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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器官捐献?
一个六岁的孩子?
林峰带她去签的?
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瘫在地上的林峰。
他眼神躲闪,脸色灰败,不敢看我。
我明白了。
是真的。
我的婆婆,这个愚蠢又恶毒的女人,在惊慌之下,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将林峰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秘密。
他不是愚昧。
他是蓄谋已久。
在他眼里,我的女儿,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给他那“龙菩萨”儿子,预备的,一个活体器官库!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林峰。”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害怕。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婆婆还在旁边尖叫:“什么时候?”
“就是半年前!大师说天宇命中有一劫,要亲近之人的血肉才能化解!”
“峰子疼儿子,就给那个赔钱货办了!”
“怎么了?她能救我孙子,是她的福气!”
福气?
我笑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怪不得,他从不带瑶瑶去体检。
怪不得,瑶瑶每次生病,他都百般阻挠去医院。
他怕医生发现瑶瑶身体的任何一点小毛病。
怕这个“备用心脏”不够完美!
这个男人,不,这个畜生!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王律师。”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电话。
“帮我再办一件事。”
“我要告林峰,蓄意谋杀。”
林峰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婆婆也傻眼了,尖叫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峰子怎么可能杀人!”
“是吗?”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如坠冰窟。
“一个父亲,让六岁的女儿签署器官捐献协议。”
“然后在一次‘意外’车祸里,自己毫发无伤。”
“女儿却死了,儿子重伤垂危,恰好需要女儿的心脏。”
“你们觉得,警察会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林峰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林峰一家彻底慌了。
“蓄意谋杀”这四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们心上。
他们知道,迷信是蠢,是坏。
但让六岁女儿签器官捐献,再出“意外”车祸。
这就是魔鬼,是犯罪!一旦沾上,这辈子就完了。
婆婆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不再撒泼。
而是换了一副嘴脸,试图用亲情绑架我。
“晴晴,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峰子他是一时糊涂!”
“他也是为了天宇啊!你不能把他往死路上逼!”
我冷漠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小丑。
“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
他们并没有放弃。
第二天,他们竟然找来了老家村里的几个长辈。
还有他们家的远房亲戚,浩浩荡荡十几个人。
冲到我的公司,说要给我“做思想工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倚老卖老地指着我:
“赵晴,你就算再有钱。”
“也是我们林家娶进门的媳妇!”
“哪有媳妇把丈夫往警察局送的道理?这是要让祖宗蒙羞的!”
另一个大妈也在旁边帮腔:
“就是,孩子没了我们都心.”
“可活着的人更重要啊!”
“你就当积德了,救救天宇,也放峰子一马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我的复仇说成不守妇道。
我连跟他们废话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按了内线。
“保安部,把这些无关人员全部‘请’出去。
以后这个公司的门,苍蝇都不能随便飞进来一只。”
保安们冲了上来,把这群所谓的“长辈”连拉带拽地弄了出去。
公司大堂里,一地鸡毛。
林峰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
他找了我们以前的共同好友,一个接一个地给我打电话,劝我“大度一点”。
我接到第三个电话时,直接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再替他求情,我们的朋友也没得做。”
对方立刻噤声了。
眼看所有路都被我堵死。
他们终于明白,唯一的出路,就是我给的那条。
我让律师约了他们,就在我的办公室。
我将那份所谓“血肉契约”的复印件,扔在桌上。
“林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着那张纸上,瑶瑶鲜红的小手印,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我只是想让天宇好......大师说,这是借运,不是要她的命......”
他的辩解,苍白又可笑。
“让她好,所以就要瑶瑶随时准备着去死,是吗?”
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他。
他哑口无言。
我不再跟他废话,抛出了我的最终条件。
“想让我撤诉,想让我救林天宇,可以。”
他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绝望的希望。
“第一,去警察局自首。”
“把你这些年,是怎么被王大师那个骗子洗脑。”
“怎么虐待瑶瑶,怎么产生让她当‘备用血库’这种荒唐想法的。”
“一五一十,一个字不漏地,全部交代清楚。”
“第二,召开记者发布会,在全国人民面前,对着瑶瑶的照片,磕头道歉。”
“第三,你和你父母,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并且签署协议,自愿放弃对林天宇的一切探视权和抚养权。”
“做到这三点,我就考虑撤销对你的谋杀指控。”
“并且,同意捐献。”
婆婆第一个尖叫起来:
“不行!去自首,开记者会,那不是把峰子的脸都丢尽了吗!”
“以后他还怎么做人!”
公公也气得浑身发抖:“还要我们滚出去?那是我儿子的家!”
“是吗?”我看着他们。
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瑶瑶的一辈子,不就已经被你们毁了吗?”
“要么,他去自首,林天宇有活的希望。”
“要么,你们就耗着。医院的催款单。”
“一天几万,我一分钱不出,我看你们卖房卖血能撑几天。”
“等林天宇死了,我再慢慢告你儿子,让他把牢底坐穿。”
“路给你们了,怎么选,是你们的事。”
我下了最后通牒,看着他们煞白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他们对“龙菩萨”的执念,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