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径直朝我走来的女人，竟然是昨天上门来找我那个杀猪妹！
只不过她换了一身衣服，卷了头发，打扮了一番。
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以杀猪为生计的人。
倒像是城里面的贵太太。
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发票，正是从我身上搜到那张表的购买凭证。
“这是那块表的购买凭证，警察同志，你们可以看看表的型号和生产年份对不对得上。”
巡警接过发票，和表对比了一番。
型号和发票上面的单据竟然完全对上了。
女人又接着道，
“购买这块表的人在上面签字了，你们可以看看单子上面的名字是谁的，就知道原本这块表的主人是谁了。”
这仔细一看发票上面的名字，在场的人全部都震惊了。
“沈念舒，这发票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沈念舒早就想起来，这表为当初自己给我买的。
为了在警察面前包庇陈韵飞才撒的谎。
哪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只能硬着脖子狡辩，
“你是谁？你说这个发票是这个表的就是吗？”
“警察同志，这个女同志能为一个小偷说话肯定也不是什么本分的人，两个骗子都该一起抓走！”
我连忙站在女人跟前，为她说话，
“这发票是你到卖表那家店去要的对吧？能把老板请过来证明这块表是沈念舒买的吗？否则她是不会承认的。”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我说话。
但既然她被卷进来了，我不能让她因为而遭遇一场无端之祸。
说完，我转身就要去镇上店里找那卖表的老板。
女人拉住我的手，摇头道，
“不用去了——”
她话还没说完，陈韵飞立刻嘲笑道，
“看吧！心虚了，这发票根本就是伪造的！”
“连商店的老板都不敢请过来做证明，还胆大包天敢再警察面前说谎！”
人群中，有眼尖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这刘佳莹不就是商店的老板吗？还喊什么老板？”
女人也站了出来，笑着说道，
“我不说不用叫老板并不是我心虚了，而是——我就是商店的老板。”
“这发票是我从商店拿出来的，上面还有我们商店的盖章，绝对不可能造假！”
我彻底懵了。
这女人不是乡下杀猪的吗？
怎么突然又成了城里卖表商店的老板了？
何况这手表店可是整个镇上最大最贵的商店，上面审批这店用了整整两年时间。
刘佳莹和我并排站着，解释道，
“昨天那一面太匆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但这个商店确实是我的。”
“等时间充裕的时候，我再和你细说！”
现在这个情况，先洗清我的嫌疑才是要紧的事情。
我点点头，眼神冷冷的看向沈念舒，
“你还不承认吗？！沈念舒，你明知道这就是陈韵飞想故意陷害我，还一直在说谎包庇他！”
我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
“刚才不是说，是陈韵飞他妈给他买的么？怎么突然又成沈念舒买的了？”
“有人撒谎了呗，这表根本就不是陈韵飞的，他故意冤枉唐深。”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警察对沈念舒进行了二次审问，怀疑两人的供词。
沈念舒只能硬着头皮强行狡辩，
“是我买又怎么样，我送的人是韵飞，我们就是记错了是谁送的而已！”
“韵飞，你说是吧！这表是我买来送你的生日礼物！”
陈韵飞着急忙慌地点头，昂着头道，
“对！我和念舒关系一向好，送我一个礼物不是正常？”
“唐深！警察同志现在都在这里，我奉劝你坦诚实情，早认错，早悔改！”
两人这态度直接让我笑了。
别人撒谎还得过过脑子呢，沈念舒这是病急乱投医连脑子都不过了。
我举起发票，向看戏的大伙展示，
“你送给陈韵飞的？沈念舒，这表是你在五年前买的，那个时候你和陈韵飞认识吗？”
“陈韵飞今年三月才到了学校来，没记错的话，他档案上的生日是在一月份吧，你送的哪门子生日礼物？！”
沈念舒刷一下脸色僵住了。
围观群众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是沈念舒和陈韵飞在撒谎啊！唐深好歹是你前未婚夫，你也太不仁不义了！”
“没有唐家扶持她哪里能进学校工作？听说优秀教师的职称都是靠唐家评的，唐家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
两位巡警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对沈念舒和陈韵飞好一顿批评教育。
我对刘佳莹感激不尽，道谢，
“今天要是没有你的出现，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洗刷这冤屈。”
“你是要回乡下吧？我们一起？”
刘佳莹笑着，“行啊，顺便咱们在车上也好商量商量婚事。”
提到婚事，我不由得脸有些红。
那句带着赌气的同意，她真的当真？
大巴车到了，我和她正要上车时。
背后传来一声吼声，沈念舒恼羞成怒道，
“唐深，你这个脚踏三条船的渣男！你旁边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情人？！”
“领导，我要举报唐深他品行不端，出轨其他女人，他不配继续做教师，应该把他开除！”
5.
