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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狠狠地拉住他，语气不重却充满了决绝。
“你留下来，我一个人无法操持。”
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疲惫让她不知道何时就会崩溃。
“我......我需要你，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苏婉眼角眉梢都是难以掩饰的痛苦，甚至带上了一丝祈求。
“......送我母亲安安稳稳地离开。”
此时，顾知薇眉头紧紧揪在一起，嗫嚅着：“好吵......”
顾云霄抬手叫来助理，朝苏婉微微颔首，随后毫不留情地转身。
“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婉的手无力地垂下。
男人的尾音消散在京城冰冷的秋风里，卷走了苏婉心底所有的暖意，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送别仪式结束后，苏婉一个人坐在车后座，看着雨水自窗户上淅淅沥沥地蜿蜒而下，整个人都像泡进了冰水里。
曾经，她拥有一切，羡煞旁人的爱情，美满的家庭。
每次她欣喜地向母亲报喜，都是顾云霄给她毫不犹豫地买包买首饰。
现在母亲走了，他的心也早已分成了好几瓣。
苏婉张开手，两手空空。
“夫人，是回老宅吗？”
助理小心翼翼地出声。
苏婉低着头，从哭到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先去一个地方。”
车子停在一处单身公寓，苏婉走进了那间尘封已久的房门，扑面而来的除了灰尘还有件件鲜活如新的往事。
大幅大幅的人物画挂在墙上，除了这些数不清的来不及装裱的画堆在地上，每一张都是他。
苏婉轻轻翻动着，看着笔触从稚嫩到成熟，看着自己的梦想生长的痕迹。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她曾经也想着闯出一片天地。
后来遇见他，他说，你不需要这么辛苦，他会养她一辈子。
她沉默着将所有画都装箱，迅速约好了寄件，然后把房子挂到了网站。
手机叮了一声，是顾知薇发了一个朋友圈。
配文是顾云霄撑着下巴闭目养神的侧脸，虽有些疲惫，但却是她很久没有见过的温柔。
“风里雨里，总有人为你撑一把伞。”
苏婉面无表情地把顾知薇拉黑删除，随后关上手机，坐上了回老宅的车。
刚一下车，一股清冷的秋风夹杂着雨点就刮在了她脸上，苏婉抬手遮雨，随后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冷了吧？”
男人给苏婉披上大衣，搂着她往家门一步步走，从背后看像极了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她通体生寒。
“先缓一会，我买好了山药，鸡肉也已经焯好水了。”
“一会你就可以直接炖汤了。”
苏婉缓缓地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是谁想要喝？”
她紧紧揪了一天的心此刻已经受不起任何打击，她甚至想顾云霄能骗骗她。
“是......”
“算了。”
她把身上的大衣缓缓扯下来，走进厨房开始熟练地起锅烧水。
看着她沉默地穿梭着，没有一句多余的诘问，顾云霄的心顿时有些空落落的。
他突然有种言不由衷的慌乱，这不像她。她若是不高兴了，从来都不会这么沉默和安静，不闹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云霄哥......”
卧室传来女人的呻-吟，顾云霄定定神，往声音的来处走过去，余光注视着苏婉的一举一动。
但顾云霄脚步再怎么放缓，她的动作也没有一个停顿，甚至像没有听到。
苏婉洗去手上的山药粘液，端着汤放在桌子上，细小的红点已经从指尖蔓延到了小臂。
她对山药过敏，和她在一起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
第一次带她回家，桌子上有一道山药炖鸡，她本想说明白自己的忌口。
但当顾云霄一脸温柔地对她说，那是他亡母生前最常给他做的一道菜时，苏婉眼一闭愣是吃了好几块。
后来她严重过敏，喉头红肿得呼吸不畅，顾云霄推了三个会陪在她身边。顾家的家宴菜单上，也永远地将这道菜删去了。
苏婉抬脚走进主卧，强迫自己沉入睡眠。
隔壁先是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哭声，后来是男人温柔的诱哄，随后两种声音缓缓地交织在一起。
暧昧的声响隔着门不断地响起。
情到浓时，女人甚至轻轻的喘息起来，苏婉掏出耳塞。
客厅里传来凌晨零点的钟声，转眼间，还剩下最后一天了。
餐桌上的山药炖鸡渐渐凉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