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嘈杂的街市,愈走愈冷清,最终缓缓停于城西芙蓉巷池府门前。
池乐曦提着裙摆直奔阿爹阿娘的院子。
一进院儿,就瞧见阿爹蹲在墙角,一脸慈爱的瞧着野猫吃食儿。
“阿爹!”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池父老手一抖“哎呦~吓死老子了!”。
他捂着直突突的胸口,瞪了一眼闺女,一回头儿,发现猫儿被吓的炸了毛儿,警惕的环视四周哈气。
连忙轻声安抚。
“没事儿,没事儿~”
“额,,,”
池乐曦尴尬的挠挠额头。
趁着阿爹安抚猫儿的功夫,她将哥哥嫂嫂都拉到阿娘的院儿里。
等人聚齐,她掐着腰儿将今日发生的事声情并茂的给演绎了一遍。
说的累了,捧起茶盏大口大口的灌水。
最后懒散的半躺在椅子上,得意的挑眉。
“若非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嬷嬷来的巧,我定要好好闹一闹她!”。
“臭丫头,你是将老娘的话都忘到脑后了!”池母抬手拎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呵道。
“别别别~”池乐曦捂着揪着自己耳朵的手,立马坐直了身子,看向阿姐哼哼唧唧的求救“阿姐,阿姐~”。
名声都打出去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哪位皇子姐夫就要她和四哥去惹麻烦。
装这两日也没什么用啊~
池洛欢接收到妹妹的目光,起身上前解救,还搬出了江家二郎。
“阿娘,今儿小妹在理,而且,也不曾丢了礼节”。
“是那宋家姑娘来挑拨两家,江家郎君也出面帮着小妹了的!”。
池母一听江家二郎相助,看了眼小女儿,松开手轻轻吹了吹“是娘不好,娘不好,娘给吹吹!”
池乐曦幽怨的看着娘亲。
正享受着阿娘的爱抚之际,她忽的想起来四哥,‘噌’的一下站起身。
一家子人吓了一跳,纷纷捂着胸口皱眉看向她。
池乐曦看着阿娘,懊恼的拍了下腿“哎呀,四哥还等着我呢!”。
她匆匆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换上衣柜里的男装便要出门。
可池家老大的那根六岁大的独苗苗跟着小舅舅小姑姑鬼混惯了。
一见小姑姑要出去。
抱着她的腿死活不撒手,非要要跟着一起。
任他爹娘怎么哄骗都不撒手。
池乐曦无奈,只得叫人套了马车,带着池明耀那小跟屁虫一起。
“吁~”
正午时分,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风格来门前。
风度翩翩的少年潇潇洒洒的从车上跳下来,速度飞快的摇着折扇,回身一个眼神压制住要往下蹦的小侄子。
“你给我好好走!”。
已经蹲下身起势往下跳的池明耀迫于姑姑的淫威。
学着大人的模样整理整理衣摆,撅着嘴巴一个凳一个凳的下了马车。
心中腹诽。
这些大人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臭姑姑。
池乐曦歪着脑袋盯着这个小白胖子。
凭着以往对他的了解,把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摸得透透的。
“你把嘴收收,小心我下次不带你!”。
“好姑姑好姑姑~嘿嘿~”池明耀一听,立马狗腿子的抱上姑姑的腿,原本撅着的小嘴儿立马龇开了牙。
池乐曦很是吃他这套,满意的拍拍他的脑袋。
“快进快进,热死了!”
姑侄俩小跑着进了风格来。
,,,
风格来二楼。
江沚恣意的坐在窗边,长腿搭在窗子上微微弯曲。
歪着头打量着街上的男男女女。
这会儿的他依旧郎爽,只是褪去了些端正,多了几分散漫。
房间里,文仲扶着额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密信,压低了声音与他耳语。
“当今圣上宠爱三皇子,就算你我揽下赃款,到了御前,怕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沚垂着眸子,把玩着腰间的麒麟玉佩,说话间,饶有兴致的瞧着外头的热闹。
“既然如此,那就攒着!”
一月前,一封状告荆州知府之子强抢民女,火烧布庄王家一百零八口的血书落在了大理寺卿文仲的手里。
可不等他提审此案,鸣冤的证人便离奇消失。
不仅仅递上去的折子杳无音讯,且文仲在一日下朝后竟也被三皇子手下的幕僚威胁警告。
江沚与文仲同一年科考,一个探花,一个状元,也算君子之交。
百年难得开一次口的文仲上门,江沚便未曾拒绝。
两人暗中查探,倒也摸清了些鬼事儿。
荆州知府刘明每年夏冬两季都会给三皇子送上些“特产”。
而今年第一批特产,约摸着就是今日入京。
赏花宴一散,江沚就拉着文仲来到风格来的雅间儿里等信儿。
或许是缘分使然。
亦或是定了亲事,见过了面。
在外遇到也会格外注意些。
江沚一打眼儿就注意到那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他凝着眸子俯瞰楼底下一大一小的一举一动。
恰好瞧见池乐曦威逼幼童。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那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小娃娃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扑在她身上。
那模样,活似个摇着尾巴的小哈巴狗儿。
他低低闷笑。
池家孙辈只一个娃娃,名为池明耀。
瞧他变脸的速度,倒是同今儿所见的池乐曦有的一比。
怪不得是一家人!
正同他说话的文仲叫了两声,见他不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一眼就看出那小公子是个女儿家。
他对江沚投以诧异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也如此肤浅,学会盯着人家姑娘看了?”。
江沚笑睨他一眼,起身顺手合上窗子,阻隔文仲得视线。
“池家姑娘,我盯着看,不算失礼!”
“池家?”
文仲略微思索一瞬,黑眸一亮,如遇大赦一般,激动的三两步就跟了上去。
“同你定亲的那位姑娘?”
“你终于肯成亲了,再拖几年,你阿娘恐怕都不会蹬文姚两家的门了!明明是你这浪荡子不愿成亲,偏的都传你深情专一,因我家夫人才独自一人至今!好生害人!”。
江沚听着他略带埋怨的话,拿起茶盏,轻笑了声。
“我也曾解释过,奈何无人信!”江沚抬手为文仲斟茶,笑道。
母亲当初喜欢姚大姑娘,便口头提及了婚事。
而他与姚家姑娘,从未有男女之情。
陛下为文姚两家赐婚于他来说,犹如云烟。
只因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刻意散播江姚文三家的谣言。
他这才稀里糊涂的成了一心一意的痴汉,就连母亲竟也信了。
“姑姑!”
隔壁雅间儿突如其来的传过一声尖叫。
打破了屋内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