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拿起被她抛弃多时的随身包,将钱包里兑了还没花的六张千元港币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想到明天一早他醒来看见这几张港币时的反应,乔初雪满意地笑了。
狗男人,当年甩她说了那么多狠话还指望着说几句好话就把她哄好了?
想得美。
不要死缠烂打是吧?不喜欢拖泥带水是吧?行,她今晚全当点男模了。
反正她也爽了,不亏。
况且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多给一千当五分好评小费了。
做完这些,乔初雪蹑手蹑脚地离开包厢,小心翼翼关上门时,她才看见门上贴着的包厢名,是十二色中的“墨黑”。
他这几年变化似乎有些大,以前从不喜欢这般暗沉的色系或者字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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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初雪到家时已经快凌晨六点,还有半小时爷爷就起床晨练了,她得赶紧上楼。
结果人刚进屋,被坐在沙发上的小叔逮个正着。
乔初雪打了个激灵,舔着笑脸心虚地喊了声:“小叔,起这么早~”
“我没睡。”乔臣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然后将乔初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锁骨处藏不住的吻痕上。
他眯眼,问:“对方是谁?”
乔初雪还不知道自己行事败露,顶着心里咯噔咯噔的不安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什……什么是谁?”
“那位港城太子爷?”乔臣压根没给她装傻的机会,一字一字地吐出那个名字,“谢、旭、临。”
乔初雪:“!!!”
被无情戳穿后,乔初雪默默朝小叔竖起两个大拇指,“果然是小叔哈~”
得到确切答案,乔臣清冷的脸上更添冷冽,“据我所知,当初是他把你甩了。”
言外之意,她现在这样多少有点记吃不记打。
也不知道小叔从哪里搜刮来的小道消息,知道了当年谢旭临用一份协议书胁迫她留在他身边的事,还听说谢旭临跟人介绍她就是他养的一个金丝雀而已。
然后四年前她赴港在深水湾别墅门外守了几日被谢旭临无情分手的事情也被传到小叔跟前。
反正谢旭临在他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渣男,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胁迫她这个良家少女。
乔初雪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弱弱地解释,“小叔,其实我和谢旭临……”
“所以望君和朝安的爸爸根本不是司徒羡,而是谢旭临。”乔臣以最淡然的语气丢出一块巨石。
砸得乔初雪一愣一愣的。
好吓人的思路,这都能推出来?
“望君朝安,望君朝朝平安。乔初雪,我还真没想到,你平日里看似精明洒脱,暗地里居然是个恋爱脑?”
乔初雪:“……”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啊,太伤人了。
见她不吭声,乔臣也不再斥责,起身上楼,越过她身旁时,丢下一句话,“这种死渣男配不上你,断了。”
语气沉得像龙卷风来前的超强低压。
按照以往,乔初雪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忤逆他的,但这次例外。
“小叔,我想要个结果。”
乔臣回头看她,隐忍多时的怒意终于爆发,“这次为了他没了子宫,下一次呢?要把命搭上吗?”
喊出这话时,乔臣嗓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鬼知道肖凯越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缓了多久才缓过来!
“如果我们再能早两年把你找到,我就不会让你留下两个孩子!”
“你看看你自己身体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这个季节的港城多雨,膝盖受得住吗你就去!你是不是忘了商老的话,你这双腿要是再不好好保养,膝盖再受伤,不出十年你就要坐轮椅度日了!”
“别人谈恋爱废钱废时间,你谈恋爱废腿废子宫!这全天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你要把自己这样吊死在他身上!”
“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你死去的爸妈交代?”
自从乔初雪回乔家后,乔臣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脾气,吼得她的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喉咙轻哽,低声辩解,“这些事情谢旭临不知道,我腿伤他不知,孩子的事他也不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他。”
“我跟他分分合合纠缠了九年,我只是想要给这段感情一个结果,哪怕最后是分手,我也想要一个正式明确的结束。”
“小叔,我放不下,我不想把自己困死在那些过去里。”
“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后,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会亲手了断和他相关的一切。”
乔初雪声音带着浅浅的抽泣,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许是一厢情愿,飞蛾扑火,但她能如何?
她爱了他整整九年,十九岁到二十八岁,贯穿了她整个青春。
他对她的好,给过的温柔和偏爱都是真实的。
哪怕是四年前他以报复的名义将她留在身边,也是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她做不到像抹灰尘一样将那些过往随意抹去,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对自己认定的事一向固执,乔臣拿她无可奈何。
最后只留了句,“好好爱惜自己,若是在港城受伤了,叫小叔接你回家。”
乔初雪当下便捂脸大哭。
她试过要忘记他,可太痛了,过去两人的回忆,美好的、刺骨的,都没有将她放过。
她想用对他的爱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最初是想缠住他,结果却缠住了自己。
谢旭临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刺青刻在她的心脏上,只要心脏还跳动,他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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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九点,乔初雪正在青和堂针灸,谢旭临打来电话,针灸不能费心神,于是他打一次她挂一次,直到他发来一张大院门口的照片。
原本还想刻意吊着他的乔初雪差点没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别动!”商亓(qí)双手按住乔初雪双肩,“怎么了?还没到时间呢。”
乔初雪连忙调整了一下睡姿,乖乖躺好,商亓继续为她膝盖上针。
商亓是商老爷子的长孙,也是现如今这青和堂中医馆的新任馆长。
商老爷子不得空的时候,都是商亓给她做针灸,故而两人也早已是熟人。
瞧着乔初雪在那着急忙慌地戳着手机屏幕的样子,商亓温声询问:“最近又熬夜喝酒了?脉象可不太理想,心中也有郁结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