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潇带来的那场酣畅淋漓却又信息量巨大的夜宵酒宴之后,四合院的日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却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空气中弥漫着愈发浓郁的修行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这主要归功于苏潇那个从不离身的酒葫芦)。

苏潇果然如他所说,暂时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舍不得清宇大姐头的百花醉和老街坊的烟火气”,实则众人心照不宣,这位巫术宗的长老是放心不下林夜,也对这个小团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整日里神出鬼没,时而瘫在院中老槐树下的躺椅上,眯着眼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指点初三画符时笔触的轻重缓急(“小子,符胆要稳,心浮气躁可勾连不了天地灵气”);时而凑到徐炫身边,看着他推演阴阳术数,冷不丁冒出一句古怪的巫术见解,让徐炫沉思良久;时而又去招惹宋池,评价他拳法中“妖力刚猛有余,变化不足”,气得宋池哇哇叫却又忍不住竖耳倾听;对梦瑶,他则更多是好奇,常蹲在一旁看她侍弄蛊虫,啧啧称奇,偶尔还会掏出些稀奇古怪的草药或矿物问她要不要试试喂蛊。

有他在,院子里总是少不了各种动静:或是他哼唱那古老苍凉的巫术歌谣,或是与奶奶苏清宇拌嘴笑骂,或是指导众人时那看似不着调却总能切中要害的点拨。四合院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跨流派交流的道场。

林夜则更加刻苦。每日天不亮便起身,于院中一隅盘膝而坐,修炼《基础吐纳法》。他意守丹田,引导着那缕日益精纯的元气沿经脉缓缓流转,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能感受到丹田气海扩张一丝,对天地间稀薄灵气的感应也清晰一毫。吐纳完毕,他便开始研读爷爷留下的那本厚厚笔记。

苏潇那晚醉酒后含糊提及的父母之事,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也像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迷雾中的某个方向。查明父母死亡真相这个任务,从未如此清晰和迫切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要揭开谜底,首先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和知识。

他翻阅笔记的速度明显加快,理解力也因实战经验和苏潇的偶尔点拨而提升。他不再仅仅死记硬背符箓画法和咒语,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其背后的“理”与“气”。例如“五雷符”,他不仅记住符形咒言,更去体会笔记中描述的“引动天地间浩然阳刚之气,以自身元气为引,化雷霆之威”的那种意境,尝试在绘制时更好地将自身微薄元气与符箓勾连。

他甚至专门研究了笔记中“卷八:玄门百物志”的一些基础篇目。虽然爷爷留下的成品丹药早已用完,但笔记中记载了一些低阶丹药的辨识、服用方法和简易炼制原理。例如一种名为“回元散”的方子,需以老山参、黄芪、茯苓等数味药材,按特定比例研磨成粉,以晨露调和,于卯时服用,有固本培元、加速元气恢复之效。林夜托奶奶买来药材,尝试着自己配制,虽因火候和经验所限,药效不及笔记所述,但服用后确实能感到体内元气恢复速度加快了一丝。这让他对丹药之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深知这对于资源匮乏的散修而言,是提升实力的重要途径。

当然,他也没忘记奶奶苏清宇的叮嘱。他找奶奶要了一个老式的硬封皮小账本和一支铅笔,开始极其认真地记录收支。

翻开账本,前面几页工整地记录着:

【收入】

清河村飞僵 + 槐树村水鬼:陈阳组长结算,入账 200,000元

阳光小区白虎煞:陈阳组长结算,入账 100,000元

【支出】

日常开销(近两月,五人团队衣食住行、水电煤、基础符纸朱砂采购、初三梦瑶添置衣物等):-38,500元 (奶奶精打细算,详细列支)

购置尝试配制“回元散”药材(老山参、黄芪、茯苓等):-1,200元

补充绘制雷符所需特制朱砂及符纸:-800元

【结余】

260,500元

【目标】

爷爷嘱托:积攒 10,000,000元

目前差额:-9,739,500元

他看着账本上那个巨大的差额“-9,739,500”,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坚定。爷爷的任务,他一定要完成! 每一次任务结算,他都会第一时间更新账本,那个不断缩小的数字是他前进的直观动力。

至于“成家立业”…他瞥了一眼正在院中小心翼翼喂养蛊虫、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静谧的梦瑶,迅速摇了摇头,把这个在他看来依旧“遥远”得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继续埋头研究笔记中关于“地气”和“煞气根源”的篇章。

