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收拾好装束,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下是舒适的运动鞋。
她提前十分钟到达地下车库。
让她意外的是,宽敞停车区里,只有谢执独自靠在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旁。
他穿着件白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碎发随意搭在额前,低头看手机的样子,竟让苏晚产生了男大学生的错觉。
这身打扮……
苏晚皱眉,觉得两人穿的太像情侣。
她利落地将长发挽成低髻,让自己看起来更长辈一些。
“陈助理呢?”她上前发问。
按照惯例,这种涉及集团业务的考察,陈默必然会随行。
“他临时有其他安排。”
谢执收起手机,抬眸看她,目光在盘起的头发上停留。
其他安排?是去处理那些其他麻烦的事了吗?
想到陈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而此时,被老板强行“安排”了的陈默,正独自站在城市中心广场上,看着成群飞过的鸽子,莫名打了个喷嚏。
他面无表情看着面前嬉戏的孩童。
老板说让我自己玩……
玩什么?
苏晚自然不知道陈默的困境,她看着谢执亲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没有第三人在场,这意味着未来几天,她将和谢执处于完全的二人世界。
她硬着头皮坐进车里。
谢执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辆平稳地滑出地库,汇入车流。
“第一站去纳帕溪谷的私人酒庄,资料都看过了?”他目视前方,语气如常。
“看过了。”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拿出平板,“酒庄主人杜克先生的背景,以及他们主打的几款核心酒品和酿造工艺,我都已经初步了解……”
她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试图将他隔绝在外。
谢执偶尔会提出一两个精准的问题。
车内的气氛,竟一时之间真的像是严肃认真的工作伙伴。
但苏晚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扶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
她暗暗握紧放在膝上的手。
出发前,苏晚在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青影,有种易碎病态的美。
这副样子,倒真像是为情所困了……
可笑。
车辆驶入纳帕溪谷时,夕阳将大片葡萄园染成金红色。
杜克先生是个热情健谈的法国老人,亲自带着他们参观酒窖和酿造工坊。
苏晚全程保持专业姿态,认真记录,谢执偶尔与杜克交流几句关于投资与渠道的看法。
三人漫步至庄园高处的观景台,整片葡萄园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杜克先生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突然笑着用法语对谢执说:“谢先生,您和您的妻子真是般配。这里最适合新婚夫妇了,当年我就是在这片葡萄园向我太太求婚的,她答应时,夕阳也像今天这么美。”
苏晚的法语足够听懂这句话,正要开口澄清,却感觉手背一暖,谢执竟自然握住她的手。
他侧过头,低语:“杜克先生很看重家庭观念…配合一下,苏助理。”
那声苏助理带着若有似无的调侃。
苏晚想要抽手,却被握的更紧。
在杜克先生慈祥的目光下,她只能勉强维持得体的笑,任由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自己。
“可惜,她已经离开我五年了。没有她的酒庄,总觉得少了灵魂。”
“失去挚爱确实令人遗憾……”谢执从容地接话。
“但正如杜克先生用这座酒庄纪念夫人,有些情感早已融入血脉与事业,成为另一种永恒。这份延续,本身就是对过往最深情的致敬。”
夕阳将两人交握的手拉出长长的影子,投在沾着露水的葡萄叶上。
杜克先生被谢执的话深深触动,热情地邀请两人共进晚餐。
长桌上,烛光摇曳,氛围恰到好处。
几杯醇美的葡萄酒下肚,杜克先生微醺的目光在谢执与苏晚之间流转,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二位是如何相识的?你们的爱情故事一定很动人。”
谢执放下酒杯。
“其实,我比妻子小六岁。”
说着,侧头看向苏晚,眼神温柔得快要溺死人,“所以私下里,我都叫她姐姐。”
苏晚握着叉子的手微微收紧。
“姐姐太优秀了,”谢执语气带上委屈,“我总是担心自己不够成熟,怕她觉得我太小,不够可靠……”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伸手,指尖拂过苏晚的耳垂,替她整理不存在的碎发,“她加班晚归,我都会一直等到她回来才能安心。”
“有一次,姐姐去国外出差半个月,我实在太想她,直接飞了过去。结果因为时差没倒过来,在她开会的时候,不小心在她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
“姐姐当时看到我,惊讶又心疼,说我像个找不到家的小狗……”
正说到动情处,他突然倒吸口气,下颌线绷紧,像是在忍耐什么突如其来的疼痛。
杜克先生关切地问:“谢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执露出宠溺的笑。
桌下轻轻握住苏晚正要撤回的手,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
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对杜克先生说话:“没事,可能是今天在葡萄园里,被一只特别可爱的小野猫挠了一下。”
杜克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哈哈大笑,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善意的调侃。
“苏女士,看来谢先生真的很爱您。连被您挠都这么幸福。”
苏晚面上保持得体的笑。
她真的气死了,抬脚就往谢执小腿上一脚。
编,接着编。
没踹到人,脚踝反而被一只大手握住。
谢执面不改色,将脚踝更牢固地扣在掌心,另一只手则举起与她十指紧紧相扣的手,向杜克先生展示,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
“您看,姐姐就是这样,总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关心。但我就是爱她这样的小脾气。”
杜克先生显然被彻底打动了,他真诚地对苏晚说:“苏女士,谢先生对您用情至深。年轻人有这样的感情很难得,请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苏晚手脚都被谢执压制住,心下气结。
面上笑容愈发甜美,嘴上不饶人:“杜克先生您过誉了。说起来,小执从小就特别依赖我,像条怎么都甩不掉的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她微微歪头,作回忆状,“那时候多可爱啊,安安静静的,可不像现在,主意大得很,还总爱在我面前‘演戏’。”
谢执面不改色,就着她的话,低头亲昵地蹭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纵容的笑意:“是啊,从小就认定了,所以更要跟紧点,免得我这条认了主的小尾巴……一不小心被主人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