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症监护室的妈妈还是知道了,她没吭声。
只是在夜里拔掉自己的呼吸管,留给我攒了三万的存折。
“沫儿,妈没用,妈不给你添麻烦。
你和云峥要好好的,只要努力什么坎过不去。”可是妈妈,我和傅云峥之间最大的坎不是贫穷和负债,而是欺骗和背叛。
我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
血湿透裤管,在地上积成血泊。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已经回到地下室。
腿上被人简单用纱布缠紧止血,可断裂的骨茬还露在外面。
床边男人眼下青黑,手上还有煮粥时烫伤的痕迹。
他的手机一闪,跳出林依依的直播提醒。
我拿起一看,壁纸是一张明码标价的账目表。
亲亲一百个嘉年华,陪玩一千个嘉年华,上床两千个嘉年华......
账单上,每个项目后面都打了十几个勾记录。
我一阵恍惚,邻居的议论声传来:
“谁说穷人没有真爱。
隔壁苏小姐受了点伤,老公就急得守了三天,连口水都没喝。”我垂眸苦笑,谁的真爱会天天买别的女人上床?
傅云峥从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煮粥溢得台面上到处都是,煤气也没关。
我忍痛下床关上,却被醒来的他一把抱进怀里。
“沫儿,对不起......要不是我破产了,也不会连累你借网贷被打。”
我眼眶一红,蓦地想起去年他跪在我妈床前磕头。
说欠我妈一条命,这辈子除非是死,否则绝不放手。
后来,我被他的债主绑架,他扒着车门被拖了十几米不肯放手。
最后被磨得皮开肉绽,血流了一路。
破产是演戏,那绑架时以身相护的真情又有几分真?
我看着满脸愧疚的他,却想放手了。
“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离婚吧。”
傅云峥浑身一僵,但下一秒他又摸我的额头:“不会是烧糊涂了吧?你不是说要和我好一辈子吗?”
“沫儿再忍忍,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没看他含情脉脉的眼睛,而是低头点开手机消息。
是那人给我订的机票,就在今晚。
“我在那边等你。”
我不自觉勾唇一笑,傅云峥却突然问:“是谁的消息?”
他凑过来,却只看到短信界面上刷屏的催债短信。
脸上的笑容僵住。
我没说话,他却逃避似的借着接电话跑出门。
只在我枕边留下八十六块脏兮兮的零钱。
傅云峥破产一年,所有催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没有打扰过他一次。
只因我不想给他压力,相信他会东山再起。
我从未问他要过一分钱,就算是被暴力催债堵到门口,也从不跟他叫苦。
直到昨夜,我被一根铁管打断了腿,爬不出化工厂的时候打给他。
他却说:“你能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要钱?苏沫你太物质了!”
电话那头传来酒店前台的声音:“先生,您订的1314爱情套房。”
八十六块钱,是他和林依依开房的找零。
望着破损渗水的墙面,硬得结块的单薄棉花被,油腻发黑的天花板,泪水从面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