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冲过去,想抓住苏琳的头发,想质问她怎么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我的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抓了一把空气。
我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心里一阵悲凉。
原来死了就是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顾淮从卧室走出来,“妈那边,真的不管了?她要是真出事了......”
“出什么事?”苏琳打断他,“她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走路。”
“饿了就会回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饿死不成?”
听着这话,我只觉得悲哀。
医院里,我的身体越来越冷,仪器上的数字一直在往下掉。
负责我的社工小李站在病床边,眉头皱得很紧。
她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那个号码。
家里,顾淮正在客厅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手机在沙发上亮了起来,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
他按了静音,手机重新扔回沙发。
我飘在他身边,声嘶力竭地喊。
“顾淮,接电话,是妈妈,是我啊,我快不行了,你接电话啊!”
可他什么都听不见,电话响了很久最后断了。
我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原来灵魂也是会累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顾淮皱眉接起。
“您好,您的孩子找到了。”
顾淮整个人愣住了,“什么?找到了?”
“是的,孩子在商场三楼的游乐园睡着了,工作人员发现的,您快来接吧。”
顾淮抓着手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好好好,我马上到,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冲着卧室大喊。
“苏琳,苏琳,找到了,小宝找到了。”
苏琳愣了一秒,然后尖叫起来,“真的?”
他们换了衣服,急急忙忙往外冲。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们去派出所接回了顾安。
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爸爸妈妈,又哭了起来。
“爸爸,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顾淮抱着儿子,眼泪又掉了下来。
“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是爸爸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琳也抱着顾安,亲了又亲。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警察在旁边看着,也松了口气。
“行了,孩子找到了就好,你们带回去吧,以后看好孩子,别再丢了。”
顾淮连连点头,“不会了不会了,谢谢警察同志。”
他们走出派出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苏琳看着顾安,“小宝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
顾安揉了揉眼睛,“我想吃牛排。”
“好,咱们去吃最好的。”
他们去了市里最贵的餐厅,点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我飘在餐厅的角落里看着他们。
他们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忘了那个被他们丢在路边的母亲。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医院里的仪器一直在响。
护士进进出出,但没有家属签字,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夜深了,他们吃完饭,开车回家。
顾安已经在车上睡着了,顾淮抱着他进了家门。
苏琳给孩子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
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坐在床边,看着顾安的睡脸,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好,还好你没事。”
她亲了亲顾安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顾淮正在抽烟,苏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顾淮先开口。
“妈那边......要不要报警说她也走丢了?”
苏琳正在给顾安整理刚脱下来的脏衣服。
听到这话,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冷笑了一声。
“报什么警?就让她在外面多待几天,让她也尝尝害怕的滋味。”
苏琳把衣服放进洗衣篮,站起来。
“她差点害我们没了儿子,这只是小小的惩罚。”
顾淮听到这话,也没再说什么了。
沙发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顾淮看了一眼,烦躁地走过去。
他抓起手机,按了接听。
“喂,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顾淮先生吗?我是警察,现就一起恶性遗弃致人死亡事件,传唤你前来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