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坐进车里时,指尖还残留着加密硬盘的冰凉触感。手机屏幕上,那条“天恒科技的合作有陷阱,小心”的短信如同暗刺,扎得他眼皮发沉。他滑动屏幕试图追踪号码来源,却发现信号早已在城市的信号塔间隐匿踪迹——对方显然是个老手。
“去公司。”他对司机吩咐道,目光扫过窗外飞逝的街景。前世此刻,他正被江哲的花言巧语蒙蔽,忙着敲定与天恒科技的合作,浑然不知那是套牢自己的第一个枷锁。天恒看似提出了优厚的技术共享条件,实则想借机窃取AI医疗项目的底层算法,而江哲正是这场交易的内应。
车子驶入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沈砚刚推开车门,就撞见林舟抱着一叠文件匆匆走来。他穿着熨帖的格子衬衫,脸上挂着惯有的殷勤笑容,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总,您可算来了!”林舟快步上前,刻意压低声音,“昨晚市场部那边出了点状况,之前谈好的线下推广渠道突然变卦,说要涨三成费用,不然就终止合作。”
沈砚脚步一顿。他记得这场“渠道危机”,前世正是林舟联合外部机构故意制造的麻烦,目的是逼他放权让江哲介入市场管理。当时他焦头烂额,果然让江哲趁机安插了自己的人。
“知道了。”沈砚语气平淡,接过文件翻了两页,指尖在“合作方名称”处轻轻敲击,“这个渠道商是谁对接的?合同备份给我一份。”
林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说:“是我亲自跟进的,合同我这就去拿。不过沈总,对方态度很强硬,要不我再去谈谈?实在不行……让江哲哥也帮忙出出主意?”
“不必。”沈砚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你先把合同送到我办公室,渠道的事我来处理。对了,上周那笔五万的招待费报销,财务说附件不全,你补一下。”
林舟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文件边角:“好……好的,我马上处理。”看着沈砚挺拔的背影,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今天的沈砚,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沈砚走进办公室时,陈默已经等在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旧双肩包,见到沈砚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期待。
“沈学长。”陈默声音有些发颤,“我……我连夜赶回来的。”
沈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路上辛苦了。我知道你在算法优化上的天赋,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陈默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学长,当初只有你愿意相信我的技术。江哲他们……他们就是故意刁难我。”前世他被开除后四处碰壁,最后只能放弃专业改做零工,想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
“过去的事不提了。”沈砚打开电脑,调出AI医疗项目的核心代码框架,“我需要你在三天内,对现有算法做一次底层加密重构,用咱们大学时研究的‘星尘密钥’方案。”
陈默愣住了:“‘星尘密钥’?那个被导师说太超前的方案?”
“正是。”沈砚点头,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加密逻辑,“江哲他们迟早会对核心代码动手,普通加密根本拦不住。这个方案能形成动态密钥链,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权限能解开。”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陈默的反应。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学长放心,我今晚就通宵干!保证完成任务!”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沈砚心中微暖——还好,这一世他及时拉住了这个真正的伙伴。
安排好陈默的事,沈砚打开林舟送来的合同。果然,合同里藏着陷阱:渠道商的违约责任条款被做了手脚,无论己方是否违约,对方都能随时终止合作并索要赔偿。他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周,帮我查个公司……对,叫‘宏图传媒’,重点查它和天恒科技的关联。”电话那头的周明是业内知名的商业调查师,前世直到公司破产,沈砚才知道他曾试图提醒自己提防天恒,却被江哲截胡了消息。
挂了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江哲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笑容依旧温和:“沈总,听说市场部出了点问题?我刚才和林舟聊了聊,或许我能帮上忙。”
沈砚抬眼看向他,注意到他的目光总在陈默的电脑屏幕上打转。“不用,渠道的事我已经在处理了。”他语气平淡,顺手合上了自己的电脑,“倒是天恒科技的合作,我仔细看了下,有些条款不太合理,需要重新谈。”
江哲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咖啡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不合理?”他故作惊讶,“之前我们不是都核对过了吗?天恒那边态度挺坚决的,再谈恐怕会影响合作进度。”
“进度不重要,稳妥才重要。”沈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明天我会亲自去天恒谈,你把相关资料整理好给我。另外,你最近负责的边缘项目数据有些问题,先集中精力处理这个吧。”
江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却只能强压着怒火:“好的,沈总。”转身离开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沈砚的突然转变,让他的计划彻底乱了套。
下午三点,周明的调查结果传了过来。沈砚点开文件,瞳孔骤然收缩:宏图传媒的法人虽然是个陌生人,但实际控股人竟是江哲的远房表哥,而这家公司上个月刚从天恒科技拿到一笔大额投资。更棘手的是,文件里附着一张照片,林舟上周和天恒的技术总监在酒吧密会,两人握手时,林舟手里攥着的正是项目组的门禁卡复印件。
“真是迫不及待啊。”沈砚低声自语,将文件加密保存。他正准备联系周明深入调查,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陆氏集团-秘书处”。
他心中一动,按下接听键。“您好,请问是沈砚沈总吗?”电话那头是沉稳的女声,“我们陆总听说您在AI医疗领域有突破性研究,想约您明天下午见面聊聊,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陆庭渊?沈砚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前世他与这位商界大佬素无交集,对方为何会突然主动联系?是因为那条匿名短信,还是另有所图?
