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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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
猫舍老板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繁殖基地是他最核心的秘密，也是他所有罪恶的源头。
「江小姐，您这就为难我了。」他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我们那地方，条件简陋，不方便参观。」
「是不方便，还是见不得人？」我故意激他。
「我的粉丝都在催我更新，他们对四宝的来历非常好奇。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打广告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继续加码：「你想想，如果我直播探访你的‘基因研究基地’，向全网展示你是如何「创造」出四宝这样的奇迹，你的生意会火爆到什么程度？」
「到时候，你卖的就不是猫了，是艺术品，是独一无二的奢侈品。」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的话，精准地踩在了他的贪婪之上。
「可是......」他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别家看看。做这个生意的，不止你一个。」我假装不耐烦地说。
「而且，你不是说越猎奇越有流量吗？我可是个投资人，如果这条路走得通，给你们投点钱做大做强，打造自己的宠物MCN公司。这个利润有多大…你应该有数吧。」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江小姐，您别生气！」他立刻急了：「行！我答应您！不过，您得一个人来，不能带任何人。」
「可以。」我干脆地回答。
「直播设备也不能带，我会给你准备好。你只要人来就行。」他补充道。
「没问题。」
挂掉电话，我立刻把和老板的通话录音发给了季言。
「鱼上钩了。」
季言很快回复。
现在，我需要更专业的帮助。
我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秦川，一个拿钱办事的私家侦探。
6
「说吧，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他声音散漫。
「帮我盯梢一个人，一家猫舍的老板。我要知道他除了店铺之外的所有落脚点，尤其是他那个繁殖基地。」
「五十万。」
「成交。」
在等待秦川消息的同时，我去了季言的诊所看望四宝。
它恢复得很好，正在和一只三花猫玩耍。
就在我陪它的时候，诊所又送来一只被救助的流浪猫。
那只猫伤得很重，被放在我旁边的笼子里紧急输液。
它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下半身似乎完全不能动了，眼神空洞而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心声，钻进了我的脑子。
「别信他…地址是假的…真正的车…每周二晚上…从后门走…」
我浑身一震，猛地看向那只猫。
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虚弱地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它的心声断断续续，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迷茫。
我叫来了季言，指着那只猫。
「它怎么了？」
「被车撞了，下半身瘫痪，还有严重的内脏损伤。」
季言叹了口气：「不知道被哪个黑心繁殖场扔出来的，身上还有长期注射药物留下的针孔。」
它就是墨菲说过的那个「先知」。
它知道老板的秘密。
几天后，老板果然发来一个地址，约我周三晚上去。
「城西，废弃罐头厂。」
与此同时，秦川也发来了消息，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目标很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这次的活儿比预想中麻烦。他每周二晚，会有一辆无牌面包车从猫舍后门开出，目的地是远郊的一片山林，一个叫深绿农场的地方。」
确实跟「先知」说的一样。
我把尾款打给秦川，附上新的指令。
「周二晚上，帮我盯住深绿农场。我要知道里面所有的监控位置、人员分布和建筑结构图。」
这个人间地狱，我必须亲自闯一趟。
7
周二晚上，机会来了。
我正在酒店看资料，墨菲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先知说明天有个大客户要去农场取货！」它心里的声音非常急促。
「他要带走翅膀。」
翅膀？
我想起老板给我看的那张「天使之翼」的照片。
就是今晚。
我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把秦川搞来的微型摄像头和录音笔藏好，胸口别上季言给我的信号发射器胸针。
临走前，我还是把墨菲装进了特制的宠物背包里。
「你要带我一起去那个鬼地方？你疯了？」墨菲在包里激烈反对。
「闭嘴」我拉上拉链：「你需要亲眼见证，然后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我开车来到深绿农场附近，把车停在很远的一片树林里，然后徒步靠近。
农场周围有很高的围墙，上面拉着电网。
墨菲在背包里指挥：「往左边走，那边的墙角下有个狗洞。是以前的看门狗挖的，他们嫌麻烦一直没堵死，只用杂物盖住了。」
我将信将疑地找过去，果然在杂草丛中发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洞口很窄，我几乎是蹭着湿冷的泥土挤进去的，背包被卡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让我心头一紧。
农场里一片死寂，只有几间平房亮着昏暗的灯光。
最中间的一栋，灯光最亮，隐约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我借着夜色，猫着腰，一点点向那栋房子靠近。
墨菲在我耳边实时播报。
「两个人，一个是老板，另一个不认识。他们在谈价钱。」
「笼子里…天啊…那是什么东西…」墨菲的心声里第一次充满了惊恐。
我贴在窗户下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手机摄像头探出去，对准了窗户的缝隙。
屏幕里出现的画面，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8
房间里，老板正满脸谄媚地对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铁笼。
笼子里，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
它的背上，真的长着两个肉瘤一样的东西，上面稀稀拉拉地粘着几根羽毛，像两个畸形错位的翅膀。
小猫在笼子里瑟瑟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悲鸣。
「好疼…妈妈…好疼…」
「胡总，您看，这可是我们最新的成果，天使系列一号。」老板指着小猫，像在介绍一件珍宝。
