村里，邻居们炸开了锅，之前指责我的人，此刻都红着脸闭了嘴。
有人甚至主动找到医院，想向我和母亲道歉。
“小江啊，是婶子之前糊涂，错怪你了。”
邻居王婶搓着手，脸上满是愧疚。
“没想到那宋方莹看着文静，心思这么歹毒，还有那李志刚，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我正给病床上的父亲擦手，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
“没事，都过去了。”
父亲经过抢救，早已经脱离了危险。
此刻正昏昏睡着，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母亲坐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却长长舒了口气，紧紧攥着我的手，掌心满是温热的力量。
“幸好你没事，幸好啊…”，
“要是你真被他们害了，我和你爸可怎么活…”
我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心里一阵暖流。
上一世，我为了宋方莹，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直到他们相继离世，我才追悔莫及。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没过几天，宋方莹的父母从城里赶了过来。
他们穿着体面的中山装，一进派出所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得知女儿的所作所为后，他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宋母拉着我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亦怀，你看这事能不能私了？我们给你赔钱，你撤案好不好？方莹还年轻，不能毁在这上面啊！”
我抽回手，眼神平静却坚定。
“阿姨，赔钱能换回我差点被害死的命吗？”
这话我说得很轻，却让宋父宋母的脸瞬间涨红。
他们大概从没听过这样直白的拒绝，愣了好一会儿，宋父才沉下脸。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宋家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一个农村人，别不识抬举！”
我冷笑一声，
“当初你们女儿自愿嫁给我，现在她为了别的男人，想害死我。”
“你们不教女儿认错，反而来威胁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有头有脸’？”
宋父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气得手指发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威胁的话。
最后，他们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临走前，宋母还回头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让我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心软。
08
案件很快进入了审理阶段。
法院最终判决李志刚因绑架罪、故意伤害预备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宋方莹因参与共同犯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当判决结果下来时，我正在田里干活。
邻居家的孩子跑过来，大声喊着。
“江叔叔！法院判了！那个坏女人和坏男人都坐牢了！”
我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朝着孩子笑了笑。
“知道了，谢谢你啊。”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上一世的仇恨、委屈、不甘，仿佛都随着这场判决烟消云散。
我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宋方莹入狱后的第三个月，托狱警带话，说有重要的事要见我。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不是念及旧情，而是想看看这个将我推入深渊两次的女人，此刻还能有什么说辞。
会见室的玻璃隔开了我们，宋方莹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枯黄地贴在脸颊上，早已没了往日知青的光鲜。
她看到我，眼睛瞬间红了，双手紧紧攥着玻璃边缘，指节泛白。
“亦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在里面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我不该贪慕虚荣，不该嫌弃你是农村人，更不该和李志刚那个骗子一起害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悔恨。
从下乡时的不甘说到和李志刚勾结的侥幸，再说到被判刑时的绝望。
每一句话都带着哭腔，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
她突然凑近玻璃，眼神里满是祈求，
“亦怀，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我还有爸妈，他们年纪大了，不能没有我。”
“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我早点出去？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做糊涂事了…”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样的眼泪骗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后葬身火海，我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终于沉声开口，
“宋方莹，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她愣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知道没用，可我除了你，真的没人能求了…”
“亦怀，你以前那么爱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自嘲地笑了笑，“以前？你还记得以前？”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穿越玻璃，仿佛看到了上一世那个拄着拐杖，满脸风霜的自己。
“上一世，我为了救你，被李志刚打断了腿，落下终身残疾。”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让宋方莹瞬间僵住，眼泪也忘了掉。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两辈子的沉重。
“我说，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没有报警，而是傻乎乎地独自上山救你。”
“结果，我被李志刚打成了残废，躺在病床上三个月，差点丢了性命。”
“后来的三十年，我拖着一条残腿，给你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把你宠成了公主。”
“可你呢？你嫌弃我是个废人，对我冷言冷语，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直到那把大火烧起来，我拼尽最后一口气，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
“可我刚被木板砸中，你就扑进了李志刚的怀里，说你终于解脱了。”
我看着宋方莹惨白的脸，继续说道。
“我到死都没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直到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你被救回的那天。”
“所以，这一世，我没有去救你，而是直接报警。”
“我提出离婚，不是因为我小心眼，而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从你和李志刚勾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了。”
“宋方莹，你现在说你后悔了，可你的后悔，从来都不是因为对不起我。”
“而是因为你自己坐牢了，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以前的生活。”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宋方莹的心上。
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地说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重生…怎么会有重生…”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忏悔，而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帮你求情，也不会原谅你。”
“你犯下的错，该由你自己承担后果。”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要见面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看宋方莹一眼。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我没有回头。
上一世的债，这一世终于还清了。
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活，为爸妈活，好好过好剩下的日子。
09
从监狱回来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顾父亲和农活中。
父亲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
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家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馨。
村里的人对我的态度也彻底变了。
以前那些指责我的人，现在见了我都主动打招呼，有的还会主动帮我干农活。
转眼到了秋收的季节，我家的玉米长得又高又壮，稻子也金灿灿的，一派丰收的景象。
我和爸妈一起在田里收割，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满是踏实。
就在这时，村里的广播响了起来，说县里要选拔一批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轻人去镇上的工厂工作，待遇很好，还能转成城镇户口。
母亲听到后，连忙拉着我的手说。
“亦怀，你快去报名啊！你以前在学校成绩那么好，又有文化，肯定能选上的。”
“去了镇上，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不用再在田里受苦了。”
父亲也点点头，
“是啊，亦怀，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动摇。
上一世，我因为残疾，错过了很多机会，一辈子都困在村里。
这一世，我身体健康，又有文化，如果能去镇上的工厂工作，确实是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而且，去了镇上，我就能给爸妈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不用再辛苦种地了。
“好，我去报名。”
我下定了决心，朝着爸妈笑了笑，
“我会努力的，争取选上，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报名的那天，村里来了很多年轻人，大家都想抓住这个好机会。
我填了报名表，又参加了笔试和面试。
因为我成绩好，又能说会道，很快就通过了选拔，拿到了去镇上工厂工作的通知。
拿到通知的那天，爸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几天后，我收拾好行李，告别了爸妈，告别了村子，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田野，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上一世的苦难已经过去，这一世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一定能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会带着上一世的教训，带着这一世的希望，勇敢地走下去，迎接属于我的美好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