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雪也看向那几人,面色十分难看,苍白的脸像鬼。
几人快速爬起身,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哈哈,路过不小心摔了。”
赵母再也没有同人八卦的时的眉飞色舞,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失去了精神头。
赵梦雪被人拉着下楼,她为了给钱玲留下个好印象,特意换了一条的确良的裙子,此时皱皱巴巴裹在身上,再也没了那分体面。
赵母冲上去拉住了那两个架着赵梦雪的人,“你们想带我家雪儿去哪?!”
钱玲跟在后头走出来,眼色如刀一般划过赵母,“你确定要在这儿闹?”
赵梦雪嗓音嘶哑,“妈,别吵了。”
她又红着眼看向钱玲,眼里满是不甘。
钱玲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先一步上了车。
赵母不放心,想跟着上车,但坐不下了。钱玲嗓音淡淡,“放心吧,等会儿就把人送回来。”
赵梦雪回到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她是被人抬回来的。
与此同时,知青办的人已经找到了赵家。
赵母没想到赵梦雪才打完胎,就要下乡了。
赵梦雪昏昏沉沉睡着,打胎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刮宫时她喊哑了嗓子。
但那医生还在嘲讽,“叫什么叫?刮宫当然要刮干净了,不刮干净你下回还得来!”
“哼!都是些不知道自爱的,没结婚就和人同房,不知羞耻!”
赵梦雪面色惨白醒来,赵母给她端来了一碗红糖水,“喝吧,你得快些养好身子,三日后下乡。”
赵梦雪震惊地看向赵母,“什么?!三日后下乡?为什么这么急?”
赵母抹着泪,“知青办的人来了,你哥哥如今要坐牢的消息传出去了,你是肯定要去的。”
“妈!我才刚刚打胎,怎么能去下乡,我会死的!”赵梦雪简直无法想象,现在她这样的身体怎么去劳作?
赵母当然也知道,但有什么办法?谁让赵梦雪主意这么大,竟然敢同人未婚先孕!
她还没骂她呢!简直是丢死人了,赵梦雪未婚先孕还被逼着打胎的事已经传遍了。
刚才她去买菜的时候就听见人在讨论这件事,她都没脸出门了。
这样一想,赵梦雪下乡也好,若是待在家里恐怕也嫁不出去了。
“雪儿,你听娘一句,你如今这名声是嫁不出去的,不如下乡找个老实男人嫁了。”
赵梦雪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不!你要我嫁个庄家汉子?那我还不如去死!”
赵母拍着床沿,“那你想怎么办?就你现在这名声你还想嫁好人家?谁家会娶你?”
她还生气呢,若是等周崇明将赵成人捞出来钱玲再找上门也行啊。
现在一个可能还要蹲几年,一个去了北大荒那种艰苦的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这个女儿是白养了,本来还指着用她换一笔彩礼,也能给儿子娶媳妇儿,如今也不知道赵成人还能不能娶到媳妇儿了。
一听下乡的地方是北大荒,赵梦雪直接晕了过去。
苏晚给侦探结了尾款,然后去了车站,“同志,有没有三天后去春省的票?我要卧铺,最好是四人间。这是我的申请报告。”
那人接过报告看向苏晚,先是被她的容貌给惊到,长相这么娇美的人儿还真是少见呢。
“有的,是晚上七点的票,可以吗?”售票员看向苏晚询问道。
看见漂亮的人心情也好一点,她的态度也不错。
苏晚点头,“可以,谢谢同志。”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上次也给西南部队那边寄了好几个大包裹去。
她这回只要拎个小箱子就行,还有就是从这边坐火车去春省要四天三晚,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她都没什么胃口。
苏晚准备自己准备做点好吃的带上火车,能对付一顿是一顿。
她对火车上的吃食实在不抱希望。
三天后。
苏晚提着一个箱子下午时候就来到了火车站,因为在这儿她还要和一个人告别。
赵梦雪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带着他们一起下乡的人见了她这副模样都被吓到了。
而且从她一来,她就在哭,一直没停过。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有些男同志便有了恻隐之心,“赵同志,你别哭了,虽然北大荒条件确实艰苦,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克服的!”
而有些女知青就看不惯了,“赵同志,咱们下乡是为了建设新农村,这是件光荣的事,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种人觉悟就是不高!”
苏晚刚好找到这群下乡的人,闻言嘴角勾起一个淡笑,当初的她也是这样,拖着刚刚流产的身子去下乡。
前途未卜的惊慌害怕,以为再也见不到顾淮之的慌乱无措。
甚至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因为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她的家被抄了,什么都没留下。
而赵梦雪还假惺惺给了她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件的确良裙子,她要那的确良裙子干嘛?
当年的自己怎么就能蠢成那样?
“梦雪。”苏晚叫出声。
那群下乡的知青都看向了苏晚,几个男知青顿时脸红了。
这个姑娘长得真漂亮,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整个人好像散发着柔光,像西方神话中的天使。
赵梦雪猛地抬头看向苏晚,她的眼里迸发出无法让人忽视的炙热之光。
她三两步站起,冲到了苏晚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哭求道:
“晚晚!晚晚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要去下乡了,你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众人都被她那疯狂的样子吓到,不少人都看向两人。
苏晚拍了拍她的背,那温柔的动作一下子让赵梦雪心喜不已,果然,这个蠢货还是会心软。
只要她再演一演,说不定苏晚真会给她想办法。
苏晚抱住赵梦雪,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轻声道:“看来这辈子我们是见不到了,梦雪,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多活一点日子,多体会一下当初我受的罪。
“不会的,苏晚不会这么对我!你到底是谁!”赵梦雪想推开她,但苏晚却将她抱得紧紧的。
嘴角的笑容也没变,“梦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苏晚,记住了吗?你的噩梦从这一刻开始了。”
苏晚松开她,看着她那一副完全崩溃的表情,原来当初的自己是这种表情啊。
“不会的,梦雪不会这么对我!你到底是谁!”
“晚晚,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赵梦雪,记住了吗?你的噩梦从这一刻开始了。”
1970年九月23日,沪市火车站,苏晚这样质问过赵梦雪。
但现在是1970年九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