「我们用信鸽的基因片段，结合独家研发的促生长激素，才培育出这个品种。全世界独一份！」
那个被称为胡总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猫，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商人的估价。
「品相还是差了点，毛色不纯，翅膀也太小。」
「哎哟，胡总，这可是第一代！还在改良中嘛！您想想，这要是养成了，拍个视频发出去，标题就叫[我家猫长出翅膀了]，那流量，不得炸了？」
「多少钱？」胡总问。
「老规矩，这个品相的，五十万。不二价。」
五十万，买一只被人工制造出来的，注定活在痛苦中的小生命，只为了网上的流量和猎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虐待动物，这是反人类的魔鬼行径。
胡总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保镖付钱。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学教授。
「王老板，A-7实验体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已经休克了。」男人皱着眉说。
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休克就处理掉，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没看到我这有贵客吗？」
「可是，它的基因数据很珍贵......」
「再珍贵，死了也就没用了！赶紧拖出去埋了！别让胡总闻到晦气！」
白大褂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死死地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那个白大褂，就是「先知」口中的「博士」，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我必须拍下更多证据。
我看到白大褂男人朝着旁边一栋更偏僻的平房走去。
那栋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厚重的铁门。
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实验室」。
我心一横，决定跟过去。
9
我绕到那栋平房的背面。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高悬的通风口。
我踩着墙边的废弃轮胎，勉强爬了上去。
通风口的百叶窗很脏，但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不是实验室，那是屠宰场。
一排排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上，用皮带捆着各种形态诡异的猫。
有的被剃光了毛，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有的被开了膛，内脏暴露在空气中。
白大褂男人正站在一个手术台前，面无表情地给一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小猫注射着什么液体。
然后把它扔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墙角，堆着十几个同样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那就是老板口中的「处理掉」。
无数微弱的，濒死的心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
「水…我想喝水…」
「不要…求求你…不要…」
「好冷…」
我浑身冰冷，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用手机，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就在这时，墨菲在我背后疯狂预警。
「有人来了！两个！是看门的！他们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从轮胎上跳下来，想躲进旁边的草丛。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道刺眼的手电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谁在那里！」一声暴喝传来。
我被发现了。
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拎着电棍，一左一右地向我包抄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被抓住，视频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我转身就跑。
往农场更深处的黑暗中跑去。
「站住！再跑别怪我们不客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慌不择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手机从我手里飞了出去，摔在不远处的泥地里。
一个保安瞬间扑了上来，用膝盖死死地顶住我的后背。
另一个捡起了我的手机。
「老大，这女的在录像！」
完了。
我的脸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泥土里，绝望将我淹没。
10
「把她带过来！」老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
我被两个保安粗暴地从地上拖起来，押到了那间亮着灯的平房里。
老板，胡总，还有那个白大褂博士，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是你。」老板从保安手里拿过我的手机，翻看着里面的视频，脸色越来越狰狞。
「胆子不小啊，还敢跟到这里来。」
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说，谁派你来的？是警察还是记者？」
我咬着牙，一言不发。
「嘴还挺硬。」老板冷笑一声，对那个白大褂说：「博士，看来我们的新朋友需要一点帮助来回忆一下。」
「带她去冷静室，让她看看A-7实验体最后的下场。」
博士推了推眼镜，向我走来，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待宰的实验体。
我拼命挣扎，但被两个保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冰冷的针尖，即将刺入我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我护在怀里的背包，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
拉链被从里面拱开，一道黑影闪电般蹿了出来！
是墨菲！
它像一颗黑色的子弹，扑向了那个白大褂博士！
「啊！」博士惨叫一声，手里的注射器掉在地上。
