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女儿在一场车祸中重伤,生命垂危。
肇事者和我的女儿被一起送到医院。
作为全国顶级外科医生的我,却放弃了救治自己的女儿,转头去抢救作为肇事者的首富之子。
妻子跪在地上求我救救我们的女儿。
我甩开她的手,当着医院所有人的面说道:“作为医生我要优先抢救更有生还希望的人。”
“他虽然是肇事者,但作为一名医生,要对所有的患者一视同仁。”
“至于我的女儿,她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了。”
妻子死死抱住我要离开的腿,声泪俱下的恳求着我:“老公,茵茵可是你的女儿啊,她一定还有救,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我冷漠的将她踢开。
“不要浪费抢救时间。”
1
我踹开妻子李念,头也不回地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门外,是李念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岳父气急败坏的咒骂。
还有整个手术室里,我那些昔日同事们,投来的既惊恐又鄙夷的目光。
数小时后,手术室的绿灯亮起。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外科主任,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脸色难看。
“江暮言,节哀。”
“你女儿......抢救无效,三分钟前,走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远处,我的妻子李念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身体一软,当场崩溃晕倒。
岳父嘶吼着朝我冲过来。
“江暮言!你不是人!”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害死了你的女儿!你这个畜生!”
岳父的怒吼,在空旷的医院大厅里回荡,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这一幕被人传到了网上。
#恶魔医生江暮言#的话题,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上热搜第一。
一张照片被顶到了最前面。
照片里,我面无表情地推开跪在地上的妻子。
而在另一张照片里,我的女儿茵茵小小的身体上,盖着一块冰冷的白布。
两张照片,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
我回到家。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此刻空无一人。
李念的东西都不见了。
只有餐厅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右下角,是她早已签好的名字。
我拿起笔,在旁边,写下了“江暮言”三个字。
2
第二天,我被院长约谈。
他一脸痛心疾首,长长地叹了口气。
“暮言,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外科医生,怎么就这么糊涂?”
“现在舆论压力太大了,你先停职吧,至少先保全医院的声誉。”
我看着这个曾经对我赞誉有加的长者,只说了两个字。
“好的。”
走出院长办公室,在医院的长廊里,我遇到了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他曾经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老师”叫得比谁都甜。
此刻,他与我擦肩而过,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衣冠禽兽。”
我的人生,在二十四小时内,彻底崩塌。
就在全网都在声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之际。
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
首富赵家,突然公开致谢。
发布会现场,记者云集,闪光灯亮如白昼。
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咒骂声中,面无表情地走上台。
镁光灯下,赵天宇的弟弟,赵氏集团的副总裁赵恒,紧紧握住我的手。
“江医生高风亮节,不计前嫌,挽救了我哥哥的性命,是我们赵家的大恩人!”
他当众宣布,为感谢我的“深明大义”,将赠予我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和一栋价值不菲的江景别墅。
现场一片哗然。
一个记者尖锐地举起话筒:“江医生,您女儿尸骨未寒,您真的要接受这笔‘血钱’吗?”
所有镜头,所有话筒,瞬间对准了我。
我接过麦克风,扫视全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接受赵家的聘请。”
“即日起,我将担任他们旗下私人医疗集团的首席顾问。”
说完,我在全国直播的镜头下,面带微笑地接过了那张巨大的支票模型,和一把闪闪发光的别墅钥匙。
这一刻,全网彻底炸裂。
舆论的愤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发布会后,我开车去女儿的学校,为她取回遗物。
车刚停下,就被一群愤怒的家长团团围住。
“滚出去!你不配来这么神圣的地方!”
“人渣!恶魔!”
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垃圾,劈头盖脸地朝我砸来。
我没有躲,也没有擦。
岳母带着一群记者,堵在了我新别墅的家门口。
她指着电视新闻里,我接过支票的照片,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们都看到了吗!他拿我外孙女的命!换来了这泼天的富贵啊!”
“我的茵茵死得好惨啊!”
