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招尽逮着她使
男人换了件外套,是版型极正的夹克,衬得他宽肩窄腰更甚,颇具魅力。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简单的打底白T。
认识陆乘枭以来,他从不穿这些潮人工装,西装外套和薄底皮鞋才是他装束,今天也不知吹的什么风,祁眠一时半会儿没把人往他身上想。
眼下落了下风,正在脑筋风暴,想办法扳回局面。
殊不知,这一两秒的迟钝留白,就是对他最好的反击。
陆乘枭把目光往她苍白的脸和微颤的唇一扫,眉头微蹙,收回了扶着她胳膊的手。
“他就让你这样出来?也不怕你晕死在走廊上没人照应。”
“换个人待遇都是天差地别,亏你胃口好,吃啥都不挑。”
不像他,事后都是伺候周到,手拿把掐地给她梳洗喂粥。
祁眠微怔,反应过来后白眼没忍住飞起。
不是,话里话外的小得意算怎么回事?
自己失联三个月的事怎么不敢提上一句?
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刚好散去,她借势站稳,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装腔作势的炫耀。
“细狗不需要事后哄人的技巧,靠的就是不知轻重。”
“......”
这混球东西!
陆乘枭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薄唇紧抿,下颔线许是咬了后牙槽,绷得极紧,盯向祁眠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她洞穿。
有一说一,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想必祁眠早就尸骨无存了。
临近打烊的酒店餐厅本就安静。
受他骤然变低的气场影响,此刻更是连周遭人事物都放缓了几分动作。
空气仿佛凝固。
片刻后,才听见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句,“算你有种!”
有种就有种。
比那些玩什么不告而别,冷战失踪默认分手的人可有种太多了。
祁眠拢了拢大衣,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试图制造出一种脖子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痕迹的错觉。
擦肩,尽量不跟他有过多肢体甚至衣服上的交集。
这顿餐厅的饭,吃得她心不在焉。
她想起,第一次也是在酒店。
当时她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觉得无聊,中途溜出来开小差抽烟。猩火燃到一半,美甲开始在手机屏幕不停敲打着。
群里发信息,组局,找人出来喝酒。
等确定接龙人数期间,宴会大厅的门口,陆乘枭被扶着出来,脚步虚浮。领衬衫领口的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小段白皙锁骨。
只是走那么几步,人就蹲在街边吐了。
看着很是可怜。
旁人还在劝他放弃,说什么“这人情做不了”“喝成这样也帮不了”之类的风凉话。
她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见不得有人大庭广众下这么狼狈,鬼使神差地,走进一间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打包好给他递了过去。
他抬起头时,眼神迷离,脸颊看不出潮红。按理说是传说中千杯不醉的海量体质,结果却醉得不轻。
祁眠心里猜测,多半是身不由己的酒局。
“喂,能走不?”
“嗯。”接过袋子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却有些冰凉。
祁眠盯着那只手,有些出神。
“我送你去趟医院吧。”
“不碍事。”
男人声线温润,给人感觉是谦谦君子的类型。
后来祁眠曾不止一次在想,自己当时就是被这种楚楚可怜的声线给骗过去,才会招惹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不是。”
她未开口前脸就开始热。心里打鼓,躁得慌。
因为是乘虚而入,下意识咬了下唇,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不要脸。
“要是觉得生活实在过不去的话,我可以…不对,你可以联系我......”
“但前提是,要有一份完整的,健康的体检报告。”
男人原本混沌的眼神,突然有了焦点。
表情有些古怪。
没等到他拒绝或答应,祁眠那一阵子玩得最好的玩伴就凑了过来。
手往肩膀随意一搭,用新提的跑车钥匙轻轻戳了下她脸颊。
“怎么还这么花痴,看到帅一点的就贴上去。”
“有我还不够吗?”
玩伴语气带有敌意,睥睨向下,看了眼地上蹲着的男人,像在看条狗。
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祁眠脸颊发烫。
忘记那时候回了什么,只记得男人依旧低垂的眉眼,猛地抬头,攥着塑料袋的指尖捏得发白。
“加个微信,报告明天发你。”
玩伴直呼不要,但祁眠抬手已经把人给加上了。走的时候心情很好,还会凑过去挽着玩伴的手哄他。
“玩玩而已,这么帅,不亏的。”
玩玩玩,玩个屁!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祁眠坐在餐桌前,愤恨地用勺子戳着果冻。
她现在总算知道自己那一阵子纯粹脑雾了,抽了!进水了!
在街边捡男人这种事,纯属傻逼行为!电视上看看就好了,放在现实中果然不可取!
邻桌传来收拾餐具的清脆声响,祁眠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就餐超时。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催促自己。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便打包了个宵夜给顾一彦带去。
荒漠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酒店露天空地升起了篝火。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
宵夜带回房间后,又蹑手蹑脚关上了房门。
路过酒店大厅,廊道一旁装有一台成人用品自助售卖机。匆匆一瞥,心里没多在意,酒店这种地方,有市场需求也正常。
只是。
当走近一看,有心留意了下。发现一整个柜子全都售空。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是陆乘枭的手笔。
“不好意思,女士。”前台小姑娘误以为她需要,解释道,“白天时候有个顾客全都买走了。还交代说如果有人留意这机子的情况,就说,说,额......”
“说什么?”
她红着脸,硬着头皮复述,“悠着点,别一恢复精力就要、要个不停,小心闹出人命。”
说完,她避开了祁眠的眼神,飞快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脑海中禁不住想起白天那个场景,男人靠在前台,微曲着指尖轻扣前台,声线温润,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想到这儿,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薄红。
祁眠挑眉,“他给你小费了?”
小姑娘犹豫了下,没有隐瞒,“对。一句话一千。”
靠!
祁眠心里不爽。
拿着她给的钱挥霍就算了,阴招还尽逮着她使了!
她发泄似的,踢了下自助售货机,踢得机子摇摇晃晃,取物口处滚出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