墨菲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死不松口。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趁着一个保安愣神的功夫，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膝盖，狠狠撞在他的裆部。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弯下腰。
但另一个保安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掼向墙壁！
我后脑嗡的一声，但他没给我喘息的机会，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窒息感传来，我胡乱摸索，指尖碰到了胸口的信号发射器胸针。
我拔下胸针，用尽全力刺向他的手背！
他吃痛地嘶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
「墨菲，走！」我抓起我的手机，拉开门就往外跑。
墨菲松开嘴，吐出一口血沫，转身跟上我，动作快如闪电。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老板气急败坏地吼道。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农场！
十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束在黑暗中乱晃，凶狠的狗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和墨菲在黑暗中狂奔，好几次险些被交错的光束扫到。
「这边！狗洞！」墨菲在我前面引路，声音里带着焦急。
突然，一条黑影从侧面扑来，是一条凶狠的狼狗！
墨菲反应极快，转身迎了上去，一口咬住狼狗的脖子，但自己的后腿也被狼狗狠狠撕咬了一下！
它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却死不松口，为我争取了宝贵的几秒。
我冲到狗洞前，回头喊道：「墨菲！」
它一把抠住狼狗的眼睛，狼狗吃痛松口。
它一瘸一拐地冲过来，我们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
就在我们冲出狗洞的瞬间，整个农场灯火通明！
我头也不回地冲向我停车的树林，身后的叫骂声和狗叫声仿佛就在耳边。
我坐进驾驶座，双手抖得连钥匙都插不进钥匙孔。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车旁的树干上，木屑飞溅！
我终于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直到开上高速，我才敢从后视镜里看一眼。
我们，逃出来了。
我把车停在紧急停车带，趴在方向盘上，浑身虚脱。
墨菲跳到副驾驶，舔了舔我颤抖的手。
「哭什么，又没死。」它心里说。
但我知道，它的心跳也和我一样，快得像要爆炸。
我看着手里屏幕碎裂的手机，里面的视频完好无损。
我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能瞬间引爆舆论的扩音器。
我想到了一个人，调查记者，林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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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有个东西，你肯定感兴趣。」我拨通林菲的电话，直奔主题。
「一个能让你的名字，响彻全国的新闻。」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家茶馆的包间里见了面。
我把手机推给她。
「看完再说。」
林菲点开第一个视频。
随着画面的播放，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震惊，再到愤怒。
当看到那个「天使系列一号」时，她的手开始发抖。
当看到实验室里那一排排被捆绑的猫，和墙角的黑色垃圾袋时，她的眼圈红了。
她一言不发地看完了所有视频。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
「这帮畜生。」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林菲的效率高得惊人。
我们分工合作。
她负责顺着「胡总」和那个博士的线索，去挖出背后整个利益链条。
而我，负责另一条战线。
老板不是说，他们养活了很多宠物博主吗？
这些博主，就是他们罪恶的宣传机器，也是帮凶。
我要从最火的那个开始。
我很快就锁定了目标——「Momo酱的奇妙日常」。
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顶流宠物博主。
她的猫，Momo，是一只拥有鸳鸯异瞳，和一身罕见渐变色长毛的布偶猫。
我匿名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
账号的名字，叫「Momo会说话」。
然后，我将我剪辑好的第一个视频，发布了出去。
视频的前半部分，是「Momo酱的奇妙日常」中最温馨，最可爱的片段集锦。
Momo在漂亮的公主床上打滚，吃着昂贵的零食，被主人抱在怀里亲吻。
弹幕里，全是「好可爱」「治愈了」「仙女猫猫」。
然而，视频的后半部分，画风突变。
音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在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室里，录下的画面。
被捆在手术台上的猫，插满管子的身体，博士冰冷的眼神，墙角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
然后，画面切到那只所谓的「天使猫」。
它痛苦的悲鸣，和「好疼，妈妈」的心声，被我用变声器处理后，清晰地播放出来。
视频的最后，是一行黑底白字。
「你看到的岁月静好，是它们承受的万劫不复。畸形的可爱背后，是血淋淋的生命。#揭秘猎奇宠物产业链#」
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
但我知道，它会像一颗炸弹，引爆整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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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估了这颗炸弹的威力。
视频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转发量就破了十万。
#揭秘猎奇宠物产业链#这个话题，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
评论区彻底炸了。
「卧槽！这是真的吗？那个实验室是真实存在的吗？」
「太残忍了！这帮人是魔鬼吗？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Momo酱的视频和后面的画面剪在一起，对比太强烈了，我吐了。」
起初，还有「Momo酱」的粉丝在评论区洗地。
「博主只是单纯喜欢猫，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恶意剪辑！是造谣！想蹭我们Momo的热度！」
