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这想法？”
程奶奶板着个脸，“你现在不考虑结婚，难不成想打一辈子光棍？
我都跟人小黎说好了，等你过来看我，就安排你俩相看。”
霍景洲掀眸，眼中带有疑惑：“小黎？是隔壁姜家的女儿？”
听到这话，程奶奶重新扬起笑脸：“难为你还记得人家，这不就是缘分嘛。”
“您每回寄信过来，都会提一两句她，我不想记得都难。”
说罢，霍景洲停顿片刻，扯了扯唇角，不经意地问：“她两个月前，不是结婚了？”
程奶奶难得见他问起别人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姑娘，心里越发觉得他们俩有缘，般配得很。
“小黎和魏知青没多少感情，没有姜大夫那件事，两人走不到一起去。
魏知青不懂得珍惜好姑娘，两人已经办了离婚手续，具体离婚的原因，我一个老太太，没好意思问，怕揭人家的伤口。”
见他没再说话，程奶奶眉头微皱，“景洲，你是不是介意小黎结过婚？如果真是这样，那相亲的事就算了，我明天就回她，说你有事要忙，腾不出时间。”
霍景洲似笑非笑地说：“姨婆，要介意，也是人家介意我。”
闻言，程奶奶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
“景洲，你什么时候受的伤？难怪你不考虑结婚，原来…原来是……”
霍景洲扬声打断老太太：“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没受伤，是名下多了俩孩子。
不是我的，是战友的遗孤。”
听完两个孩子的来历，程奶奶面露难色：“你的问题确实很大，小黎才二十，哪能让她跟着你当后妈啊，相亲的事还是算了。”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霍景洲清冽的声音响起：“姨婆，既然已经说好了，那就见一面。”
＊
程奶奶行动不便，等姜黎第二天过来针灸，才笑着跟她提：
“小黎，景洲昨天来看我了，他今天有个饭局，相亲安排在明天中午行吗？”
姜黎当即一愣，脸上带着错愕：“程奶奶，您、您没开玩笑吧，霍同志答应要跟我相亲？”
“对啊，景洲本来不太乐意相亲，我一提你的名儿，他的态度就变了。”
其实，姜黎是见过霍景洲的，不仅见过，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还救过她。
只不过，她的记忆有点模糊，不太确定当时是不是他。
程奶奶瞥见她泛红的脸颊，心里乐开了花：“小黎，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在国营饭店，你俩互相多了解了解。”
跨进家门时，姜黎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程奶奶肯定是夸张了。
霍景洲纯粹是看在程奶奶的面子上，不好拒绝，才答应跟她相看。
徐翠英知道她明天要去国营饭店，相亲对象还是程老太太的侄外孙，立马重视了起来。
如今这年代，谁家要是有人在部队当兵，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
黎黎这次如果能相成，将来当上军官太太，看谁还敢说她闲话。
徐翠英打开衣柜，边给闺女挑衣服，嘴里边碎碎念：
“就是这霍同志的年纪，跟你相差得有点大，二十八了还没结婚，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啥毛病。
黎黎，你明天可得多瞅两眼，军官太太的名头是风光，但搭上一辈子守活寡，就太不值当了。”
姜黎扶着衣柜门，前后轻轻摇晃，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和徐翠英比起来，她的态度，远没有那么积极，以前不管是在魏元礼面前，还是其他相亲对象面前，她都大大方方的，没有半点自卑心理。
可霍景洲的条件，和她差太多了，姜黎心里莫名有点别扭。
这场相亲，十有八九成不了。
挑了好半天，都没挑到合适的，徐翠英咬咬牙，开口道：
“黎黎，我明天带你去县城，买套新衣服。”
姜黎撇撇嘴：“妈，你别太夸张，为了跟人相亲，还特意买新衣服，咱家没那么多闲钱。”
徐翠英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黎黎，就算没有相亲这回事儿，你也该添置一件新衣服了。
自打你爸生病，你两年都没买过衣服，这么好的年纪，天天穿旧的，妈心里想着都难受。”
最后，姜黎还是被她妈劝动了，早起坐车进城。
姜明今年十岁，知道姐姐要买新衣服，也没吵着要妈妈给自己也买一件。
来到百货商店，姜明安安静静地跟在妈妈和姐姐身后，看到服装柜台里的漂亮裙子，他赶紧拉了拉姜黎的衣角：
“姐姐，你穿这条裙子，肯定好看。”
姜黎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是一条的确良面料的裙子，价格最少都要十几块，他们家暂时还买不起。
转了一圈后，姜黎挑中了棉布料子的碎花连衣裙，因为是质量比较好的府绸，一条卖五块钱。
掏钱的时候，徐翠英语气轻松地跟她说：“这点钱，咱们家还是有的，你姥还给我塞钱了，够养活你和大明。”
姜黎听完眼睛酸酸的，有点想哭，但很快她就把情绪收敛了回去。
有特殊空间帮忙，她以后一定能挣到钱，带家里人吃香的喝辣的。
第二天，姜黎穿上新裙子，来到国营饭店。
刚到门口，就见一道黑影沉沉地压了过来。
霍景洲的身高直逼一米九，而姜黎才一米六出头，平视过去，看到的是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
姜黎身形娇小，和霍景洲面对面站着时，整个人都被他罩住，浓郁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姜黎耳边突然响起母亲的叮嘱，第一面首先就要看对方的身体，是不是有隐疾。
可男人的气场太强，她根本不好意思抬头，只往下瞄了两眼，小脸就红了个彻底。
除了家里人，霍景洲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几乎为零，以至于他有些分不清，小姑娘这是怕他，还是在害羞。
他提前半个小时到的饭店，就是担心姜黎对他没印象了，找不到他。
霍景洲微微弯腰，刻意压低语调，自以为语气轻柔，落在姜黎耳朵里，却还是有点凶。
“姜同志，外面太晒，我们进去坐下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