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雨一直瞧不起这个唯唯诺诺的堂妹。
不过是个商户女所出,又空有美貌,没有真才实学。不像自己,可是在明德书院读书。
以往她见了自己都绕道走,现在自己居然要向她行礼,陆微雨心里落差极大。
她本以为陆慈昭即使攀上景王府的高枝,肯定也得不到谢凛的认可,在王府会举步维艰,看人脸色过日子。
而现在,只见谢凛夹了一筷子陆慈昭喜欢的清蒸鲈鱼,细致地挑干净了所有的刺,才放进陆慈昭碗里。
陆慈昭含笑娇嗔:“够了王爷,昭儿碗里都堆不下了。”她波光流转,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陆微雨自然不知道谢凛和陆慈昭只是在合作扮演一对人前恩爱的夫妻,只觉得陆慈昭的笑容十分刺眼,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看着昔日最讨厌最瞧不起的人如今踩在自己头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生气的事情吗?
然而陆微雨就是再生气,此刻只能咬紧了牙,坐在下首,给陆慈昭赔笑脸。
回门宴结束,按照礼制,陆晋文要带谢凛去陆家祠堂上香,告慰先祖。
他们两个男人离席后,水榭内剩余女眷之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
陆微雨捏着帕子,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上首的陆慈昭。只见她姿态从容,眉目间满是威仪,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陆微雨不敢当着谢凛的面造次,此刻谢凛离席,她便觉得机会来了。
陆慈昭,没有男人撑腰,你不也就是一个任我拿捏,受了欺负也只能默默垂泪的窝囊废吗?
陆微雨将视线转向一旁始终沉默低调的沈明玉,嘴角扯出一抹假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要我说,还是二婶婶厉害,养出来的女儿都会攀高枝。二婶婶是经商的人,跟我们这群从不会抛头露面的女子不同,听闻您往日里还经常亲自与各色男子谈生意呢,真是好魄力。”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陆慈昭一眼,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三妹妹能有今天的造化,以商户女的身份嫁入王府,想来也是继承了二婶婶这份善于交际、不畏人言的本事吧?”
这话恶毒至极,不仅贬低沈明玉,更是暗指陆慈昭的婚事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水榭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担忧,还有人满脸看好戏。
沈明玉脸色煞白,气得站起身来,伸手指向陆微雨。但她常年被打压,又不好意思同小辈争执,一时间只气得浑身颤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慈昭原本端着茶盏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水榭中显得格外清晰。
陆微宁这位贵妃暂时动不得,陆微雨她还是能收拾的。
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对付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二姐姐。”她抬眼看向陆微雨,神色戏谑,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声音平和,却透着一股诡异,像地狱而来的索命修罗:“你身上这条鎏金裙子,是苏州今年最新的料子,一匹价值百金。还有这一套赤金点翠头面,是‘金玉满堂’的老师傅花了三个月才打磨而成的。”
陆微雨蹙眉,不明白陆慈昭为何说这个,只是下意识挺直腰杆,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是又如何?”
“不如何。”陆慈昭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顺手招呼了几个王府的侍卫嬷嬷进来,姿态清丽诡异,令陆微雨忍不住微微颤抖:
“本王妃只是想提醒你,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奢华用度,你大房上上下下,从大伯的官场打点,到你院子里吃穿用度,每一分每一离,都是我娘,你瞧不起的抛头露面的商人辛苦赚回来的。”
她停在陆微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微雨瞬间难看起来的脸:“呵——”
“没有我们二房,你们大房如何自诩为官清廉,如何过上这骄奢淫逸的生活?若不是祖母顾念亲情,陆家早已分家。以大伯的俸禄,如何撑起你优渥的生活,如何供你在明德书院拿着价值千金的狼毫附庸风雅?”
陆微雨被陆慈昭毫不留情的话刺破伪装,她红着脸喊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陆慈昭眼神一凛,懒得再和她废话:“来人。”
两名身型健壮的婆子立刻上前,站在陆慈昭身边。这是景王府的人,只听陆慈昭一人差遣。
“把她头上那套头面,还有身上的鎏金裙,都给我扒下来。都是我们二房的东西,在她这种人身上,着实碍眼。”
“你敢?!”陆微雨惊恐的后退。
两名嬷嬷却毫不迟疑,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陆微雨,动作利落地开始拆卸她的头面首饰,还解开了她的衣带。
这里都是女子,所以陆慈昭也不需要束手束脚,顾忌陆微雨的名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奴!陆慈昭,你疯了!娘!祖母!”陆微雨拼命挣扎,妆容凌乱,发髻散落,狼狈不堪。
水榭内其他人都惊呆了,有人惊呼,有人面露不忍,但没有一人敢出声阻拦。毕竟此刻的陆慈昭没有半分从前柔弱的样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感觉稍微一惹到她,她就要吃人了。
不过片刻,陆微雨便被剥去华服和首饰,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羞愤欲绝地哭泣。
陆慈昭看都没看她一眼,对噤若寒蝉的众人道:“今日之事,谁若在外面多嘴,败坏了陆家的名声,便想想陆微雨的下场。”
她扶起脸色苍白,但眼中闪过痛快的沈明玉:“母亲,我扶您回去休息。”
经过瘫软的陆微雨身边时,陆慈昭脚步微微停顿:“二姐姐,以后在我和我母亲面前,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我会让大房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真正的捉襟见肘。”
“陆慈昭!”陆微雨拿过侍女送来的一件素色裙子披在身上,抹着泪冲了出去:“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祖母,告诉娘,让她们给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