深夜,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
空气里还弥漫着新装修的味道。
我打开女儿那只粉红色的小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课本,文具盒,还有一个她最喜欢的,上了密码锁的电子日记本。
3
为平息民怨,我曾经奋斗了半生的医院,召开了一场全网直播的伦理听证会。
名为听证,实为审判。
我穿着赵家赠予我的,价值六位数的高定西装,走进了会场。
迎接我的,是由全国最顶级的医学、法律、伦理学专家组成的听证委员会。
直播弹幕里,上亿网友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疯狂刷新着屏幕。
他们只有一个诉求:
把我,江暮言,永远钉死在医学界的耻辱柱上。
李念作为“受害者家属”,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长裙,坐在我对面。
她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仿佛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弱花朵。
她的每一次哽咽,每一个颤抖,都换来网络上山呼海啸般的同情和怜惜。
轮到她发言时,她站起身,声泪俱下。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冷血的,我们曾经......很相爱。”
“是金钱,是地位,是那些他永远都够不到的荣华富贵,蒙蔽了他的双眼。”
“他可以为了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去,因为对他来说,女儿的命,远没有首富之子的命值钱!”
她的表演堪称完美。
成功地,将我塑造成了一个为了金钱和地位,泯灭人性的恶魔。
现场的气氛,几乎要将我活活吞噬。
终于,轮到我发言。
委员会主席用一种极其严厉的口吻,要求我为自己放弃抢救女儿的“渎职”行为,做出解释。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用无菌证据袋密封好的东西,放在了展示台上。
一枚设计独特、镶嵌着细小黑钻的铂金袖扣。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穿透了整个会场。
“这不是一场意外。”
“是谋杀。”
“这是我在救护车上,为茵茵做初步检查时,从她死死攥紧的小手里,发现的东西。”
全场哗然。
我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这枚袖扣,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茵茵,我查过,更不属于肇事者赵天宇。”
“它属于当时在车祸现场,但并未出现在任何警方记录里的,第四个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一直扮演着悲痛欲绝受害者的李念,在看清那枚袖扣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致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在众人疑惑这枚袖扣的出现时,李念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疯了一样冲到台前。
“一枚袖扣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自己早就准备好,故意放进女儿手里的!”
她猛地转向镜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大家难道都忘了吗?他刚刚才收了赵家一千万的支票,和一栋江景别墅!”
“现在,他又拿出一个所谓的‘袖扣’!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来源的‘证据’!”
“这根本不是什么证据!这是他和赵家串通好的,又一场肮脏的表演!”
“他是在帮赵家演戏!”
“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死了,还要被这个禽兽父亲,当成和魔鬼交易的筹码!”
李念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瞬间,将我“收钱”的行为,和我拿出的“袖扣”,完美地串联成了一条无比肮脏的利益链。
直播间的弹幕,在沉寂了一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彻底刷屏!
“我操!我懂了!这个男人太他妈阴险了!”
“我就说怎么可能反转,原来是反转中的反转!一环套一环啊!”
“我相信妈妈!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是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对啊,一枚袖扣算什么证据?万一是他自己放进去陷害别人的呢?”
“细思极恐!先收钱,再抛个假证据出来,这是想把水搅浑,让所有人都以为车祸另有隐情,最后把罪都推给一个不存在的‘第四人’!”
“楼上的真相了!他就是想帮赵天宇脱罪!因为赵天宇死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我吐了,这是我今年见过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拿自己死去的女儿当剧本!”
“这已经不是人了,这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求求了!别让他再演了!赶紧抓起来吧!让他把牢底坐穿!”
