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图片上是我被关的那间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满床的鲜血，和被撕成碎片的衣服。
“陆总，太太不见了，而且她很有可能受了伤！”
陆知行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一拳砸在墙上。
“快去给我找！她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找到太太以后，马上送她去医院，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照顾她，绝不能让她有一丁点闪失！”
“陆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梦瑶抱着肚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言言不见了......”
陆知行红了眼眶，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的手抖得不像话。
秦梦瑶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眼图片。
忽然轻笑出声：“别担心了陆总，或许是太太用来气你的把戏，昨晚那些人可是她找来的，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她可是你的太太，谁敢动她？”
陆知行点点头，心底的恐惧这才消散几分。
秦梦瑶挽住他的胳膊，“今天是奶奶的生辰宴，我们答应一起回老宅，至于太太就让他们去找吧。”
陆知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没想到言言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骗他，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我们先去拍卖会上给奶奶买东西吧，听说今天有奶奶喜欢的一对龙凤镯。”
陆知行想起拍卖会上有一套温书言喜欢的珠宝，眉头这才舒展开。
“走吧。”
到了拍卖会现场，他点天灯将所有拍品全部拍了下来。
看着负责人大包小包地把盒子往后备箱抬。
秦梦瑶忍不住红了脸，眼底流露出得意与贪婪。
“陆总，我都说了我用不着这些，你不用给我买这么多......”
“除了那对龙凤镯，其他的全部送去太太的房间。”
秦梦瑶这才明白，这些都不是给她的，她脸色一白，咬紧下唇。
“陆总......”
“怎么了？”陆知行回头，有些不耐地皱眉。
“我们快去老宅吧，奶奶快等不及了。”
“嗯。”
陆知行敷衍地点点头，甚至没有听出秦梦瑶语气里的委屈。
陆家老宅灯火通明。
港城权贵云集，给陆老太太庆寿。
见到秦梦瑶，老太太瞬间喜笑颜开，伸手招呼她。
“好孩子，快坐到奶奶身边来！”
“奶奶，这是知行送给您的龙凤镯。”
秦梦瑶打开礼盒，展示里面闪闪发光，精雕细琢的镯子。
可下一秒，老太太就把镯子拿起，套在秦梦瑶的手腕上。
“收了我的镯子，可要给我们陆家生一对龙凤胎啊。”
“奶奶，这可使不得。”
秦梦瑶半推半就，“我只是一个管家，这个镯子我不能收。”
话落，陆知行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下秦梦瑶手上的镯子。
“这个镯子言言都没有，要是她看到，会不高兴的。”
7
秦梦瑶红了眼眶，委屈地看向陆老太太。
老太太瞬间冷脸，拐杖重重砸向地板。
“别跟我提那个废物！嫁进来六年都生不出孩子就算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甚至都不来祝寿，一个不中用不孝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陆太太？”
“知行啊，要我说，你不如赶快和她离婚，把梦瑶娶回家，这样我才高兴呢！”
“奶奶......”
秦梦瑶羞赧地摸着脸。
看着她们一派和谐的模样，陆知行有些烦躁。
他冷着脸提醒：
“当初我答应您留下这个孩子，可我绝对不会和她结婚。”
“我永远只有言言一个妻子，等她生完，我就会把她送出国。”
“再说了，言言她已经......”
“请问这是陆家吗？这是温小姐让我们送来的东西。”
一个跑腿小哥打断了陆知行没说完的话。
看着跑腿小哥手里的两个盒子，他眼底迸发惊喜。
“我就说，言言怎么可能忘记您的生日呢，她这不是派人送礼来了。”
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将期待的眼神落在盒子上。
可打开盒子的瞬间，在场的人却全部变了脸色。
第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玉镯。
那是陆家的传家宝，是结婚当天，老太太亲手给我戴上的。
如今我把传家宝送回来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陆知行心底隐隐有预感，却还是颤抖着手打开第二个盒子。
里面躺着两份资料。
一份离婚协议，一份流产报告。
言言要和他离婚？
而且，言言居然怀过孕......
陆知行如遭雷劈，手骤然松开，盒子应声落地。
秦梦瑶故作惊讶地捂住嘴，“陆太太居然要和陆总离婚......”
老太太气得捂住心口，重重喘息着，“这个不中用的女人！她根本配不上我们陆家的传家宝，从此以后，瑶瑶才是我的孙媳妇！”
可陆知行只是死死攥着那份离婚协议，眼泪猛地砸落。
他这才明白，原来那天我平静地答应给秦梦瑶煲汤。
不是因为懂事，是因为彻底放弃他了......
