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幅奇特的画面出现了。
空旷的院子里,夏国海一个人,吭哧吭哧地从粮仓里往货车上搬着大米。
而夏安筑,则优哉游哉地端了把椅子出来,就坐在不远处。
她一边嗑着瓜子,喝着快乐气泡水,一边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还抬头“指导”两句:
“哎哟,二叔,您轻点放啊!别把我这米给磕坏了!”
夏国海正累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米能磕坏个屁!”
夏安筑故作惊讶:
“啊?可您之前不是说,就怕刘叔他们手脚重,把您这‘金贵’的精米给磕坏了吗?”
夏国海气得咬着腮帮子不说话。
夏安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哼,足足一万斤大米,一袋就是一百斤!一个人搬?累不死你个老东西!
果然,夏国海才扛了十几袋,就已经累得跟死狗一样。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把整个后背都浸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气定神闲、嗑瓜子看戏的小祖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可不敢使唤这个财神爷!
没办法,他只好憋着一肚子火,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老婆的电话,张口就吼:
“你死哪儿去了?!还搁那儿打麻将!老子在这儿累死累活的,你倒好,在那儿摸牌摸得挺快活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没过多久,二婶就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从宴席上回来了。
她今晚手气差,打麻将输了好几百,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自家男人莫名其妙地吼了一通,脸色更是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一进院子,夏国海就把手里的米袋子往车上一扔,对着她就咆哮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眼瞎啊!没看见我都快累瘫了吗?赶紧过来一起搬!”
二婶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米袋,又看了看旁边嗑着瓜子、一脸无辜的夏安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夏国海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一袋米一百斤,这里起码有一百袋!你让我跟你两个人,把这一万斤米都搬完?你是想累死老娘给你换个新的是吧?!”
她指着不远处的夏安筑,没好气地说:
“你跟安筑不是谈好生意了吗?怎么不让她喊几个工人来搬?!”
夏国海被怼得哑口无言,总不能当着夏安筑的面说,是自己为了“面子”,才主动要求自己搬的吧?
二婶看他那样,心里瞬间明白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只好黑着脸,陪着自家男人一起做苦力。
夏安筑看着二婶也加入了搬运队伍,不仅没拦着,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这位好二婶,在村里可是有名的爱贪小便宜,人送外号“代夹夹”(注,方言:铁公鸡)
这么多年,二叔坑自家的那些破事,十件里有八件,都是这位二婶在背后出的主意!
要知道,这些活儿,要是让刘老幺那帮壮劳力来干,七八个人半个钟头就搞定了!
可对于常年好吃懒做的夏国海来说,这简直就是要他的老命!
一个成年壮汉扛一百斤都费劲,更别说二婶这个身板了。
她根本就扛不起来,只能抓住米袋子的一角,在地上费力地拖着走,没几下就香汗淋漓。
夏安筑磕着瓜子,还在一旁好心地提醒:
“哎哟,二婶子,你可别闪着腰了!”
“二婶,我二叔说了,您这么拖着,会把米磕坏的!”
......
眼看着这夫妻俩累得快要罢工,跟两条死狗似的趴在米袋堆上。
夏安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折叠板车。
这本来是她准备用来运苹果的,没想到空间升级了,用不上了,就闲置在空间里。
现在,正好可以给这俩人燃起一点希望!
她对着趴在米袋堆上的夏国海喊道:
“二叔,你看,我这儿有板车!”
夏国海看到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板车,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死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他黑着脸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问:
“你这丫头,有这东西怎么不早说!我跟你婶子都快累死了!”
夏安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笑道:
“哎哟,我这记性!刚才光顾着担心您的米会不会被磕坏了,给忘了!”
夏国海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但看着那辆崭新的板车,还是只能憋着一肚子火,从米袋堆上爬了起来,继续搬运。
虽然有了板车,速度快了不少。
但夏安筑估算了一下,就靠这俩人的效率,就靠这夫妻俩的效率,要把这一仓米都搬完,估计也得到天亮。
不过,按照她对二叔二婶那死要面子的性格的了解,这两人为了不让村里人看笑话,今晚就是爬着搬,也得把这些大米给搬完。
但她可不想在这院子里吹一夜的冷风。
夏安筑走到在车里刷短视频的司机旁边,交代道:
“大叔,麻烦您慢慢等着!等我二叔他们搬完了,您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到时候,我给您加三倍的时长费。”
说完,夏安筑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转身就溜达回家了。
她今天可真是累坏了。
一大早就去租仓库,然后忙活了一整天,到现在基本就没歇过。
夏安筑一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吵醒她的,是卡车司机的电话。
夏安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就听见司机在那头说,她二叔两口子,总算是把所有大米都给装上车了。
她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五点半了。
还好昨晚睡得早,睡眠时间倒是挺充足。
她换了身清爽的运动装,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和一个面包,一边吃着,一边慢悠悠地往二叔家走去。
等她到的时候,那辆大卡车还停在原地,司机正靠在驾驶室里打盹。
粮仓外,二叔和二婶正跟两条死鱼似的,瘫在院里的椅子上,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了,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夏国海听到脚步声,勉强抬起头,看到是夏安筑,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安筑啊,你看......还得麻烦你自己带车去一趟仓库了。我跟你婶子......是真的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夏安筑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又故作担忧地问道:
“那到了仓库,卸大米怎么办?我可是一袋都搬不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