“心疼死他老婆了,嫁给这种男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无数的弹幕,汇成了一股愤怒的洪流。
4
听证会的现场,舆论在经历了短暂的迟疑后,再次被李念的话语所裹挟。
李念看准了这个时机。
她突然向委员会主席高声喊道,她有能够证明我一切行为背后,真正动机的,“杀手锏”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
她说,这是她从一位“良心未泯”的赵家内部员工那里,匿名获得的。
U盘被当场连接到会场的播放设备。
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一段对话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一个沉稳的男声,听起来确实很像赵恒。
“江医生,开个价吧。”
紧接着,一个冷酷无情,和我声音一模一样的男声响了起来。
“五千万。”
“这笔钱到账,我保他活。”
“至于我女儿......”
录音里的“我”,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就当她命不好。”
音频播放完毕。
全场死寂。
一秒后,彻底炸裂!
“畜生!”
“枪毙他!”
“魔鬼!这是魔鬼在人间!”
直播的弹幕瞬间被这些愤怒的字眼完全淹没,服务器一度崩溃。
我“为了五千万,卖掉女儿性命”的罪名,在这一刻,被这份“铁证”,彻底钉死。
李念踉跄着冲到我的面前,泪流满面。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我的鼻子,向着全国的观众,抛出了最诛心的一击:
“他早就嫌弃茵茵是个女孩了!”
“他不止一次地跟我抱怨,说女儿是拖油瓶!是累赘!”
“他恨不得茵茵从来没有出生过!”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用茵茵的命,换来了他自己的锦绣前程!”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证委员会的主席,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他当场宣布,我的行为已经不再是医学伦理的范畴。
涉嫌重大刑事犯罪!
他建议司法机关,立刻介入调查。
话音刚落,两名一直守在会场门口的警察,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江暮言先生,你因涉嫌故意杀人,伪造证据,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拘捕。”
冰冷的手铐,闪着金属的光泽,朝着我的手腕拷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鄙夷、憎恨、和最深切的厌恶。
然而,就在那冰冷的手铐即将铐住我手腕的瞬间。
我平静地,举起了手。
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没有一丝的绝望。
我甚至还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警察,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听证委员会主席。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也传遍了全国数亿观众的耳朵里。
“主席先生。”
“在你们给我定罪之前。”
“我恳请,允许我,为全国观众,上一堂最后的、关于真相的解剖课。”
2
5
面对我这石破天惊的请求,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直播弹幕里,嘲讽和咒骂达到了新的高峰。
“还想狡辩?死到临头了!”
“最后的解剖课?你是想解剖你自己吗?人渣!”
听证委员会主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如此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他本该立刻拒绝我这荒唐的请求。
但不知为何,看着我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给你三分钟。”
我对着他,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然后,我平静地告诉所有人: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不眠不休,终于破解了我女儿生前,最宝贵的那个电子日记本的密码。”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的李念。
“密码是,是我妻子的生日。”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进了在场某些人的心里。
我向身边的警察,提交了那个电子日记本。
“我请求,播放里面,最后一段日记录音。”
警察将日记本连接上设备。
很快,茵茵稚嫩的,带着明显哭腔和恐惧的声音,通过会场的音响,轻轻地响了起来。
“妈妈......你为什么和赵叔叔抱在一起......”
“赵叔叔还亲了你......”
“赵叔叔说......说我很快就不会再烦你了......让我乖乖听话......”
“我好害怕......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如果你听到这个,一定不要怪妈妈,她只是......她只是太想过好日子了......”
“我把日记本藏在了我的小熊玩偶里,那是你送给我的,最安全的地方......”
“爸爸,我爱你......”
音频结束。
真相如同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狠狠地,刺进了现场和屏幕前每一个人的心脏。
李念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瞬间瘫软在地。
她发疯似地尖叫着:“不是我!这是假的!这是他伪造的!是他为了脱罪伪造的!”
不远处的贵宾席上,赵恒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惨白如纸。
他身后的保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现场这诡异而凝重的气氛,震慑得不敢动弹。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崩溃。
我转向法官席,呈上了我的第二份,也是最后一份证据。
“这是在我发现我妻子出轨后,瞒着所有人,秘密进行的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大屏幕上,鉴定报告的最终结果,被放大到了极致。
那一行结论,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了全国观众的面前——
我,江暮言,与送检样本江茵茵,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排除亲生父女关系。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冰冷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死死地钉在了赵恒的身上。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
“而另一份报告显示,我的女儿茵茵,她的亲生父亲,正是台下坐着的这位,赵氏集团的继承人,赵恒先生!”