但很快，我的第二个视频就发布了。
视频里，是我和老板在猫舍的对话。
「我们店养活多少个宠物博主了。」
「越丑越怪的越受欢迎。」
「你拿回去，拍拍视频往网上一发，当个宠物博主够养活你全家了。」
老板那副得意又贪婪的嘴脸，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能洗得动了。
舆论的矛头，精准地对准了「Momo酱的奇妙日常」。
她的评论区被愤怒的网友攻陷。
「出来解释一下！你的猫到底是不是从这种地方买的！」
「怪不得你从不带Momo去医院，是心虚吧！」
「你抱着Momo说爱它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啊？刽子手！」
一周之内「Momo酱」的商业合作方，开始陆续发布解约声明。
她的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跌。
就在这时，林菲的调查报道，也全网发布了。
报道的标题，触目惊心——《「可爱」的囚笼：起底网红宠物背后的黑色繁育帝国》。
报道详细披露了从博士的基因实验，到老板的黑心猫舍，再到胡总这样的富豪买家，以及「Momo酱」这类网红博主，构成的一条完整的，血腥的产业链。
博士的真实身份被扒出，他曾是某知名大学的基因工程教授，后因学术造假和违反伦理被开除。
胡总的公司，也被曝出存在多项违规经营和虐待动物行为。
报道的最后，附上了深绿农场的详细地址。
林菲在文章结尾写道：「我们已经向有关部门提交了所有证据。但我们更希望，公众的目光，能够成为刺破黑暗最锋利的光。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整个社会，都被点燃了。
13
公众的愤怒是山呼海啸。
当天下午，动物保护组织和大量自发赶来的志愿者，就把深绿农场围得水泄不通。
警察和农业执法部门也迅速出动，控制了现场。
农场的大门被破开。
里面的景象，通过无数直播镜头，呈现在全国人民面前。
当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实验室被曝光时，现场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冲天的怒吼。
老板，博士，还有几个看守，被警察从里面押出来。
他们垂着头，用衣服挡着脸，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愤怒的人群包围。
有人向他们扔矿水瓶，有人哭着咒骂他们是畜生。
现场解救出了上百只猫。
它们有的残疾，有的重病，有的精神失常。
每一只，都是这场罪恶的受害者和幸存者。
志愿者们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抱出来，送往早已等候在外的救护车辆。
季言也带着他的团队赶到了现场，指挥着救援工作。
我站在远处的人群里，戴着口罩和帽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墨菲在我怀里的背包里，也安静得出奇。
「他们......得救了。」它心里说。
「是的，」我回答：「他们都得救了。」
后续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老板王某，博士张某，因非法经营、虐待动物、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等多项罪名，被判处重刑。
胡总的公司被查封，本人因偷税漏税和贿赂等问题，也锒铛入狱。
「Momo酱」的账号被全平台封禁，本人也因涉嫌参与虚假宣传和虐待动物，被立案调查，面临巨额赔偿。
那个曾经辉煌的黑色帝国，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所有被解救的猫，都被妥善安置在各大救助中心和宠物医院。
有一些，因为身体损伤太过严重，没能挺过来。
但更多的，在精心的治疗和照顾下，慢慢恢复了健康。
它们中的大部分，都陆续找到了愿意接纳它们不完美的领养家庭。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14
我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四宝的身体在季言的调理下，好了很多。
虽然视力无法恢复，但它已经能熟悉家里的环境，不再轻易摔跤。
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我腿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墨菲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但它其实嘴硬心软，甚至会给四宝舔毛。
「这个傻子，毛都舔不干净，还得我来。」它心里一边嫌弃，一边舔得起劲。
几天后，季言给我打来电话。
「有几只猫，情况比较特殊，一直没人愿意领养。」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其中一只，就是当初在诊所你说的那个「先知」。」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它怎么了？」
「它被长期注射药物，神经系统受损，下半身瘫痪了。而且…它好像对人类有极度的不信任，谁都无法靠近。」
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去接它。」
在宠物医院的隔离区，我见到了「先知」。
它是一只很漂亮的暹罗猫，但它的眼神，空洞而戒备。
它趴在笼子的最深处，后腿无力地拖在身后。
我打开笼门，它立刻弓起背，发出威胁的哈气声。
「滚开，人类。」它的心声充满了冰冷的恨意。
我没有靠近，只是在笼子前蹲下来，轻声说：「我叫江晚，我来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
「以后就有了。」
我把墨菲从背包里放了出来。
墨菲走到笼子前，看着它。
「先知，是我们。」
「先知」愣住了，它看看墨菲，又看看我，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
「是你？」
「跟我回家吧，还有四宝，它也很想你。」
那天，我从医院带走了三只猫。
瘫痪的「先知」，一只眼睛失明的三花猫，还有一只因为心理创伤而不再叫出声的橘猫。
我的家，成了一个小小的，特别的动物收容所。
晚上，我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着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
四宝趴在我腿上，睡得正香。
墨菲卧在沙发靠背上，像个国王。
「先知」躺在它专属的柔软垫子里，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已经不再那么冰冷。
我仿佛能听到无数个细碎的心声在房间里交织。
「这里好暖和。」
「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好像…不那么疼了。」
墨菲打了个哈欠，瞥了我一眼。
「哼，这个家得永远让我当老大。」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
我抱着怀里温热的生命，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