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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上,画面渐渐清晰。
那是一座素白的灵堂,正中悬挂着“沉痛悼念朝阳公主”的挽联。
公主的灵柩停在中央,棺椁上覆盖着她生前最爱的云锦。
画面中的萧玄,比现在年轻几岁,他背对着我跪在蒲团上,身影萧索而孤寂。
这是以我的视角呈现的记忆。
我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给他一些安慰。
可我的手还未触及他,就被他猛地一把甩开。
“滚!”
他豁然转身,双目赤红,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朝着公主的灵柩拖去。
“阿玄,你弄疼我了......”
画面里的我,双手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双脚在光滑的地面上蹬出绝望的痕迹。
“砰——”
他毫不留情地将我的头撞在灵柩的硬角上,额角瞬间磕破,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你怎么配来晴儿的灵堂?你有什么脸面面对她!?”他咆哮着,声音因悲痛和愤怒而扭曲。
“三司会审,你为何一言不发?!别院的宫人都看到你最后和她在一起!你在替谁隐瞒!”
我浑身颤抖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画面开始晃动、模糊,台下的看客们更加激动。
“她就是在装!让我们看靖王打她,就是想让我们心软,呸!蛇蝎毒妇!”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谩骂声中,寒玉上的景象再次跳转。
那是我和萧玄大婚的场景。
这场婚事,当年震惊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唾骂他,说他忘了胞妹惨死之仇,竟娶了包庇凶手的毒妇为妻。
迎亲的路上,花轿被愤怒的百姓砸得稀烂。
婚礼上,没有任何宾客。满堂只有他那些面无表情的下属,像一尊尊冰冷的雕塑。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独自一人走过空旷的正堂,走向他。
我想,那一天或许是我这六年里唯一感到过幸福的瞬间。
只因我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话。
他说,他信我。
寒玉上,一滴泪落在了交杯酒中,我抬头,看到的是萧玄温柔的笑。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画面骤然切换,阴暗潮湿的地牢,我被铁链锁住手脚。
萧玄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眼中的温柔早已褪去,只剩下森然的冰冷与决绝。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你不说,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他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一字一句,刺入我的心脏。
他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在滋滋的声响中,狠狠地烫在我的手臂上。
伴随着我撕心裂肺的尖叫,是皮肉烧焦的恶臭。
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我仿佛感到那灼热的烙铁再次印上了我的皮肤。
我嘴巴微张,却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观众席里,有人不忍地别过头,但更多的是不堪入耳的咒骂。
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尖。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不好,王爷!她要自尽!”太医令大喊。
萧玄就站在我身旁,他反应极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逼我张开嘴。
我被呛得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囚衣。
“你就这么想包庇他去死!?”
萧玄目眦欲裂,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太医们立刻上前为我处理伤口。
这一下,耗尽了我残存的所有力气。
我如同一具破败的木偶,任人摆布地瘫在问心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