日子就在这种略显奇特却又逐渐融洽的氛围中悄然流逝,转眼已至八月初,夏意正浓,蝉鸣聒噪,阳光炙烤着青石板路面,升起袅袅热浪。

这日午后,烈日当空,四合院周围的巷弄都沉浸在一种闷热的、昏昏欲睡的静谧之中。

突然,一阵压抑着愤怒、却又因常年积威而显得格外尖锐刻薄的女声,穿透了沉闷的空气,从隔壁院子隐隐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心思要静!气要沉!腕要稳!腰马合一!发力要透!你这练的是什么?!软绵绵的,还没隔壁老太太抖空竹的劲道足!柳家的‘破风剑诀’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妈,我…我已经很用力了…”一个年轻男子试图辩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隐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用力?用力有个屁用!要用巧劲!用暗劲!用丹田气!看看你这副死样子!汗流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气喘得跟拉风箱一样,练了整整一上午,连个垫手的薄瓷碗都震不碎!内力呢?练到狗身上去了?!”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和不加掩饰的、令人窒息的比较,“人家林夜呢?啊?!就隔壁那个以前病怏怏的小子!听说前几天又出去办大事了!陈家那个什么特殊部门的组长,亲自开车来接的!酬劳听说这个数!”她似乎比划了一个手势,语气愈发尖酸,“你再看看你!除了偷偷摸摸跑去参加那些不入流的、给钱就能拿牌子的野鸡比武比赛,拿回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让你爸那个死脑筋正眼看你一下吗?!四十一个奖牌!四十一个!金的银的铜的,堆在墙角都快生锈了,也没见你练出个真本事来!人家林夜接一单生意,比你所有这些破烂加起来都值钱!”

“哐啷——!!!”

一声瓷器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刺耳脆响,猛地炸开!彻底打断了女人喋喋不休的数落。瓷片飞溅的声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是女人更加尖厉、几乎破音的咆哮:“捡起来!把碎片给我一片片捡起来!用手捡!不许用扫帚!让你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连个碗都拿不稳,你还能干什么?!柳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比不过林夜一根手指头!”

隔壁院子陷入了死寂,只剩下女人粗重而愤怒的喘息声。但一种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隐忍的抽气声,以及另一种更加细微的、仿佛什么温热液体一滴、一滴砸落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的“滋滋”声,却顽强地渗透过来。

四合院这边,廊下的空明停止了低声诵经,微微蹙眉。正在石桌上推演一个复杂阴阳阵图的徐炫也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宋池皱了皱鼻子,抽动了两下,瓮声道:“隔壁那婆娘又在发什么疯?吵死人了!嗯?有血味儿?”

林夜放下手中的《玄门诡事录:林氏》,轻轻叹了口气。他对这个声音和对话内容并不陌生。那是他的邻居,柳成安和他的母亲。

柳成安,比他大一岁,出身一个早已没落、却依旧死死抱着祖上荣光不肯放手的武道世家——柳家。柳家曾经似乎也辉煌过,据说祖上出过将军,但到了柳成安父亲这一代,早已式微,只剩下一座比林家四合院更显破败的老宅,一些蒙尘的、锈蚀的兵器,以及…一套被柳父视为救命稻草、练了半辈子却依旧一事无成、反而练坏了身体的破落“破风剑法”。柳父将所有的失意、不甘和扭曲的野心都压在了独子柳成安身上,要求极其严苛,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而柳母,则常年活在攀比、怨怼和对丈夫的恐惧之中,将所有的压力转嫁到儿子身上,尤其喜欢拿“别人家的孩子”林夜来刺激柳成安,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不是她和她儿子的错。

林夜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隔壁院子此刻的情景:柳成安一定穿着那身洗得发白、边缘都已磨损,却永远被他熨烫得一丝不苟、仿佛某种精神寄托的旧式白色练功服,低着头,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忍受着母亲锥心刺骨的责骂。而他家那面朝院子的墙壁上,一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挂满了柳成安这些年省吃俭用、偷偷跑去参加各种民间武术比赛得来的四十一枚奖牌——金的、银的、铜的,在阳光下或许曾闪烁过短暂的光芒,却从未换来他父亲的一次点头或母亲的一句真心认可。那些奖牌,更像是无声的控诉和沉重的枷锁。

