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开戏台的魏腾,亲自跑到人流最密集的大街上,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的百姓大声喊道:“你们都被骗了!什么女战神,我告诉你们,那秦慕婉在边关,早就跟被她俘虏的蛮族小王子暗通款曲了!”

他这话一出口,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他。

一个卖菜的大妈,拎着手里还沾着泥的白菜,第一个冲了上来,指着魏腾的鼻子骂道:“你这厮是哪里来的奸细!竟敢在此诋毁我大乾的护国战神!”

“就是!秦将军冰清玉洁,怎么可能看得上蛮子!”一个路过的书生也义愤填膺地卷起了袖子。

“打他!这肯定是敌国派来动摇我们军心的探子!”

“对!打死这个诋毁战神的奸贼!”

魏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将秦慕婉奉若神明的百姓给团团围住。

白菜叶子、烂鸡蛋、臭鞋底……各种各样的“武器”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魏腾抱头鼠窜,在一片叫骂声中,鼻青脸肿地逃回了国公府。

他捂着自己被打成了熊猫眼的左眼,瘫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

……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

书房内,定国公秦烈听着下人的汇报,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秦烈年过四旬,身形魁梧,一身常服也掩不住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煞气。

“天上的星宿下凡?”他听着下人复述着茶馆里的故事,一开始还觉得挺受用,毕竟是在夸自己女儿。

可听到后面“一顿只喝三口露水”、“厌恶凡俗男子”时,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

自家那个闺女,他比谁都清楚。

从小就跟军中那些糙汉子一起长大,饭量比自己还大,一顿能吃三大碗饭外加半只烧鸡。

脾气更是火爆,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撂倒。

这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八竿子都打不着!

秦烈久经沙场,更是官场老手,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股突然刮起的、一边倒的赞美之风,绝对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盘。

“逍遥王那边,有什么动静?”秦烈沉声问道。

“回国公爷,逍遥王殿下昨日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万花楼,待到深夜才回府。

今日一天,都在王府后院的躺椅上,未曾出门。”下人恭敬地回答。

秦烈摸着下巴上钢针般的胡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个看似纨绔的逍遥王搞的鬼。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捧杀?不像。

讨好?更不像。

这手法,看似在夸,却把慕婉架在了一个不近人情、断情绝欲的神坛上,让她下不来台。

“有点意思……”秦烈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国公爷,小姐在演武场,听闻了外面的传闻,现在要去逍遥王府……”

秦烈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演武场的方向。

演武场中央,一个身着干练黑色劲装的女子,正手持一杆银枪,演练着一套凌厉的枪法。

她身姿挺拔,英姿飒爽,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轮廓分明的俏脸。

她没有京城贵女的柔媚,却自有一股逼人的英气,眼神清冷,宛若寒星。

枪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形成一道道小型的旋涡。

她便是秦慕婉。

听完身边侍女的汇报,她缓缓收枪,枪尖点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一双凤眸里,却冷得像是塞北的冰。

她伸出戴着皮质护腕的手,轻轻擦拭着光滑如镜的枪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备马,去逍遥王府。”

……

……

逍遥王府,后花园。

李逸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葛优躺”姿势,歪在梨花树下的躺椅里。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身边还多了两个千娇百媚的侍女,一个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捶着腿,另一个则捻起一颗剥好的水晶葡萄,送到他的嘴边。

李逸眯着眼,张嘴接住葡萄,一脸享受,将一个不学无术、沉迷享乐的昏庸纨绔形象,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冒犯的方式告诉来人:我就是这样,你看不惯?憋着。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后花园。

原本叽叽喳喳的鸟雀瞬间噤声,那两个侍女也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发白。

花园的月亮门口,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着。

李逸似乎早就料到秦慕婉会来,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反而变本加厉,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侍女的小脸蛋。

秦慕婉一身方便行动的紧身戎装,勾勒出矫健而又不失玲珑的身段,脚踩一双薄底军靴,手中,提着那杆从不离身的银枪。

她就那么站着,如同一柄刚刚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让周围的春色都黯淡了几分。

李逸眯着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慕婉本人。

【卧槽……】

饶是李逸两世为人,见过的美女无数,此刻也不由得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眼前的女子,哪里是传闻中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母夜叉?

她分明身姿高挑,体态匀称,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庞,五官精致得如同刀刻,尤其是一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自带三分清冷与威严。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常年锻炼的光泽,与京城中那些用脂粉堆砌出来的病态白皙,截然不同。

这颜值,这身材,这气质……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顶级超模!

【血亏!】

李逸心中哀嚎,【早知道长这样,我还搞这么多事干嘛呢!这哪里是河东狮,这分明是黑天鹅啊!】

当然,内心的惊艳归惊艳,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秦慕婉没有理会那些吓得噤若寒蝉的王府下人,她的目光,从一进门就锁定了躺椅上的李逸。

她一步一步地走来,步伐沉稳,不带一丝声响,但那股强大的气场,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两个侍女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整个花园,只剩下李逸的慵懒闲适和秦慕婉的“冰冷肃杀”,形成了鲜明到诡异的对比。

秦慕婉在离李逸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银枪的枪尾在青石板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

“城里的传言,是王爷的手笔吧?”

她开门见山,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