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走后，南云谦在客厅站了许久，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宋娇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里发怵，小声唤道：
“谦哥？”
宋母也上前打圆场：“云谦，别往心里去。让她吃点苦头，才知道收敛。”
南云谦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几人，“为什么没告诉我，她今天会来？”
宋父一噎，下意识看向宋娇。
宋娇愣了愣，立刻换上娇嗔的语气，上前挽他手臂：“谦哥，反正都要离了，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我也是想让姐姐早点接受现实，我们好安心过日子……”
她说着，手抚上孕肚，想用孩子缓和气氛。
南云谦却猛地抽回了胳膊，动作不算粗暴，却带着明显的疏离，让宋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垮了几分。
南云谦没看她，目光落在满地狼藉的餐桌——碎瓷片混着残羹，深红色的酒液在地板上洇出痕迹，像极了宋凝刚才发红的眼睛。
“我去处理伤口，你们休息吧。”
说完，他没再看宋娇一眼，径直走向玄关。
宋娇急忙追去，想拉他衣袖，却被他侧身避开。
“谦哥，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还在流血……”她声音发急，生怕他这一走就去找宋凝。
南云谦脚步未停，手搭在门把上，回头时缓了神情：“不用，你怀着孕，好好在家待着。”
话音落，他推门而出。
黑色轿车停在别墅门口。
林沉看到南云谦手臂上的伤，吓了一跳：“南总？”
南云谦坐进后座，林沉急忙将车驶离。
车内死寂，他烦躁地仰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车顶，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抬手撕扯着脖颈上的领带，又将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可还是觉得喘不过气，胸口像压着块滚烫的石头，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林沉从后视镜瞥见他手臂渗血、眼底郁色，小心开口：“南总，前面有诊所，要不要包扎一下？”
南云谦摩挲着袖口干涸的血迹——那是宋凝留下的。
他沉默几秒，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不去。”
“那……回公司？还是回您之前的公寓？”
“……回公司。”
“好。”
-
宋凝一大早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近一小时后，那辆熟悉的黑车才缓缓驶来。南云谦下车，虽换了西装，却满眼血丝，神色疲惫。
他看见她，脚步微顿，沉默地走上台阶。
“拿来。”宋凝直接伸手。
他怔了怔，从内袋取出折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时动作迟缓，“阿凝……”
宋凝一把抽过，“笔。”
南云谦低头看向她手掌，有些失神，动作僵硬地摸了摸口袋。
“……忘了。”
宋凝冷冷地瞥他一眼，他这副样子，要是不说，估计还有人会认为提离婚的是她吧。
宋凝转身进了民政局，南云谦跟在她身后。
找到书写台，正好有笔。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着笔刚要签字。
南云谦忽然快速抬手按住她的手腕。
宋凝抬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沉默几秒，说道：“你不看看协议内容？”
宋凝甩开他的手，嗤笑道：“是你说的，让我用救命之恩来换，既然如此，哪怕你让我净身出户，我也认。”
说完，干净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协议上，南云谦那栏还空着。宋凝把协议和笔递给他。
看着宋凝毫无波澜的侧脸，南云谦握着笔，缓缓低下头，在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却是比平时潦草了几分。
资料交完，只等一个月后拿离婚证。
从民政局门口出来，一阵震天的锣鼓声突然撞进耳朵。
宋凝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两头红狮正踩着鼓点朝她跃来。
领头的雄狮后撤跃起，一声震吼，口中“唰”地垂下红色条幅：
【恭喜宋凝甩掉出轨渣男，重获新生！】
周围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和掌声，有人甚至朝着宋凝的方向挥手：“姑娘，好样的！”
宋凝看着那条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施瑶搞的鬼。
她眼底的平静终于裂开一丝缝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沉闷像是被这热闹的锣鼓声冲散了大半。
南云谦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看着那条幅上的“出轨渣男”四个字，又看向宋凝嘴角的笑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心里又酸又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舞狮队里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施瑶。
一群人冲着宋凝挥手，笑得格外灿烂：“凝凝！我们特意找的舞狮队，怎么样？够不够气派！”
宋凝眼眶微酸，她走上前，伸手抱住她，声音哽咽：“你怎么还搞这么大阵仗，不怕别人看笑话啊？”
“怕什么！”施瑶拍着她的背，语气理直气壮，“庆祝我家大凝子摆脱渣男、重获自由，这是天大的好事，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她说着，故意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南云谦，声音拔高了几分，“有些人啊，不懂得珍惜，往后自然有人把我们阿凝当宝贝疼！”
两人正要走。
南云谦突然心里一紧，下意识喊道：“阿凝——”
宋凝脚步一顿。
施瑶叉腰：“干嘛？后悔了？”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别忘了，一个月后领证。”
施瑶撸袖子要冲，宋凝拉住她，转身面对南云谦，语气平静。
“放心，忘不了。毕竟和你在一起，挺恶心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道：“南云谦，是我不要你了。我们从此以后，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