“我要拿第一!我要得到父亲的认可!” 这是柳成安的口头禅,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执念。而林夜,这个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才机缘巧合踏入玄门、却似乎总能“轻松”得到认可和资源的邻居,无形中就成了他比较、追逐、甚至潜意识里嫉恨的目标。林夜知道,柳成安经常在自家院墙根下偷看自己练功或者出门,那目光复杂无比,有羡慕,有不甘,有倔强,也有深深的失落和自卑。

奶奶苏清宇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择了一半的青菜,也听到了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廊下的众人叹道:“唉…成安那孩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对爹娘…他爹自己没出息,就把所有指望都压孩子身上,他妈更是…唉,造孽啊…”

就在这时,“吱呀——哐!” 一声,隔壁院子的侧门被猛地推开又狠狠摔上。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几乎是跑着穿过了狭窄的、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巷子。

正是柳成安。

他依旧穿着那身白得刺眼、却更衬得他脸色苍白的旧功服,但此刻左边袖子从肘部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瘦削却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但殷红的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瞬间洇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下唇甚至被咬出了深深的血印,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生理性的泪光,但那泪光之后,燃烧着的却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屈辱、愤怒、不甘,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的执念。他甚至没有看四合院门口的众人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巷子墙壁,仿佛要将那堵墙瞪穿,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口跑去,很快消失在拐角的阴影里。

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悲愤与绝望。

众人一时无言,院中的蝉鸣似乎都短暂地停歇了。

宋池挠了挠他的板寸头,浓眉紧锁:“他…他手流血了?流了好多!”

徐炫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透彻,淡淡道:“瓷片扎的。而且,是他母亲命令他用手去捡拾摔碎的瓷片。”他的语气平静,却揭示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残酷。

梦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小布袋,那里似乎有能快速止血生肌的蛊虫药粉,但看着柳成安消失的方向,想起他那极度自尊又排斥外人的眼神,她又犹豫地收回了手。

林夜沉默地看着青石板上那几点迅速凝固变暗的血迹,心中复杂难言。他并不喜欢被人当作比较的标杆,更不愿看到柳成安因为自己而承受如此无端的责难和痛苦。但他也知道,这是柳家的家事,根深蒂固,他无权也无法干涉。柳成安那混合着极度自尊与自卑的复杂性格,也绝不会接受他任何形式的同情或帮助。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心气比天高,命比纸薄,执念深得都快化成煞了…”苏潇不知何时从躺椅上坐起身,手里还把玩着那两颗油光发亮的“天命骰”,他瞥了一眼柳成安消失的方向,难得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咂了咂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阅历丰富的洞察与惋惜,“是块打熬筋骨、修炼外家硬功的好材料,底子其实不差,可惜啊…路子走歪了,心也快被压垮了…哎,可惜了…”

这个小插曲让院子里的气氛稍稍沉闷了一些。但很快,就被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祥和的暖金色光芒。林夜正在院中凝神演练一套爷爷笔记中记载的、需配合铜钱剑使用的基础剑诀——“北斗辟邪七式”。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运剑转换间偶有滞碍,但一招一式已初具雏形,铜钱剑挥动间带着隐隐的破空声和淡金色的流光。

突然,堂屋里的那台老式转盘电话,发出了急促而持续的“叮铃铃——”响声。

离得最近的初三小跑着过去接了起来:“喂?您好…哦,是陈阳组长…您找林夜师兄?请您稍等片刻!”

林夜闻声,缓缓收势,铜钱剑挽了个剑花背于身后,气息微喘地走进屋内,从初三手中接过了电话听筒:“陈组长?我是林夜。”

“林夜,没打扰你们休息吧?”陈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旧干练简洁,但背景音似乎有些嘈杂,透着一丝疲惫和紧迫,“有个紧急任务,报酬不错,十五万,但目标有点棘手,需要你们尽快出动处理。”

“您请说。”林夜精神一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账本。十五万! 距离那个巨大的目标数字,又能前进一大步!

“江城老城区北边,靠近废弃工业区那块,有个上世纪的老纺织厂的废弃厂房,知道吗?荒废很多年了,平时除了些流浪汉和探险的,没人去。”陈阳语速加快,直奔主题,“最近一周,附近运河夜钓的人和两个流浪汉接连失踪了三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昨晚我们一个外围侦查员冒险靠近,用高精度热能仪探测到厂房深处有极强的、非人类的移动热源反应,速度极快!而且他还听到了一种…一种像是金属指甲在生锈铁皮上疯狂刮擦的、令人牙酸心悸的怪声,以及隐隐的、低沉的咆哮。根据现场残留的煞气能量分析和热源特征判断,极有可能是一具飞僵!初步成型不久,但凶性十足,嗜血异常!”