随着她的话，陈韵飞连声附和，
“对！除了这个女人之外，我家里还有唐深和那个杀猪妹信件来往的证据！”
“唐深，你妈昨天在我们面前卑微至极地求我们别把这事张扬出去，我们以为你改了！”
“没想到你在外面竟然还有一个小三，这事我是忍无可忍，我必须给念舒一个公道！”
他嚷嚷着让人回家去拿证据。
甩下了几封所谓的“偷情证据”丢到众人面前。
沈念舒拿着信，一边念一边用着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下乡来找你的事情千万别让我未婚妻知道，我在家都看够她了，这次申请下乡是专门来找你的！”
“下乡几年时间她等不了，肯定就找个男人结婚，咱们就可以结婚了。”
这信上的内容完全是毁我名声。
不仅出轨，还诋毁未婚妻。
在村里是要遭到人人唾弃的。
陈韵飞吐了两口口水，愤愤不平替沈念舒说话，
“念舒可是和你订婚整整五年的时间，唐深，你这样侮辱她简直是个畜生！”
刚才那些为我说话的邻居们，纷纷咋舌。
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为沈念舒说话，
我冷笑了声，盯着沈念舒神气的脸。
她还不知道呢，这所谓的杀猪妹就站在我的身边。
这信件到底是不是我写的，一句话就能证明了。
“沈念舒，你敢发誓这信是我写的吗？造谣天打雷劈！”
沈念舒心虚地躲开我的眼神，
“谁要跟你发誓，你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还要我发誓，凭什么？”
刘佳莹同样冷笑，开口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杀猪妹。”
“这些信件我从来没见过，唯一就是一封几天前寄到乡下来，说过我选了一个未婚夫的信。”
她将包里珍藏得好好的信拿了出来，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沈念舒震惊了，不可置信地指着她，
“你、你怎么可能是那个杀猪的，是不是唐深雇了你来骗大家！”
陈韵飞也是打量了刘佳莹一眼，眼中划过几分嫉妒。
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整蛊我的一场游戏，竟然为我找了一个漂亮有钱的未婚妻。
“就算你就是乡下那个杀猪的，也不能证明这些信不是你写的！”
“而且，你还有帮唐深说谎的嫌疑，你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刘佳莹笑了声，继续道，
“不好意思，你无论怎么说这信都不能证明是我和唐深早有来往的证据，因为——”
“我压根就不识字。”
“这封说要给我介绍未婚夫的信，还是邮差告诉我，我才带着信到城里来问唐深是谁的。”
认识刘佳莹的人都站了出来，解释她确实不识字。
“她来过城里好几次，我们大家伙都知道她小学没读完，就是个文盲！”
“那这些信就不可能是她和唐深写了的，沈念舒，是你在陷害唐深！”
沈念舒一下慌了，咬牙切齿地看向陈韵飞，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这些信铁定是唐深写的吗？！”
陈韵飞的小把戏被拆穿，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看来这些信件沈念舒并不知情。
什么下乡是为了找刘佳莹结婚，根本就是陈韵飞瞎编出来的。
不过也真是可笑。
订婚五年了，她竟然连我的字迹都认不出来。
我嘲笑地开口，
“陈韵飞一句话你就相信，也不知道该说你这是爱得太深没了理智，还是傻到不过脑子。”
“沈念舒，你再三污蔑我不给我留情面，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念舒下意识将手放在小腹上，慌乱地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唐深，我和你好歹有过五年的婚约，你想造谣我吗？！”
“赶紧带着你这杀猪妹下乡去，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冷笑了声，当众指着她的腹部，
“出轨的人不是我，而是沈念舒，她肚子里怀了陈韵飞的孩子！”
“领导，作风不端，该被学校开除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沈念舒！”
6.
