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云宗一处阁楼里,宗主李昊然临窗而立,重重叹了口气,此刻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

“想我一宗之主,虽不敢说无敌于天下,在这云海大陆也算是一方人物。”他转过身,对着身旁容貌温婉的美妇苦笑,“可偏偏正儿他……被全宗上下视为废物,我这老脸,真是没处搁了。”

美妇柳清漪也一脸苦涩:“师兄,都怪我……若是我的修炼根基能再好些,正儿也许就不会……”

“师妹!”李昊然语气不由得放软,“我何曾怪过你?只是三日后便是炼气期论道之会,那几个长老就等着看我们笑话!再说,正儿的事,又怎会是你一人之过?”

柳清漪走到他身边,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奈:“师兄,我也不忍看你毕生所学断了传承。可这么多年过去,正儿始终未能练出一丝真气,或许他天生便没有修炼灵根。我只盼他能平安度过一生,也就知足了。”她顿了顿,压下心底的酸楚,“你若想……可以再寻人为你延续血脉,我这话并非赌气。否则,你这宗主之位,终究要受人非议。”

“非议?”李昊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就凭那几个老家伙?捆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也就只能拿我儿子说事儿,逞逞口舌之快!”他声音渐低,透出深深的疲惫与不甘,“可我这心里……终究是遗憾啊。正儿他无法修炼,寿元不过百载,恐怕……要走在你我前头了。”

话音落下,夫妻二人相顾无言,一种无言的悲凉在室内弥漫。想到儿子将要走在自己前头,心中便如针扎般刺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柳清漪连忙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白衣少年,面容清秀,眼神澄澈,不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儿子李正又是谁?

“正儿,你怎么来了?”柳清漪强扯出一抹笑容,亲切地问道。

李正步入室内,对父母恭敬行礼,语气平和:“父亲,母亲,孩儿是来向二老辞行的。明日,我打算离开青云宗,外出游历一番。”

“什么?”夫妻二人俱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儿子前此来竟是为此事。

柳清漪急忙将李正拉近自己,关切地上下打量:“正儿,你老实告诉为娘,是不是在宗内受了委屈?是谁欺负了你?为娘定不饶他!”她语气急切,护犊之情溢于言表。

李正心中一暖。纵然全宗视他为废物,父母却始终将他当作心头肉。“母亲放心,无人欺负我。孩儿只是想出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胡闹!”李昊然忍不住插话,眉头紧锁,“为父身为青云宗宗主,这宗内有何物是你想要而为父给不了的?何须你一个毫无修为的孩子出去冒险?”

李正抬眼看向父亲,目光平静却坚定:“父亲,孩儿要找的东西,青云宗确实没有。”

“哦?”李昊然气极反笑,“那你倒说说,是何等稀罕物,连我青云宗都没有?”

“我的道。”李正缓缓吐出三个字。

“道?什么道?”

“长生之道,无敌之道,自在之道。”

李昊然闻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强压着怒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正儿!你是否太好高骛远了?长生?无敌?你可知修行之路需一步一个脚印?练气、筑基、结丹……这些境界你能绕过吗?你如今连炼气都未曾入门,空谈什么长生!”

李正却摇了摇头:“父亲,按部就班地修炼,即便境界再高,也不过是比常人多活些岁月罢了。在这浩瀚宇宙中,活一年与活一万年,若不能永恒存在,本质上并无区别,终是虚妄。”

“这些歪理邪说,是谁教你的?”李昊然胸膛起伏。

“父亲,孩儿去意已决。”李正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李昊然盯着儿子看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也罢!随你去吧!正好三日后论道会便开始,你毫无修为,不去也罢,走了反倒清净,也省得留下受人羞辱。那些冷嘲热讽,为父替你担着便是!明日我让左护法随你同行,护你周全。”

李正微微一怔:“父亲的意思是,若我不参加论道会,您和母亲会因我而受人耻笑?”

“岂止是耻笑!”李昊然面露苦涩,“这些年来,你练不出半点真气,门内几位长老早已不知看了我们多少笑话!”

