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下午。
公司楼下。
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沈虞枝拉开车门，刚要在副驾驶座坐下，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
“来后面。”
小姑娘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慢吞吞地关上前门。
她打开了后座车门，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程昱身侧，尽量拉开一点距离。
车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车内空间明明宽敞，却因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而显得逼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程昱原本微阖着眼，在她坐下的瞬间，小姑娘身上甜而不腻的香气便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
他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随即有些失控地加深。
这香气……仿佛是从她身上透出的，只属于她的味道，纯净又诱人，让他身体莫名灼热，又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他依旧闭着眼，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却缓缓收拢，手背上隐有青筋浮现。
他在忍耐。
可封闭的空间放大了一切感官。
黑暗的、占有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
想将她用力揉进怀里，想让她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想看她因自己而意乱情迷、彻底失控的模样……
他明明只见了她三面而已……这种强烈的冲动来得毫无征兆。
不行，会吓跑她……
难耐之际，身侧却传来极轻微的触感。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
“程总……抱歉打扰您休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像最纤细的羽毛不经意拂过心尖，“您介意我……补个妆吗？一会儿可能要见客户……”
程昱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是未压下去的浓稠欲望。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停留了两秒。
“补。”他吐出一个单字，声音比刚才更加低哑。
得到许可，沈虞枝微微侧过身，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气垫和……一支水润晶莹的唇蜜。
她打开气垫，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脸颊，让略显苍白的肌肤恢复了些许生气。
然后，女孩拧开了那支唇蜜盖子。
盖子被打开的瞬间，脑海里也出现了系统清晰的提示音。
‘【共感唇蜜】道具使用成功，祝您使用愉快哦。’
下一秒——
“呃……嗯！”
身旁的男人猛地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有些措不及防，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自持的颤抖。
他几乎是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眼睛微红，呼吸粗重。
那道声音有些性感，濒临失控。
沈虞枝仿佛对他的异常毫无所觉，只是愈发专注地对着小镜子，用那冰凉柔软的刷头，将晶莹的唇蜜一点点涂抹在自己的唇瓣上。
程昱额角青筋微起，猛地攥紧了拳，指节用力到泛白。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那处……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李叔！靠边停车，下去抽根烟！”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愣，但还是依言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站到了远离车子的路边。
待他下车，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程昱试图开口，然而声音却沙哑破碎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热意。
他不能让她看到……
程昱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声线：“……你先去茶室等我。我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处理。”
沈虞枝这才停下动作，将唇蜜小心翼翼地收好，乖巧点头：“好的，程总。”
她推门下车，感受到身后越发晦暗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
在她离开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颤抖，按下了车挡板按钮。
过了一会儿，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叔才被程昱一个电话叫回车上。
……
半个多小时后，高级会员制茶室走廊。
小姑娘正微微蹲下身整理略显褶皱的裙摆，头顶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
“走了。”
她抬起头，见来人正是程昱。
他已经换了一身剪裁同样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似乎也重新打理过，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刚沐浴过的冷冽气息。
看来，那个工具把他……闹得不轻呢。
女孩歪了歪头。
就是不知道彻底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真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过不多时。
几人被侍者引入雅致的包厢时，合作方的人已经到了。
为首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身姿挺拔，一套剪裁考究的白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清俊。
男人声音温和。
“李总，细节问题我的助理稍后会与您确认，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挂断电话，优雅转身，脸上带着一抹极淡微笑看向程昱：“程总，久仰，路上还顺利……”
话音在他目光触及程昱身后的沈虞枝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沈虞枝脸上，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看错。
“小……”枝……
沈虞枝极快地朝他眨了眨眼。
他话音一顿，硬生生止住。
程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停顿。
他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深沉的眼底掠过一丝审视，却未动声色。
只是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
而对面的顾宸迅速收敛了失态，但眼神深处的讶异却未完全平息。
他伸出手与程昱交握，恢复从容：“程总，幸会。”
随即，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沈虞枝，语气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探究，“这位是？”
程昱语气淡漠，听不出情绪，却刻意放缓了前面的称谓
“我的、项目助理，沈若薇。”
“也是这次项目方案的主要跟进人。”
“沈……若薇？”顾宸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好似确认般看着沈虞枝。
见小姑娘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了然。
他唇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温和弧度，“很好听的名字。沈助理，幸会。”
“顾总，幸会。”沈虞枝轻声回应，礼仪周全。
整个会谈过程，顾宸与程昱你来我往，磋商条款，言辞机锋暗藏。
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有一部分始终分在了沈虞枝身上，每当她发言或递送文件时，他聆听的姿态都会格外专注。
程昱面无表情地听着，指节无意识地微微叩击桌面，杯中清澈的茶水映出他眼底愈发深沉的暗色。
会谈结束，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送程昱和沈虞枝离开时，顾宸趁程昱侧身准备上车的间隙，极快地将一张质感硬挺的卡片塞进了沈虞枝的手中。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
“小枝，晚点让你姐姐联系我。”
沈虞枝看了眼那张只印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私人号码的卡片。
多年不见的竹马回国后竟成了顾氏集团总经理。
姐姐应该还不知道……自家小竹马混得不错……
……
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沉闷。
程昱闭目养神，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像是随口一问：
“你和刚回国的顾总，以前认识？”
小姑娘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只是……很久以前见过，不太熟。“
不熟？？
程昱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看似乖巧的侧脸上，没有再追问。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程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寻常公事一样，极其自然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递到了沈虞枝面前。
手机界面赫然是他的微信个人名片二维码。
“之后项目沟通会比较频繁，”他语气淡淡，仿佛只是提出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工作要求，“加个联系方式吧。”
倘若不是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脸，这句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沈虞枝看着二维码，微微一怔。
她抿唇小声道，“程总，我加了王特助微信，一般都跟他进行工作对接，您有事可以……”
男人原本还算平和的面色僵了一瞬，“万一他有事请假，项目又出现突发状况，我该找谁？”
他稍作停顿，指尖在手机边缘无意识地敲了一下，抛出了一句看似体恤实则将她所有退路堵死的话。
“总不能要求员工在事假期间也必须全天候待命。沈专员，”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同为打工人，你应该能理解吧？”
沈虞枝：“……”她扫还不行吗？
被他这套逻辑堵得无话可说，女孩指尖蜷缩了一下，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对准那个二维码。
“滴”的一声轻响，扫描成功。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发送了好友申请：“程总，我发了申请，您通过一下就好。”
“嗯。”程昱压住上扬的唇角。
然而，当他点开微信，看到那条新的好友申请，以及对方那个软萌的卡通猫咪头像时，滑动屏幕的动作蓦地一顿。
那头像……怎么看都像是……
他眸色倏地沉敛了几分。
情头？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这个荒谬的想法。
大概是女孩子喜欢的闺蜜头像或者普通可爱图片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