“飞僵?!”林夜心中一凛,清河村那晚铜甲教执事强行催生飞僵的恐怖景象和那深入骨髓的尸毒刺痛感瞬间浮现脑海,持剑的右臂似乎都隐隐作痛起来。

“对!”陈阳语气斩钉截铁,“虽然可能不如你们在清河村遇到的那具被邪法催生的那么厉害,但绝对是正儿八经自然形成的飞僵,行动更敏捷,本能更凶残!它现在盘踞在那片废弃厂房里,那里地形复杂无比,废弃的纺织机械、原料堆、坍塌的隔断很多,通道狭窄昏暗,非常适合它隐藏和发动偷袭。必须尽快清除,否则伤亡数字还会继续增加!怎么样?十五万,接不接?”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捂住话筒,转身来到门口,将陈阳的话言简意赅地转述给了院中的众人。

“飞僵?又是这玩意儿?”宋池一听,眼睛一瞪,双拳下意识对撞了一下,发出沉闷声响,周身淡金色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妈的!上次在清河村没跟那鬼东西正面干痛快,这次正好让俺老宋报仇雪恨!”

徐炫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道:“废弃纺织厂房…地形极端复杂,通道狭窄,视野受阻,杂物堆积,极易设伏。极其利于僵尸隐匿突袭,极不利于我们展开阵型协同作战。需要制定非常周详的探查和清剿计划,步步为营。”

空明双手合十,面色悲悯而坚定:“阿弥陀佛,此獠嗜血,害人性命,超度往生,义不容辞。贫僧愿以佛法加持,护佑诸位,净化尸煞。”

梦瑶则更加担忧地看向林夜尚未完全康复的手臂:“林夜哥哥,你的伤…还有尸毒…会不会有影响?我的蛊虫或许可以提前做些防护…”

苏潇灌了一大口葫芦里的酒,嘿嘿一笑,抹了把嘴:“飞僵?啧啧,正好老头子我前几天刚用老酒泡了几只‘破甲尸蛊’,还没开过荤呢!那玩意儿就喜欢啃这种硬邦邦的僵尸骨头!小林子,接!放心接!有叔叔在,保准把它大卸八块,拆零碎了当柴火烧!”

见众人意见高度一致,战意昂扬,且有苏潇这位深不可测的长辈压阵,林夜心中大定。他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陈阳沉声道:“陈组长,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好!太好了!”陈阳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了些,“地址和更详细的厂房结构图、以及我们目前掌握的有限情报,我马上传真过去!一切小心!随时保持联系!等你们好消息!”

“明白。”

挂了电话,林夜快步走到传真机旁。很快,机器发出“滋滋”的声响,吐出了几张带着墨香的纸张。

林夜拿起资料,目光迅速扫过“十五万”的数字,心中计算着账本上即将更新的数字,又想到爷爷那三个沉甸甸的任务,想到苏潇那晚醉酒后关于父母的零星话语,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坚定。赚钱、变强、查明真相!每一步,他都要脚踏实地地走下去!

他转身,目光扫过院中已然开始准备的众人。

徐炫已打开随身携带的玉盒,仔细检查着他的玉骨折扇和几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特制阴阳玉符,指尖偶尔在上面划过,确保灵力流转无碍;宋池脱掉了汗衫,露出精壮的上身,正在活动手脚筋骨,周身妖力氤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猛虎蓄势般的呼噜声,干就完了;空明默默捻动佛珠,周身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佛光,开始低声诵经,为接下来的恶战加持佛法;梦瑶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开几个不同的竹筒和布袋,挑选着可能对僵尸有奇效的蛊虫,低声与它们交流着;初三则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他的大布包,将一叠叠新画的“破煞符”、“镇尸符”、“雷火符”分门别类放好,小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而苏潇,则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用一块沾了酒液的软布,细细擦拭着他那根看似破烂却蕴藏着诡异力量的百衲巫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如同老猎人发现优质猎物般的精光。

林夜深吸一口气,将铜钱剑郑重佩于腰间,检查了一下包里的符箓和那面刻着“云松”的罗盘,沉声道:“各位,准备一下。目标,北区废弃纺织厂!任务,清除飞僵!”

林夜小队,再次集结完毕! 一股肃杀而昂扬的气氛,在四合院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