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拆开，里面是一个U盘和一堆打印出来的照片、聊天截图。
他拿起一张截图，是江念语发给许亦楠的信息：
【哥哥昨晚给我手洗的内衣哦，粉色的，你说他是不是很喜欢？】
【嫂子，你说哥哥明明最讨厌卡通，为什么给我买了一整面墙的玩偶呀？是不是因为特别爱我？】
【假结婚证好玩吗？哥哥说骗骗你而已，免得你老是催，真以为他能看上你？】
字字句句，恶毒又得意。
江叙白又抓起最下面那些照片，是他现在独居的别墅内部。
沙发上堆着星黛露，柜子里摆满了库洛米，马桶盖上贴着粉色便利贴。
这些，全被许亦楠拍了下来。
她什么时候去的？她全都知道了。
最后，盒底静静躺着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他颤抖着手翻开，是他和许亦楠的那本。
可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许亦楠清秀却决绝的字迹：
【江叙白，假的永远真不了。】
“不......不是这样的......”
江叙白喃喃自语，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是因为念念当时闹得厉害，抢走了我的身份证......楠楠等太久了，我怕她失望，才先弄了个假的......我想等念念情绪好点就立刻去换真的......我不是故意骗她......”
他猛地抬头，眼睛赤红，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江念语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哥哥！你去哪！”
“我的照片......那些裸照都被别人看到了！”
“我以后怎么办啊！都怪嫂子！都是她诬陷我的！”
照片？裸照？
江叙白猛地僵住。
是了，那些画，那些他亲手扬出去的裸体素描。
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些纸抛向空中，指责是许亦楠的报复。
是他亲手把许亦楠最恐惧的过去，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江叙白第一次用力甩开了江念语的手。
“她会的......她真的会跳下去。”
他想起来了。
刚把许亦楠从那个疯子前男友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她整夜整夜做噩梦。
是他，一遍遍耐心地安抚她，陪她吃一点点东西，告诉她“楠楠别怕，都过去了”。
是他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才一点点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而今天，他因为愤怒，因为江念语的几句哭诉，亲手又把她推了回去。
江念语尖叫着，试图再次拉住他。
“她怎么会跳海？她刚才还想开车撞死我呢！她那种人惜命得很！”
开车撞人？
江叙白的脚步再次顿住。
是了......
他刚才还别停了她的车。
用当年那个疯子同样对待她的方式。
他猛地回忆起许亦楠当时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泪水，可他当时为什么没看见？
他为什么只顾着愤怒？
“我忘了......我竟然忘了......”
下一秒，他再也顾不上身后江念语的哭喊，像疯了一样冲出门，跳上车。
路上，他颤抖着手点开网上疯传的视频。
许亦楠穿着单薄的裙子，站在堤坝边缘，海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裙摆疯狂舞动。
她丝毫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坠入了海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