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管打的自来水散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我摇摇头,紧绷的心弦丝毫未放。

青年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把自己和盘托出。

话落,他站在离我很远的位置感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吗?我把帮你联系一下。”

我沉默很久,比划了两个手势说“没有”。

谢弋看在眼里,顿了顿,不自在地挠挠鼻梁找补:

“没想到你还是个静音天使。”

我愣了秒,第一次听到除了哑巴外的称谓,尾巴慌张地卷起。

他不在追问,静静地拿着喷壶往我尾巴上洒水。

细细的水雾落下是海洋的味道。

我听到他小声说:

“这是我今早骑了两小时车特意从海边带来的水,就这么点先给你用。”

“小人鱼也不知道你离开家多久了,还记不记得海水的味道。”

我垂下眼,心脏忽然沉的发疼。

掰着手指头数归期的日子过去,我这才恍惚地发现我离开大海已经四年。

长老没有说错,我是一条笨鱼。

我大概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因为我的爱人从来不爱我。

等到尾巴完全消失时天际已经翻亮。

我留下自己为数不多的钱踉跄离开。

今天是贺桉的专业课,我赶到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大半。

老师站在讲台上问我为什么会迟到。

我抿了抿唇,僵硬地比划解释。

老师看不懂,台下又响起细碎的嬉笑。

“老师,她就是个哑巴,你问她她也说不出来的。”

一双双眼睛或好奇或恶劣的落在我身上。

我沉默的钉在原地,四肢漫上冰冷。

贺桉离我很近,抬着头,戏谑地欣赏我的窘迫。

有人戳戳他,朝我努努嘴,小声询问:

“怎么回事贺哥,小哑巴好像受伤了。”

贺桉扫了我一眼,目光冷漠:

“她受伤关我什么事,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男声讪讪笑了下,看我的目光变得不屑:

“是我多嘴了,一个哑巴能跟贺哥有什么关系。”

放在我兜里的早餐还是温热。

我的手指动了动,昨夜割伤的口子蔓上细密的疼。

书上说爱人要持之以恒,四年时间,关心贺桉已经成了我的本能。

他没有接,盯着我的眼慢慢开口:

“你们谁爱吃谁吃,我腻了。”

后面的人笑着把食物哄抢一空。

贺桉站在我对面,高高在上地俯视:

“云笙我说过昨天你不来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我的身边不缺一个舔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重锤凿进我心里。

四年前我第一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贺桉还不是贺家的小少爷。

他和奶奶生活在海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一身发白的T恤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我初化人形,走路走得很笨拙,磕了一身的伤。

我气得很,走不好路,索性趴在石头上不动弹。

后来被赶海的贺桉捡到把我背回了家。

那天的海风很大,我趴在他身上,鼻尖混合着海洋和皂香的气息。

他走得很稳,小声安慰我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