“这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你!赵恒!为了扫清你继承赵家家产路上的最后一个障碍,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赵天宇!”
“你亲手策划了一场谋杀!让你哥哥的车‘意外’失控,撞向了路边的茵茵!”
“你让你的哥哥,亲手杀了你的亲生女儿!”
6
DNA报告的出现,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听证会现场,在整个网络世界,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山崩海啸般的哗然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会场的屋顶。
我缓缓地,开始了我真正的“解剖课”。
“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李念和赵恒的奸情,也知道了茵茵的真实身世。”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
“但我选择了隐忍。”
“因为,无论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她更是我亲手养了七年,喊了我七年爸爸的女儿。”
“我爱她,胜过我自己的生命。”
我的目光,落在了泣不成声的李念身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冲到茵茵身边。凭借我顶尖的医学知识,我甚至不需要任何仪器,在救护车上,我就已经判断出,茵茵遭受的是不可逆的弥散性轴索损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脑死亡。”
“神仙难救。”
“从那一刻起,我江暮言,就不再是一个医生了。”
“我是一个,要为自己惨死的女儿,复仇的父亲。”
我转向贵宾席上,早已面无人色的赵恒。
“我为什么不救茵茵,而去救赵天宇?”
“因为茵茵已经没救了!而赵天宇必须活!”
“他是赵恒的亲哥哥,也是他继承赵氏集团的唯一阻碍!只要赵天宇活着,赵恒就永远寝食难安!”
“赵天宇活着,我才有机会接近他,和他合作,拿到足以将你们这对狗男女,送进地狱的全部证据!”
然后,我将目光转向了那份曾经将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的,所谓“铁证”的音频。
我冷笑了一声。
“至于那段,将我定罪的录音......里面的声音,确实是我的。”
“但,也不是我的。”
我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新的技术报告。
“这是对我公开发表过的所有医学讲座录音,与那段所谓的‘罪证’录音,进行AI深度学习模型比对的结果。”
“报告清楚地证明,那段录音,是利用最新的AI合成技术,将我无数个音节,重新拼接、组合而成。”
“是百分之百的,伪证!”
我看着脸色惨白如鬼,浑身筛糠般抖动的李念,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早就预料到,你们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故意在听证会一开始,就抛出那个所谓的‘纽扣’,那个看似有问题的证据。”
“就是为了逼你们,把手上这份,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王牌’,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亲手打出来!”
“我需要这场全国直播的审判!”
“我需要你们,把所有伪造的证据,都摆在台面上!”
“我需要你们,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一步一步,亲手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我的目光,扫过彻底崩溃的李念,和惊恐万状的赵恒。
“我要的,不是让你们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苟延残喘地忏悔。”
“我要的是一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公开处刑。”
7
真相的刀,剖开了所有伪装。
赵恒的嘶吼刺破了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拦住他们!废物!都给我上!”
他眼球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指挥着保镖做最后的挣扎。
徒劳。
早已布控在外的警察,如无声的潮水,从每一个出口涌入。
没有警告,没有对峙。
只有冰冷的器械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精准的擒拿,将一个保镖撂倒。
一个利落的压制,将另一个死死按在地上。
赵恒被一个过肩摔,脸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清脆的“咔哒”声。
手铐锁死。
他高贵的头颅,被一只穿着作战靴的脚,死死踩住。
李念瘫在不远处。
疯了。
她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只是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嘴里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
“不可能......我算计好了一切......不可能的......”
