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没站稳。
那一瞬，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胸口又闷又疼。
我不明白，老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
自从家里破产之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在过关。
而这一刻，我突然生出一种极其黑暗的念头......
要是世界就这么爆炸好了，一切的痛苦、债务、羞辱，都能一并消失。
我妈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抽噎一边拉着我的手。
“涵涵，顾寒声既然能帮咱们还债，又肯给生活费，那说明他心里有你。你趁着他还肯多看你两眼，求求他，好不好？”
“要是没有这一千万，他们真的会砍掉我的腿！那些放高利贷的，不是人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妈哭得浑身发抖，手冰凉得像死人。
我爸这时候扔下拖布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塌了下去。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为难女儿。她才刚求来那笔钱帮咱们还债，现在又要去要？这样下去，寒声只会觉得咱们家是个无底洞。你让涵涵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愣住了。
我以为破产之后的他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没想到在这时候，他反而还能替我想。
可我妈却像听不进去似的，哭声更大了。
“余涵！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你就真忍心看着你妈被人砍腿？顾寒声当初娶你的时候，一分钱彩礼都没给。现在他有钱了，让他给你花点怎么了？你不是也陪他睡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我妈，整个人僵在原地。
从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贫穷真的是会让人面目全非。
那一瞬，我对“绝望”两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屋子里还在乱成一团，门被推开，余晖走了进来。
他大概已经听说了欠债的事，这一次，居然站在了我这边。
“妈，别再闹了。”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高利贷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别再为难我姐了。她在顾寒声身边已经够不容易的，她多求一分钱回来，就要多受一分委屈。”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眶一阵发酸。
这些年，我早就不习惯在家人面前掉眼泪。
可就在这一刻，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余晖伸手拉我出门，轻声说：“姐，你为了这个家已经够多了。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再扛下去。这事你别管，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我抬头看着他，心头一暖，却也忍不住提醒：“顾寒声不是好相与的，顾明泽也不一定没私心。别轻易相信别人。”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我知道，姐，你放心吧。”
我没再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
余晖能指望的，无非就是顾明泽。
可我已经亲口拒绝过顾明泽，他以后还会不会帮我们，谁都说不准。
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人心。
一切看起来的善意，背后都可能藏着利息。
回到顾寒声的别墅，我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鞋都没脱，直接倒在床上。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直到再次睁眼时，天已经暗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帘紧闭。
夜色在空气中蔓延，像一层压抑的雾。
那种静太彻底，连自己的心跳都显得突兀。
我撑起身，想去洗个澡。
却在起身的一瞬间被吓了一跳——沙发上，有人。
顾寒声。
他坐在那里，身姿笔直，白衬衫在昏暗里泛着冷光。
他手里拿着电脑，耳朵上戴着耳机。
他低着头，表情看不真切，似乎在听什么录音。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一软。
他没开灯，大概是怕吵到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打开灯，轻声问，“吃过饭了吗？”
顾寒声抬起眼，目光像一泓深水，冷而专注。
“你脸色不好。”他淡淡道，“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没事......如果你晚上不出去，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其实，我没打算求他帮忙，也不想跟他说家里的事。
只是忽然，不想一个人吃饭。
顾寒声没有拒绝。
我去洗了澡，出来时，管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
一桌子菜，竟全是我爱吃的。
我怔了怔，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这应该是顾寒声吩咐的......也许他心里还有我一点位置。
晚饭时气氛出奇的安静。
顾寒声长得好看，吃饭的动作也是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好看呢。
人啊，总是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饭后，我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忽然，肩头一沉。
顾寒声伸手，将我揽了过去。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那股味道从鼻尖钻进心底，混合着他的体温，让人莫名安心。
我以为今晚会就这样过去。
可他的手，却在我背后轻轻一顿，接着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怎么，在白月光那没吃饱？”我忍不住打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