上辈子结婚不久，沈念舒就有了孩子。
但我和她根本就没有婚前性行为。
结婚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她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推算一番便知道那是陈韵飞的孩子。
当时我求她去把孩子打掉，她却不肯。
后来在和我争吵之中，她情绪激动孩子没了。
也从此记恨上了我，再不许我靠近她半步。
推算起来，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这时，有医院的护士下班了，来凑了热闹，
“沈念舒，这喜事你怎么没告诉唐深啊！前几天可是我给你亲自检查的。”
“你还说准备和唐深奉子成婚呢！”
沈念舒捂着肚子，原本想矢口否认，却因为对方的指认哑口无言。
大家集体的观念最唾弃的就是未婚先孕，认为就是女方不检点。
这下还扯出来孩子是陈韵飞的。
沈念舒简直快被唾沫星子淹没了，脸上一阵通红，挂不住面子。
很长一段沉默后，她指着我控诉，
“我是怀了孩子，那也是你这个禽兽强迫得我！”
“唐深，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跑来我家，这件事你敢否认吗？！”
一旁满脸慌张，生怕被人揪住小辫子的陈韵飞听了，连忙附和，
“对！这事念舒一早就告诉过我，把她委屈坏了。”
“唐深，作为一个男人，你做过的事情不能不认吧！”
其他人也撺掇，
“唐深，你搞大人家肚子是要负责的！一句毁掉婚约就想一走了之，也太不是个男人了吧！”
“就是，赶紧和你旁边这个女人撇清关系，重新和人家念舒结婚，对孩子负责！”
身旁的刘佳莹原本握住我的手也轻轻松开了。
垂着头，低声道，
“看来咱们还是有缘无份了，她毕竟怀的是你的孩子.......”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
“谁说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了，我跟她根本从来没有过！”
我生怕刘佳莹因为这事误会我，急了。
嗓门大得在场一片唏嘘声。
陈韵飞冷哼一声，
“敢做不敢认，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拿什么证明？”
“唐深，你是准备抛妻弃子吗？！”
这一两句话给我绑在了道德枷锁上。
不愧是他。
我嗤笑了声，看向人群之中的护士，
“我记得你是学中医的是吧？不是只要一把脉就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男女之事，能证明我和沈念舒之间到底清不清白了？”
护士走了过来，手要搭上我的胳膊上。
沈念舒急了，箭步上前要拦住她，
“把脉能测出什么来？！他就是在混淆视听！”
“唐深我告诉你，现在是我看不上你，只要你拿出五万块钱给我和这个孩子，我就不把这个事情闹大，以后我和孩子都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我甩落她的手，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又不是我的孩子，还想要我五万块钱，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能不能把出来，你让人家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混淆视听的人是你吧！”
护士把上我的脉，事情瞬间明了了。
“他的确没有经过过男女之事。”
事情到这儿，总算洗清我所有嫌疑。
我对领导提议道，
“我认为沈念舒这种人没资格教书育人，领导，今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出轨陈韵飞。”
“为了学校的学生着想，我恳请您对此事严查，开除处分以作惩戒！”
这事情原本我是想下乡之后，寄一封举报信到城里来。
让沈念舒自作自受就够了。
她非要在这么多街坊邻居面前大闹一场，我也没必要再给她留余地。
领导面露严肃，看着沈念舒，
“沈念舒，学校会重新考虑你的工作资格！”
“另外，陈韵飞作为你的徒弟也不能留在学校了，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吧！”
陈韵飞是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的，是沈念舒凭着在学校职位高，强行留在身边。
学校早就对他这个吃干饭的有怨言了，这次总算是找到机会让他滚蛋了。
误会都澄清了，接下来沈念舒是什么下场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和刘佳莹上了大巴。
去往乡下的路上，她和我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我这些年一直在城里做生意，杀猪是我爸以前的手艺，我不愿意丢掉，所以外人一直默认我的身份是杀猪妹。”
“你是第一个没有嫌弃我这份工作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无论干什么工作，只要是靠自己都不应该被瞧不起！”
她轻笑了声，手搭上了我的手上，问道，
“那结婚的事情，还算数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算数！”
7.