像个坏掉的提线木偶,被两名女警架起来的时候,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们一个因故意杀人、伪造证据、诬告陷害等多项重罪,被当庭收押。
另一个,则被直接送往了精神鉴定中心。
等待他们的,是法律,也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地狱。
网络瞬间引爆。
#江医生对不起#
#年度最强反杀#
#心疼江医生#
我的名字,从万人唾骂的深渊,被推上了全网同情的圣坛。
一切,都在我的剧本里。
听证会的主席,那位曾用失望和鄙夷的眼神看我的老人,和我们医院的院长,此刻脸色惨白地向我走来。
他们的嘴唇哆嗦着,挤出谄媚又恐惧的笑。
“江......江医生,我们......”
“对不......”
我没动。
甚至没给他们一个正脸。
只是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了过去。
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剩下的话,死死地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脚步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真可笑。
早干什么去了?
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当着他们两张煞白的脸,拿出了我的手机。
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那个细微的“嘀”声,在寂静的会场里,被无限放大。
“喂,江先生。”
律师助理冷静专业的声音传出。
“之前让你整理的名单,都准备好了?”
“是的,江先生。所有参与本次事件的造谣、诽谤、人身攻击的媒体、自媒体和网络大V,名单已经全部核对完毕。”
“一共三百四十二家媒体,以及七百一十九位个人博主。”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也通过无数个直播镜头,传到了全国。
“很好。”
“从现在开始,发律师函。”
“一个,都不要漏。”
“告到他们破产为止。”
我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会场里那些举着相机的记者。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躲在屏幕后面,用键盘敲下的每一个字......”
“都是要用血来偿的。”
电话那头,是简短而恭敬的回答。
“明白。”
我挂断电话。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刚刚还在疯狂拍摄我的记者们,此刻纷纷低下了头,有人甚至悄悄将相机藏到了身后,不敢与我对视。
他们的镜头,曾经是杀人的刀。
现在,轮到他们自己的脖子,感受到刀锋的凉意了。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骚动。
我的前岳父,那个在我最需要帮助时,骂我“畜生不如”的男人,此刻正捂着胸口,脸上毫无血色,被紧急抬了出去。
大概是心脏病犯了。
他的妻子,我的前岳母,则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那个曾经指着我的鼻子,让我给他们李家下跪谢罪的女人,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
目不斜视。
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他们,与我无关了。
我亲手推开了会场沉重的大门。
外面,是刺眼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阳光。
那些曾经向我扔鸡蛋、扔垃圾,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记者,此刻像迎接英雄一样,将我团团包围。
无数个话筒,递到我的嘴边。
“江医生!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江医生!对于赵恒和李念的下场您怎么看?”
“江医生......”
我一言不发。
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我穿过这片虚伪又狂热的人潮,径直走向我的车。
拉开车门,坐进去。
将所有的嘈杂,隔绝在外。
我看着后视镜里,那栋庄严的建筑,和门口那群疯狂的人。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茵茵的仇,报了一半。
可策划这一切的,真的只有赵恒和李念吗?
那个在背后,为赵恒提供AI伪造技术,妄图将我置于死地的人。
那个真正想要赵天宇死,好扶持赵恒上位的幕后黑手。
我真正的敌人,还没有露面。
复仇......
才刚刚开始。
8
几天后,刚从医院抢救回来的岳父岳母,在我那栋赵家赠予的别墅门口,堵住了我。
他们“噗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一边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哭着求我放过李念。
“暮言,是我们老两口有眼无珠,是我们教女无方!”
“李念她也是被赵恒那个魔鬼给骗了,她是一时糊涂啊!”
“求求你,看在茵茵的面子上,看在她也喊了你七年爸爸的份上,出具一份谅解书,饶了她这一次吧!”
他们哭得老泪纵横,仿佛是天底下最悔恨的父母。
我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手机。
我点开一个音频文件,那是茵茵日记里的另一段录音。
“......奶奶今天又来了,她偷偷跟妈妈说,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奶奶说,要是我死了,爸爸就能娶一个新妈妈,再生一个弟弟了......”