几乎毫不犹豫，他丢下满堂的宾客狂奔离开。
他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所有人全体出动，务必要找到太太！”
他一路赶回别墅，打开温书言的房间。
却看见床上，摆放着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999封情书的碎片。
他这才想起曾经温书言说过的话：“你以后让我难过一次，我就撕掉一封，等999封全部撕完，我就会离开你！”
她这次，是真的离开他了......
“言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向来稳重自持，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港城权贵，此刻却哭得不能自已，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想到那份流产报告，他急忙赶往医院，问院长要温书言的报告。
看到孕检报告那一张，陆知行踉跄几步，几乎快要站不住。
院长有些诧异，“陆总，你不知道太太怀孕了？那天她来医院拿产检报告的时候很高兴，还说要回去给你做一顿饭，告诉你这个惊喜呢。”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声音沙哑地呢喃：
“言言她，没有告诉我......”
回忆涌上心头。
陆知行这才想起，那天别墅失火前，我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吃饭。
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抱歉言言，我要陪瑶瑶去买婴儿用品，你自己吃吧。”
原来那时候言言要告诉他的，是这件事......
院长翻看着我的报告单，他叹了口气：
“陆太太那天火灾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流产了。”
“但凡早几分钟来，孩子都能保住。”
8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知行的心上。
那时候言言被压在柜子下朝他呼救。
他不是没听到，可是怀里的秦梦瑶一直啜泣抓紧他的衣领。
为了完成奶奶的愿望，保护秦梦瑶肚子里的孩子。
他居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悔恨潮水般涌来，陆知行脚下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多荒唐啊。
为了别的女人，他弄丢了他最爱的妻子和盼了三年的孩子。
绝望间，老宅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老太太压着火气，“知行，你怎么可以丢下瑶瑶不管呢？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
“你马上去哄哄她，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就随他去了！”
陆知行心底怒火翻腾，却不敢忤逆老太太，只能低声应下。
他平复好心情，赶回别墅。
还没走到二楼，就听到秦梦瑶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给你，我还没有成为陆太太！”
“我还不够努力吗？我已经放火害死温书言的孩子，又找了一群乞丐玷污她！”
“你再等我几天，我已经成功离间了他们的感情，等我做了陆太太，我就把钱给你。”
“不过你记住，收了钱以后，我怀的是你的孩子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要是被陆家知道了，你和我都没好果子吃......”
陆知行阴沉着脸，一脚踹开房门，眼底一片阴鸷。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有那天游轮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陆总......”
秦梦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机应声落地。
上面的通讯姓名，显示的是王林。
陆知行大步走过去，一把掐住秦梦瑶的脖子，捡起地上的手机。
声音里饱含山雨欲来的怒气：
“我是陆知行，我给你十秒时间，告诉我所有真相。”
“否则，林家破产。”
“而你，死无葬身之地。”
9
那天在游轮上，我趁着乞丐不注意跳海了。
或许是爸妈在天之灵保佑，我被路过的一群渔民给救了。
醒来后，我给爸爸生前关系最好的叔叔打了电话。
他把我接到了京海，安排了最好的治疗，答应送我出国，隐瞒了我所有的消息。
临行前，叔叔问我要不要留在京海，他可以帮我安排工作。
我拒绝了。
按照陆知行的能力，很快他就会查到京海。
我不想再牵扯任何人。
离开后，我去了大昭寺。
给我逝去的孩子祈福。
第二天，我去爬了雪山，却运气不好遇见雪崩。
醒来的时候，我在驿站里。
“你终于醒了。”
一杯水放在我的床头，我睁开眼，撞进一双清冷温柔的眼睛。
“我叫梁亦寒，路过救了你。”
他是个话痨，不等我回应，就自顾自地架起画架。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我了，我呢，本来打算在雪山脚下写生。”
“不过我看这片草原风景也不错，喂，你来这里干嘛？我看你什么行李也没带，不像是来旅游的。”
我哑着嗓子，摸了摸杯壁。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温书言，是来大昭寺祈福许愿的。”
“那你一个人？”
他停下画笔，侧目看我。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泛起淡淡的金光，让我有瞬间的失神。
我点点头。
“那太巧了，我也是一个人。”他笑得眉眼弯弯，“我们结伴旅游吧，正好呢我也有些无聊。”
想起救命之恩，我没有拒绝。
反正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我跟梁亦寒一起，游山玩水去了很多个地方。
我从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
就算有时候想起陆知行和孩子，有片刻的难过和失神。
也会立马被他的叽叽喳喳吸引视线。
最后一站，我们一起参加了村民举办的篝火晚会。
火光映照他的脸，总是笑盈盈的梁亦寒，此刻眼底蒙上一层雾。
“书言，我以后可能不能画画了。”
“为什么？”
“我爸身体不行了，我妈催我回家继承公司。”
他告诉我，他是南城首富的儿子。
这次出行，是背着爸妈出来的。
画画是他的梦想，可公司是他的责任，他哪边都无法舍弃。
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言言......”