“可以,时间地点你们定。”沈砚迅速做出决定,无论对方目的如何,这都是摸清情况的好机会。
挂了电话,陈默突然喊道:“学长,你看这个!”他指着电脑屏幕,“有人在尝试破解咱们的服务器防火墙,手法很隐蔽,像是专业黑客!”
沈砚立刻凑过去,屏幕上的数据流正疯狂跳动,攻击源IP经过多层伪装,但他还是认出了其中的特征码——是江哲惯用的黑客技术!
“别管他,把陷阱程序启动。”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以为破解成功,把假的核心代码发给他。”陈默立刻会意,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很快就设置好了伪装程序。
傍晚时分,沈砚处理完公司的事准备回家,林舟突然冲了进来,脸色惨白:“沈总!不好了!宏图传媒把咱们告了,说咱们单方面终止合作,索赔两百万!”
沈砚早有预料,接过法院传票扫了一眼:“知道了,这事交给法务部处理。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我让你补的报销单呢?财务说还没收到。”
林舟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忘了,明天一定补上!”
看着林舟狼狈逃离的背影,沈砚拿出手机,给周明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林舟近半年的银行流水,重点查和宏图传媒的资金往来。”
回到家时,父母已经做好了晚饭。饭桌上,沈建国还在念叨公司的事,沈砚却心不在焉——他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太过巧合,江哲的反击、天恒的诉讼、陆庭渊的邀约,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向他收紧。
“砚砚,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苏婉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事妈,就是有点忙。”沈砚回过神,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头一暖,“对了爸,下周的董事会,你陪我一起去。”
沈建国愣住了:“我去干嘛?公司的事你做主就行。”
“有些事,需要您坐镇。”沈砚语气坚定。前世董事会上,江哲联合几个老股东发难,正是因为父亲不在场,他才孤立无援。
吃完饭,沈砚回到房间,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陈默发来的消息:“学长,对方下载了假代码,还植入了监控程序,咱们已经反向定位到他的位置了——是江哲的公寓!”
沈砚眼中闪过寒光,正准备回复,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条新的匿名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小心陆庭渊,他要的不是技术。”
又是匿名短信!沈砚猛地站起身,看向窗外。夜色浓稠,对面写字楼的阴影里,似乎有光点一闪而过。
他是谁?为什么既提醒他提防天恒,又警告他远离陆庭渊?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似乎能精准掌握他的行踪和想法。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比面对江哲的背叛更让他不安。
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开加密文件夹,开始整理明天与天恒谈判、见陆庭渊的资料。手指划过键盘,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世葬身火海前的那个电话,会不会也是这个神秘人打的?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周明的来电:“沈总,查到了!林舟的账户确实有异常,三个月前收到过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来源是宏图传媒。还有个更意外的——陆氏集团上个月也和天恒科技有过资金往来!”
陆庭渊和天恒也有关联?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原本以为只是江哲和林舟的背叛,现在看来,这场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天恒科技、陆氏集团、神秘匿名者,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全都搅在了一起。
他关掉电脑,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明天,将是他重生后真正的第一场硬仗。
而此时,江哲的公寓里,他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核心代码”狂笑:“沈砚啊沈砚,这次看你怎么翻身!”旁边的林舟却一脸焦虑:“哲哥,沈砚今天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会不会有问题?”
“怕什么?”江哲冷哼一声,“明天天恒的诉讼一闹大,董事会肯定会质疑他的能力。等我们拿到真代码,他就彻底完了。”他没注意到,电脑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监控程序正在默默运行,将他的每一句话都传向了沈砚的手机。
深夜,沈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消息,附带一段录音和一张照片。录音里是江哲和林舟的对话,照片则是江哲与天恒科技总裁的合影,背景是一家私人会所,日期正是他父母“意外”去世的前一周。
沈砚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满是猩红。原来父母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他猛地一拳砸在窗台上,玻璃震得嗡嗡作响。窗外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亮了他眼底的杀意。
江哲,林舟,还有天恒科技……你们欠我的,欠我父母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弹出匿名短信,这次附带了一个地址:“明晚八点,这里有你父母去世的真相。别带任何人。”
沈砚瞳孔骤缩。神秘人终于要现身了?这是陷阱,还是转机?
他看着屏幕上的地址,手指在手机上悬停了许久。最终,他删掉了短信,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去。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揭开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而这场名为“重生”的棋局,才刚刚进入真正的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