茵茵稚嫩又委屈的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门口响起。
我看着他们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你们,不配提茵茵的名字。”
“从你们选择和李念一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杀人犯,享受着扮演‘受害者’带来的巨大同情和关注时......”
“你们,就已经不配为人父母,更不配,做我女儿的外公外婆。”
说完,我按下了车库门的遥控器。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将他们绝望的哭嚎声,彻底隔绝在外。
一周后,在律师的陪同下,我去监狱见了李念。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穿着囚服,头发枯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抓着探视窗的电话,看到我的瞬间,就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疯狂地向我忏悔,说她错了,说她不是人。
她不断地提起我们曾经的甜蜜,从大学校园到步入婚姻,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探视时间快要结束,我才拿起了电话。
我只问了一句。
“茵茵生日那天,你陪着赵恒在那个盛大的商业酒会上,看着手机上我发给你的,茵茵在生日蛋糕前闭眼许愿的照片时......”
“你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李念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那双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和死寂。
她握着电话的手,无力地滑落。
我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9
我卖掉了那栋沾满肮脏交易和血腥气味的江景别墅。
也公开拒绝了赵氏医疗集团首席顾问的职位,以及他们许诺的一切天价待遇。
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民事诉讼,在赵天宇的配合下,我几乎获得了赵恒个人名下所有的巨额财产赔偿。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用这笔钱,加上我自己所有的积蓄,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茵茵儿童意外伤害与罕见病救助基金会”。
我将基金会全权委托给了专业的团队进行运作,而我本人,不持有任何股份,也不参与任何分红。
我脱下了那身象征着医学界顶尖荣耀,也曾给我带来无数名利和光环的顶级外科医生的手术服。
我向医院递交了辞呈。
我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
我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张茵茵灿烂的笑脸照片。
我去了世界上最贫穷、最混乱、最需要医生的地区。
那些地方,炮火连天,疾病肆虐。
我不再是那个只为权贵服务的“上帝之手”。
在肮脏的手术帐篷里,在随时可能被流弹击中的废墟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和死神抢人的医生。
我用我的技术,去拯救那些被世界遗忘的,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有时候,手术间隙,看着帐篷外那些因为战争和贫穷而眼神麻木的孩子,我总会想起茵茵。
如果她没有死,她现在应该也这么大了。
她会喜欢画画,还是弹钢琴?
她会不会长得越来越像......我?
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都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
这是我的救赎。
也是我对茵茵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补偿。
10
在非洲腹地一个尘土飞扬的临时医疗点。
资源匮乏,条件简陋到令人发指。
一场高难度的儿童先天性心脏病手术,正在一个用帆布搭起来的帐篷里紧张地进行。
没有无影灯,只有几盏靠发电机供电的应急灯。
没有高端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只有一个老旧的血氧夹和听诊器。
手术的主刀医生,是我。
助手是一个本地的,只学过几年基础护理的年轻人。
孩子的心跳,在开胸的瞬间,骤然停止。
“肾上腺素!”我用英语大吼。
助手慌乱地递过来。
我精准地将针头刺入孩子小小的,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一下,两下,三下。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直线,终于,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时后,我放下了手中的缝合针。
手术,成功了。
我走出帐篷,脱下被汗水浸透的手术服,大口地呼吸着非洲草原上混杂着泥土和血腥味的空气。
第二天,那个被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小女孩醒了。
她的父母跪在地上,亲吻着我的鞋子,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激动地说着什么。
一个本地的翻译,微笑着走过来,告诉我:
“江医生,他们说您是神派来的使者,是您给了他们女儿第二次生命。”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个黑皮肤的小女孩,睁着一双清澈得像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
她拉着翻译的衣角,小声地问了一句。
翻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我说:“江医生,她想知道,拯救了她的神,叫什么名字。”
我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她的眼神,像极了茵茵。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我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胸口,那个印着基金会标志的T恤。
标志的中央,是我女儿茵茵,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可爱的脸。
我对那个小女孩说:
“我不是神。”
“我只是,茵茵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