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季砚行坐在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摆着茶点和红酒,薛家几位长辈笑意盈盈地与他寒暄。
“砚行啊,真是年轻有为。”薛父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慨,“这些年多亏了你的帮忙,才让我们薛家东山再起。来来,叔叔敬你一杯。”
季砚行神色温和,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与疲惫。
“薛伯伯说笑了,”他举起酒杯,语气克制,“那时候,是您帮了我。砚行一直铭记在心。”
“好孩子,有情有义!”薛母笑着接话,“筱菲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说你最懂感恩。”
话音落下,薛筱菲正巧端着果盘走进来。
她换了身白裙,姿态温婉,唇角含笑。
完全看不出来刚刚流产过的模样。
“妈,你又在拿我开玩笑。”
她走到季砚行身侧,手指无意识地轻擦过他的西装袖口,仿佛不经意。
几位长辈对视一眼,笑意更深:“砚行,筱菲这些年守着孩子不容易,要是能有个依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季砚行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收紧。
“薛伯伯,筱菲的事......她有她的生活。”他淡淡开口。
“呵,你这孩子。”薛父笑得意味深长,“我们薛家对你也算尽心了,当年若不是我们压下那件事,你现在怕是早就没资格坐在这儿喝茶。”
空气,骤然凝固。
季砚行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他垂下眸,唇角却依旧温和:“我当然记得。”
他怎么会忘?
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才十岁,被从乡下带回季家。
母亲哭得泣不成声,季家大宅的灯亮了一夜。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是季父在外的私生子。
从那天起,他在季家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季母冷漠,长兄嘲笑,佣人背地里叫他“野种”。
他唯一的反抗,是拼命去证明自己配姓季。
直到高中那年,他和大哥因一场遗产风波爆发激烈争吵。
推搡间,大哥从楼梯上摔下,昏迷了三个月。
是薛家人替他掩盖了一切,把那场意外伪造成“失足摔落”。
自那以后,他的人生彻底逆转。
季母因车祸失去生育能力,将所有母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季父也因愧疚,对他另眼相看。
他第一次尝到权力带来的安全感。
而薛家人,成了他无法摆脱的债。
在季砚行彻底掌控季家之前,他必须还他们的这个恩情,无论代价。
眼下,薛家又想通过筱菲巩固这层关系。
季砚行心底叹息,掩去所有复杂情绪,微微颔首。
“伯伯放心,我不会忘恩的。”
几人满意地笑着离开。
门一关,房间只剩下薛筱菲和他。
她走过去,依旧那副温柔的姿态,语气却软腻地几乎能滴出蜜。
“砚行,你就真打算一辈子这样?乔愿早就不爱你了,你明明也对她没了感情,为什么不能和她离婚,然后......”
“筱菲,我们的事情,和她无关。”季砚行抬眸看她,眸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