梁亦寒看向我，眼底亮亮的。
他越靠越近，鼻息可闻的距离，他忽然猛地转头。
“其实，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那天他背着画架，走到雪山脚下。
却看见一个穿着飘逸白裙，围着披肩的女人。
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侧脸。
只一眼，他就沦陷了。
半晌，我笑出了声。
“喜欢我，那为什么要躲呢？”
“什么？”
他呼吸一顿，没明白我的意思。
下一秒，我掰过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交合间，我轻声说：
“梁亦寒，我也喜欢你。”
雪山脚下，我们相拥在一起。
在村民和篝火的见证下，一对恋人紧紧相依。
10
我和梁亦寒一起回了南城。
梁家父母对我很满意，梁父的病情也日益好转。
我们订婚宴很快提上日程。
穿着礼服，看着镜子中恍若新生的自己，我有些茫然。
原来离开陆知行，我会过得这样好。
陆知行从身后抱住我，和我十指相扣。
“言言，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知道我在害怕。
怕陆知行找上门来，打破现在的一切宁静生活。
来南城的路上，我就将过往的一切如实告知。
我心底甚至有些忐忑，怕他会介意。
可梁亦寒却心疼得红了眼眶。
他说：“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深呼吸一口，紧紧抓住他的手。
订婚宴一直顺利进行到尾声，我以为陆知行不会来。
正要松一口气，门口就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言言！”
直升机降落，陆知行跳了下来。
看见我身上的礼服，他眼尾泛红，突然上前把我扯入怀里。
“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找到你吗！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订婚？”
“放开她！”
梁亦寒拉住我的胳膊，一拳狠狠砸在陆知行的脸上。
“你这个畜生，做了这么多伤害言言的事情，竟然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知行猛地推了他一把，转而红着眼眶看我。
“言言，你听我解释。”
“我们所有人都被秦梦瑶给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还有游轮上的事情，我也知道真相了。”
“我把她和那群乞丐关在一起三天三夜，又打掉她的孩子把她关进精神病院，言言，我已经给你报仇了。”
“奶奶也知道错了，奶奶给你准备了礼物等着你回家，她说要亲自给你道歉。”
“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等回去我们重新要一个孩子，我会把陆家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你们名下......”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打断他，眼底恨意翻腾。
“你做的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秦梦瑶的欺骗吗？”
“那你呢，你就没有骗过我吗？”
“你告诉我，你真的没碰过秦梦瑶吗？那场大火里我叫你的名字，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还有，那天开车撞我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陆知行没说话，可他不断颤动的睫毛，和眼底氤氲的泪水。
无一不暴露着真相。
“你这个畜生！”
梁亦寒冲上去，将陆知行打倒在地上，他像头失控的野兽，一拳接着一拳。
陆知行也很快反应过来，一拳砸在梁亦寒的肚子上。
手下立马掏出手枪，齐刷刷上膛。
两方的人形成剑拔弩张的局面。
“阿寒，不要再打了！”
我死死抓住梁亦寒的手。
陆知行吐了口血沫，一巴掌打在手下的脸上。
“全部把枪给我收起来，谁准你们用枪口对准太太的！”
我忍不住皱眉。
“陆知行，我不是你的太太，我们已经离婚了。”
“可是你爱我啊言言。”
“我们九年的感情，你难道忘了吗？”
“是啊。”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
“九年的感情，却比不上别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陆知行，我早就不爱你了，从你在火场里丢下我那天开始。”
“如果你觉得愧疚于我，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知行，别逼我恨你。”
话落，不等他说话，我牵着梁亦寒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陆知行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我以为他会就这样放弃。
可他却每天跪在梁家门口，手里还抱着我最喜欢的玫瑰。
哪怕是下着暴雨，他也不肯离开。
彼时的我，正在和梁亦寒商量去哪里度蜜月。
“去吉野山吧，樱花季到了。”
“好。”
度蜜月的第三天，我听到陆知行的消息。
他出了车祸。
听说是秦梦瑶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偷了一辆车打算撞死陆知行。
陆知行虽然被抢救过来，可是却高位截肢彻底成了残废。
第二天，梁家就收到一份文件。
是陆知行写的财产转移，他把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留给我。
而陆老太太，也决定前往寺庙清修养老。
听到消息时，我正在樱花下，看着梁亦寒摆弄不同的相机为我拍照。
从此以后。
盛开的樱花，和忠诚的爱人。
我都不会再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