下乡之后，我给妈写了一封信，说了和刘佳莹误打误撞在一起的事。
我妈一向相信缘分，连忙下乡来看看这未来儿媳妇。
知道刘佳莹父亲死后，一个人做起商业，还继承了父亲的手艺，简直对她满意得不得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果然，我儿子的真爱可比沈念舒好一万倍！”
饭桌上，我妈一个劲给刘佳莹夹菜，商量着我们两人的婚期。
说着说着，提起了沈念舒。
“她被学校开除了，前段时间还到厂子来说是让我给她安排一个岗位，我直接让人把她给赶走了。”
“当初那么欺负我们家阿深，还敢跑来求我们！”
“陈韵飞被开除之后，突然跑了，说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让沈念舒挺着个大肚子到处找人。”
我没想到这辈子沈念舒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竟然留下来了。
上辈子因为和我争执中流产，没留下一生的污点。
这辈子孩子父亲都跑了，她却把孩子留了下来，还打算一个人养大。
后半辈子会受多少唾弃简直不敢相信。
对此，我只是一句自作孽代过了话题。
我和刘佳莹在乡下办了婚礼，宴请了村里的所有人。
大伙是看着刘佳莹长大的，见过她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纷纷在婚礼上掉了眼泪。
还不停地我嘱咐，
“佳莹是我们大家的孩子，我们总算是盼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刘佳莹被感动的也是落泪，我将她拥在怀中，又是哭又是笑对大家承诺，
“你们放心，佳莹跟着我一定不会受一丁点委屈！”
“我发誓，一定对佳莹好！”
结婚之后，我和刘佳莹也还是一样的恩爱。
乡下的工作闲暇之余，我会教刘佳莹识字读书。
“现在高考改革，所有人都能参加，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年就去考一次。”
刘佳莹放下笔，有些不太自信，
“我也能考吗？可是我只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
我看得出来因为学历，刘佳莹在我的面前始终是自卑的。
看到我在看书时，会悄然离开。
有时候会在夜晚恶补学习，为了能看书和我有话题。
这些，我都看在眼中。
我笑着摸她的头，
“能啊，我相信我老婆最棒了。”
刘佳莹听了我的话，报名了高考。
高考前晚，她紧张得不得了，整夜都在复习。
沈念舒的到来像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我们复习计划。
她猛地拍响了门，在院子外大声嚷嚷，
“唐深，你给我滚出来！”
“你把我丢在城里一走了之，想没想过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抛妻弃子跑到乡下来找个小三，想没想过我这个城里面的未婚妻！”
邻居因为她这几声嚷嚷纷纷出门来了。
她又哭又闹，像个泼妇一样哭诉，
“大家为我评评理，唐深把我肚子搞大了，现在丢我一个人在城里面，哪里有这种男人？”
“我在城里等他回来娶我，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他在乡下已经娶妻了！”
“唐深，你给我出来！大家都在听呢，要你给我个说法！”
我打开门，一脸不耐地看着她。
她这是走投无路了，想用这种方法陷害我。
让我为她肚子里这个野种负责呢。
刘佳莹紧皱眉头，驱赶道，
“沈念舒你是不是疯了？这个孩子早在几个月前就确定不是我老公的，你怎么还能嫁祸呢？”
沈念舒不肯承认，还反咬一口，
“你这个小三抢了我未婚夫还想造谣我的孩子！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唐深的种！”
“各位乡亲，这个刘佳莹就是个插足者，抢了我孩子的爸，你们怎么能让这种人留在村子里呢？！”
这一招煽动舆论可真够狠的。
可惜，她不知道刘佳莹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
人品是怎么样的，大家心知肚明。
隔壁婶子已经拿起了扫把，冲着沈念舒赶道，
“什么小三！佳莹和唐深的结婚证我们都见过，你才是那个抢不到男人就诋毁的小三吧！”
“唐深对佳莹那份情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他绝对不可能出轨！”
“你想来拆散他们，那也得先问过我！赶紧滚出我们村！”
沈念舒看着团结一致为我说话的邻居们，眼睛都瞪大了。
“我没有撒谎！这真的是唐深的孩子！”
“你们不准赶我走！要是我肚子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
哪有人听？
几个婶子架着她就将她扔出了村子，口中还骂骂咧咧着，
“下次再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情，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刘佳莹被赶走无处可去，因为情绪激动早产了。
结果难产，一尸两命。
刘佳莹参加高考，顺利考上了大学。
我的调派工作的时间也到了，带着她一起回了城。
领导兑现承诺，给我升了职。
没过两年，我接手了家里的厂子，经营得很好。
妻儿圆满，日子越过越红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