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雾脑海里突然闪过墨淮谨那张眉眼深邃,气势沉敛,压迫感十足的矜贵脸庞,眼波流转间泛起异样的光芒。
白苏也猜到了眸底划过讶色,“夫人,是那位爷。”
裴栖雾秀眉轻皱,“他要送我们就收着,权当改善伙食了。”
半夏和白苏自小跟在她身边情谊深厚,她招呼两人,“这里就我们三人,不用像在府里一样拘束,坐下一起吃吧。”
半夏和白苏笑盈盈的应下,“是,夫人。”
从昨日的舟车劳顿到今日的早课,她们一直匆匆忙忙,现下终于有些适应,除了想念玄翎和檀月外,裴栖雾突然觉得在寺庙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挨了。
等到用完早膳,裴栖雾也不瞒着,将她和墨淮谨之间的对话全部说与她们听。
半夏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夫人,您不是正想找个面首吗?”
“这位爷虽说年龄大了些,但容貌俊美,气质斐然,您也不算吃亏。 ”她绝不承认自己有些吃人嘴短。
白苏沉静的目光扫过檀木食盒上精雕细琢的花纹,若有所思道:“夫人,之前的事……”
裴栖雾目光微凝,“他没怀疑,不然也不可能提出那样的非分要求。”
“这么多天过去,想必大理寺已经结案。”
白苏心思细腻,想的也周全,“奴婢总觉得这位爷神神秘秘的,身边的侍卫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您现在还在孝期,与这样的男子牵扯上过于危险。”
半夏心思单纯,想得也简单,“可是夫人找的是面首又不是未来夫君,所以管他是什么人,只要夫人觉得适合就行。”
裴栖雾想到昨夜与墨淮谨在温泉池里湿身纠缠,耳根瞬间红了。
突然院门“咚咚咚”被拍响,也打断了几人的思绪。
半夏立刻起身去开门,在看到站在小院外的明禅法师还有身后搬着各式家具的小沙弥时,福身行礼,“大师请稍等,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夫人出来。”
裴栖雾已经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很惊讶,“明禅法师,您这是做什么?”
明禅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裴施主打扰了,老衲过来是因为这座小院年久失修,里面家具物什都已陈旧不堪,所以想着全部换成新的。”
裴栖雾瞥了眼小沙弥们搬着的那些紫檀木家具,这对于以节俭为修行的寺庙是不是太过名贵了?
她满目震惊,“大师,我是来为亡夫守孝的。” 应该清修才对,“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明禅法师解释,“无妨,只是一些家具,以后有其他施主住进来还可以继续用。”
既然明禅法师都这样说了,裴栖雾自然不会推拒他的好意打算下个月再多添点香油钱。
等到家具全部焕然一新,整个小院看着都不那么破,舒心多了。
小沙弥慧生将她们桌上的食盒也一起收走了,还说以后每餐饭都会有专门的人来送吃食。
就连迟钝的半夏也察觉出不对劲,白苏眉眉心微蹙,“夫人,又是请明禅法师出动帮忙换家具,又是准备这么多丰盛膳食,这位爷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裴栖雾神色复杂,她都已经狠狠拒绝他了,他还做这些干什么?”
上赶着自荐枕席?
再之后每餐都有小沙弥专门送来各式各样的膳食,半夏直呼比在府里吃的都要丰盛,就连腰身都粗了一圈。
而裴栖雾只要出小院墨淮谨必定会出现,她漠视自顾自诵经祈福。
有时梳妆台上突然多出的精雕细琢的金银首饰和新奇玩意,她也全部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这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而最先按耐不住的是墨淮谨,这几日裴栖雾的无视让他不由地心烦意乱,脸色也愈发深沉如墨。
苍夜硬着头皮说道:“陛下,今日该启程回京都了。”
天光乍亮,大片大片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霎时间,以铺天盖地之势将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间。
裴栖雾收拾好后,白苏抱来黑色狐裘,“夫人,外面又下雪了。”
“嗯,那我们早点出门免得迟了。”裴栖雾戴上兜帽往外走。
小院门刚打开,凛冽寒风就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一道身着黑色大氅挺拔清隽的身影站在院门外,挺直的脊背如同寒松般矗立在暴雪中。
裴栖雾侧身想要绕开墨淮谨却被他拽住手臂,她眼眸微颤。
不知他在院门口站了多久,整个黑色的大氅上都覆满雪花,衣襟早已凝结成冰,精致脸庞如霜似雪,深幽眸光穿透过冰雾似在叙说一场无声的眷念与不舍。
突然他将神色怔愣的裴栖雾拉入怀中,冰冷唇瓣霸道而又带着小心翼翼地吻住她柔软的红唇,不过浅尝截止一触即离。
墨色凤眸里浮漫出殷殷期盼,似在等候一场还未降临的曙光,“等我从京都回来就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不等裴栖雾回复,墨淮谨已经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狂风骤雪中渐成一道剪影。
裴栖雾望着被风雪很快覆盖掉的足印,忍不住轻抚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若有似无地檀香,纤长睫羽很快缀满雪花,却掩不住她悄然漫上羞色的眼眸。
寒风凛冽,雪片如针,墨淮谨一路马不停蹄赶回京都。
威严肃穆的御书房内,内务府总管太监福清一边伺候墨淮谨更衣,一边汇报着这段时日宫内外发生的一些事。
墨淮谨身姿挺拔如松,换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明黄色龙袍,漆黑如墨的发丝也被精心梳理成繁复发髻插着一根金黄龙纹发簪,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
直到夜幕降临,风雪骤歇,墨淮谨才处理完堆积的奏折,他倚靠在龙椅椅背上,修长指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这时敬事房总管吴公公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将放着绿头牌的托盘呈上前,“陛下,今夜要招哪位娘娘侍寝啊?”
平日里墨淮谨国事繁忙,性子清冷又不贪恋女色,再加上每月还要离宫数日,所以进后宫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
但是每次从宫外回来他还是会抽空去后宫,即使不留宿也会坐着喝喝茶,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