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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顾家名声,记者们被全部请进隔间,禁止向外透露半个字。
偌大的会场,只剩下我们三人。
顾文茵周身气场慑人。
“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淮北抢先一步解释,态度180度转变:
“他明摆着还想要钱,不愧是农民工养大的,就是这副势利样!”
“文茵你别管,交给我处理就好。”
“正是这两个农民工,给了你入赘豪门的机会,不是吗?”我嘲讽出声。
“毕竟当初你就算削尖了脑袋,也进不了顾家大门。”
十五年前,还是穷小子的林淮北,与身为豪门千金的顾文茵,在一次晚宴后擦枪走火。
顾文茵体质特殊,只要怀孕就不能流产,所以只能忍痛生下了我这个儿子。
而林淮北也期盼靠我成功入赘顾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这个儿子没换来豪门入场券。
他只拿到一笔抚养费。
林淮北不甘心。
起初,他只是以我作为幌子,要求见顾文茵。
后来越演越烈,为了吸引顾文茵的注意,林淮北不惜一次次用利器划伤我的胳膊。
拍照发给顾文茵,装作是意外。
可笑当年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竟摇身一变,成了网友们追捧的慈父。
“不可能!”
林淮北厉声打断我的话:
“那时候你才三岁,不可能记得!”
我冷笑:
“这就是你肆无忌惮伤害我的原因?”
是啊,谁会提防一个三岁的孩子。
我的出生,本就是林淮北用来上位的手段。
人前,他爱我护我,演足父子情深。
可私底下,他毫无顾忌地酗酒发疯,将家里的东西砸得七零八落。
咒骂顾家凭什么不要我这个私生子。
或许是受到的惊吓过于强烈,年仅三岁的我,将这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
即便时隔十二年,仍能清晰回忆起林淮北拿着碎酒杯,狠狠扎在我肩头时的表情。
“我当时只是爱而不得所以得了抑郁症,又喝多了酒,才不小心伤了孩子。”
林淮北不停摇头,试图向顾文茵辩解:
“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着他虚伪的开脱,我反问:
“所以你推我去死,也不是故意的吗?”
“我失踪那晚,你都做过些什么?”
闻言,林淮北瞬间面色惨白。
十二年前,受了刺激的林淮北灌下半瓶烈酒,将我抱上一座大桥。
拨出去的无数个试图卖惨的电话,都被顾文茵拒接。
林淮北又哭又骂,面部狰狞又癫狂。
我害怕地想躲。
却被他一把拽回。
“怎么?连你也敢不要我了?”
“要不是你没用,不讨人喜欢,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酒精上头,一下接一下用长长指甲掐我的脸。
“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偏偏是个儿子?”
“你知不知道,顾家家规,只有女儿才能继承财产?”
“快哭啊,哭给顾文茵看啊!”
我不敢大声哭,生怕惹得他更生气。
只抽噎着任由打骂,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等他发够了脾气就好。
可这一回,林淮北怨毒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与顾文茵相似的眉眼,笑得残忍又疯狂。
“既然顾文茵不要你,我就要她后悔一辈子!”
林淮北发了狠,将我从桥上推落。
还来不及喊出声,冬日刺骨的河水已经淹没我的口鼻。
强烈的窒息和绝望,成为我十二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的运气很好,在大桥下游不远处,被一对农民工夫妻救起。
他们将我带回工棚。
寒冬腊月,我反复发烧。
他们便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甚至因此耽误了工期。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心肝宝贝,可得好好护着,不然他的爹娘该有多心疼。”
夫妻俩心思淳朴,等着亲生父母来接我。
可整整一个月过去,始终无人问津。
“小娃娃,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
面对他们的询问,我害怕地直摇头:
“我没有家,也没有爸爸妈妈。”
夫妻俩犯了难,商量着把我送警察局。
我吓得大哭,死死攥住他们的衣角不肯撒手。
工友们笑着打趣:
“肯定是老天爷看你们俩没孩子,特地送给你们的男娃,看他跟你们多亲。”
夫妻俩蹲下身,迟疑地问我:
“小娃娃,愿意跟我们走吗?”
我紧紧搂住他们的脖子,生怕迟一步,就会被送回到林淮北身边。
次年早春,夫妻俩带我离开京市,回到西南老家。
他们给我起了新的名字:
李铁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