李正沉默片刻。这些年来,他对于“废物少主”的称谓从不放在心上,却忽略了父母因此承受的压力。想到父母平日待他极好,从未因他无法修炼而嫌弃,反而处处维护,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父亲,母亲,孩儿改变主意了。我要参加此次炼气期论道大会。”

“什么?”夫妻二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惊愕。

“待论道会结束,我再离开青云宗不迟。届时,我定要为二老挣回颜面,让所有人知道,你们的儿子,绝非废物!”

柳清漪伸手摸了摸李正的额头,忧心忡忡:“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今日怎尽说胡话?”

李昊然则一把抓住李正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真气探入其经脉,直抵丹田。片刻后,他失望地松开手,丹田之内,依旧空空如也。

“往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李昊然语气严厉,“一点也不好笑!”

“父亲,孩儿并非玩笑。”李正神色坦然,“我虽无修为,但要对付门内那些炼气期弟子,并非难事。击败他们,何须动用修为?论道那日,二老只需静观其变,等着长脸便是。这也算孩儿离家前,对二老养育之恩的一点报答。”

说完,李正躬身一礼,转身便离开了阁楼,只留下面面相觑、满心疑惑的父母。

柳清漪仍是担忧不已,李昊然虽气得不行,觉得儿子简直是去找打丢人,但回想起李正说话时那股超然的自信,心底又不禁萌生出一丝微弱的期盼:“说不定……这小子真能带来点惊喜?”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正盘坐榻上,开始筹谋论道会之事。他之前在父母面前所言,并非狂语。只因他心中埋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自三岁起,前世的记忆碎片便开始苏醒,历时十二年,直至今日,一百零七世的轮回记忆已彻底完整。那些在生死间磨砺出的坚韧意志,那些历经百世积累的见识与经验,才是他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今日他刚满十五,同龄弟子大多已是炼气中后期,佼佼者甚至逼近筑基。而他之所以毫无修为,并非外界传言的毫无灵根,恰恰相反,他的天赋堪称绝世。他不修炼,只因他根本无需重复前世的路径。若他愿意,一日筑基亦非难事,后续境界更是毫无瓶颈。只因他深知,沿用敌人所创的修炼体系,即便达到极致,最终仍会重蹈覆辙——一百零七次败亡于同一人之手的耻辱,他绝不容许再次发生。他必须开创属于自己的道!

眼下当务之急,仍是论道会。他心道:“虽有信心击败那些炼气期弟子,但也绝非易事,毕竟我如今仍是凡胎肉体。大话既出,便不能阴沟里翻船。幸而这些年来,我借百米瀑布淬炼体魄,力量远超常人。加之百世对战经验,那些弟子在我眼中自是破绽百出,当可以巧破力,以技取胜。”

思及此,他心情稍松,正欲歇息,门外却传来轻盈脚步声。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端着茶水走进,正是母亲派来照料他起居的阿莲。阿莲生得清秀可人,做事细致,唯有一事让李正头疼——她每日必督促李正修炼。

“少主,时辰尚早,您今日还未打坐练气呢。”阿莲将茶水放下,一脸认真,“天赋差些不打紧,勤能补拙。莲儿在一旁为您护法,咱们争取今年练出一缕真气来!”

李正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道:“阿莲,你可知本少主今年贵庚?”

阿莲不明所以:“少主您刚满十五呀。”

“既已十五,便是成年了。”李正凑近一些,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本少主近来对那男女之事,颇感好奇……不如今晚,你便为我侍寝如何?”

阿莲先是一愣,随即俏脸“唰”地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少主!您……您还小,怎可整日想这些荒唐事!”

“小?”李正挑眉,作势要解衣带,“本少主哪里小了?不信你瞧瞧?”

“哎呀!少主您别胡闹!”阿莲又羞又急,慌忙伸手阻拦,“再这般欺负人,我……我就去告诉夫人!”

“去啊!”李正浑不在意,反而笑道,“我娘那般疼我,你若去说,她保准立马成全!倒是你,每次监督我修炼,长得这般水灵,害得我几次都心神不宁,险些走火入魔呢!”

“你……你无赖!”阿莲气得跺脚,脸羞得快要滴出血来,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阿莲慌乱的背影,李正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这法子甚好,往后她若再逼我修炼,便以此招应对。”

夜色渐深,李正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与决然。论道之会,将是他这一世,初露锋芒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