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是我昨天和江明通话时，下意识录下来的。
江明理直气壮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那能一样吗？我是儿子，你是女儿。”
“妈说了，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是外人。”
“我们江家的根，还要靠我传下去呢。”
......
“你不是在市医院当护士吗？你们医院肯定有钱。”
“你先去借个三五万，把我的债还了，剩下的钱给妈，让她消消气。”
“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录音在大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狠狠抽在我妈和江明的脸上。
刚才还嘈杂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妈的脸色变成一片死灰。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明更是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我关掉录音，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宽哥脸上。
“听到了吗？”
“我是个外人。”
“一个外人，凭什么要替他们家还债？”
我顿了顿，看着他错愕的脸，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
“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你们不是要十万块吗？”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我妈。
“我这里有一个比十万块，值钱得多的秘密。”
“不知道宽哥你，感不感兴趣？”
宽哥眯起了眼睛，原本轻佻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松开江明的衣领，朝我走近一步。
“什么秘密？”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瘫软在地的母亲。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月月，你别乱说！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
我冷笑着打断她。
“不能说出你藏了二十多年的丑事吗？”
“不能说出江明根本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大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刚刚赶到的警察。
我妈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她瘫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明猛地抬头看我，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妈。
“妈......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是骗人的，对不对？”
宽哥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表情，他吹了声口哨。
“哟，豪门秘辛啊。”
“有点意思，继续说。”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蹲下身，直视着我妈的眼睛。
“二十一年前，爸在外地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
“你那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去一个叫‘宏发’的棋牌室？”
“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姓王的男人？”
“江明早产两个月，生下来却白白胖胖，你逢人就夸自己养得好。”
“可你忘了一件事，妈。”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和爸都是A型血，怎么能生出O型血的儿子呢？”
我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这个秘密，是我在一次医院组织的无偿献血活动中，偶然发现的。
当时我看到江明的献血记录，血型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O型。
我只当是记录错了，可那个疑惑的种子，却在我心里埋下了。
直到刚刚，在愤怒和绝望中，我才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那些我从小到大都无法理解的偏爱和袒护，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因为他不是我爸的孩子。
她心虚和愧疚，所以你要把不正常的溺爱都给他。
以此来弥补你对那个男人的亏欠，也以此来麻痹你自己。
“不......不是的......”
我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疯狂地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胡说！你为了不救你弟弟，你竟然编出这种谎话来污蔑我！”
“你这个畜生！我要撕了你的嘴！”
她嘶吼着朝我扑过来，却被旁边的警察拦住。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胡说，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我的目光转向江明，他已经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我妈，又看看我。
最后，我看向宽哥。
“这个秘密，够不够换他那十万块的债？”
宽哥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何止是十万。”
他拍了拍江明的脸，“这小子，现在可是个金疙瘩了。”
“走，跟哥回去，把你那便宜爹找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他手一挥，他的人就架起魂不守舍的江明，朝外走去。
江明没有反抗，他像个木偶一样被拖着。
我妈疯了一样想去追，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儿子！”
“江月！你这个魔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主任和护士长走到我身边，神情复杂。
“江月，你......”
我转过头，对他们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主任，护士长，对不起，给医院添麻烦了。”
“我想辞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