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赵磊声嘶力竭的呐喊落在苏念耳中，只余可笑。
她冷着脸走向电梯，对保安丢下一句：“别让他在附近干扰秩序！”
回到办公室，苏念拿起文件，心绪却难以平静。
鬼使神差地，她在电脑地图上输入了赵磊说的那串坐标。
屏幕加载片刻，定位清晰地显示在西南边陲的连绵群山之中，四周是望不尽的绿色与贫瘠交织的土地。
苏念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指尖微微收紧，最终她关闭了界面，试图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然而不久，助理便敲门而入。
“苏总，刚才公司门口的情况，被蹲守的媒体拍到了。”
苏念眸光一厉：“媒体怎么会拍到？”
又是顾西辞策划的一环？
助理略显紧张：“最近因为江先生作品数据被疑盗用的事，一直有媒体在关注我们公司的动向。”
苏念面色沉郁。
助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现在很多网友在我们官方账号下留言，要求我们去西南验证真相。”
“而且，‘真相在线’栏目组也主动联系我们，表示愿意提供资源，与您一同前往，并进行全程纪实跟拍。”
苏念薄唇紧抿。
“真相在线”素以严谨、客观著称，从不参与炒作，只报道核实过的事实。
事态演变至此，西南边陲她非去不可。
否则，舆论很可能反噬，指责苏氏心虚，进而影响公司声誉与股价。
苏念捏了捏眉心，眼中掠过一丝讥诮：“好，联系公关部，让他们发声明。”
如果这是顾西辞想要的局面，她就奉陪到底！
当天下午，苏氏集团官方账号更新了置顶公告。
【已与‘真相在线’栏目组达成合作，将于明日启程前往西南，全程纪实跟拍，探寻真相！】
等候多时的网友纷纷留言。
【支持苏总亲自去查！我们要看到事实！】
【没错！绝不能让骗子拿‘死’当护身符！】
【‘真相在线’都出马了，看来是动真格的！】
而顾西辞的工作室，依旧沉默。
第二天，跟拍准时开始，直播刚一开启，观看人数便迅速突破五位数。
弹幕飞快滚动。
【苏总效率真高！】
【纪实跟拍！够硬核，我喜欢！】
苏念扫了眼弹幕，闭上眼假寐。
几天后，车队蜿蜒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西南边陲。
跟拍摄像的镜头对准了车窗外的景象。
颠簸的土路，散落在山间的简陋木屋，与繁华都市形成鲜明对比。
车上，苏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样闭塞、艰苦的环境，和她想象中“顾西辞挥霍度日”的场景相去甚远。
这时，后排的栏目组负责人开口道：“苏女士，前面好像就是顾西辞基金会援建的小学了，我们过去看看？”
苏念尚未开口，副驾驶的向导却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你们是来找顾老师的？那可找对地方了！”
“寨子里的娃娃们能念上书，多亏了他嘞！”
“不瞒你们说，我们这儿好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向导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苏念心上。
弹幕也活跃起来。
【这肯定是顾西辞提前安排好的托儿吧！】
【随便问个人就知道顾西辞？也太假了！】
苏念冷冷出声：“去学校。”
车子很快停在一所挂着“西辞希望小学”木牌的建筑前，一行人跟着向导走进去。
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子正趴在崭新的木桌上写字。
一个瘦小的女孩跑过来，手里攥着半截铅笔，仰头问向导：
“阿叔，他们是来送新书本的吗？顾老师说，有了新书本，我们就不用在地上练字了。”
这一刻，苏念、随行的媒体人员，以及直播间的弹幕，都安静了一瞬。
半晌，才有一条弹幕飘过。
【如果顾西辞是利用这些孩子来博取同情，那真是太可恶了......】
向导安抚了孩子几句，然后看向苏念一行人。
“女士，你们要是找顾老师，他就在后山的松坡上，你们去吧。”
苏念沉默着，弹幕却再次热闹起来。
【终于要到关键地方了！苏总，快揭穿骗子的真面目！】
【用孩子和山民来做戏，顾西辞其心可诛！】
苏念扫了眼弹幕，一言不发，转身朝车子走去。
西南的山风带着湿气，吹在脸上有些凉。等到了向导所说的后山松坡，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
直播间满是质疑。
【连个人影都没有，耍我们呢？】
【这地方看起来又偏又荒，不像住人的样子。】
苏念皱了下眉，眼角余光却被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吸引。
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山坡高处，在稀疏的松枝间，似乎有一点熟悉的光泽闪烁。
她盯着那点微光，心头莫名一紧。
下一秒，她迈开长腿，径直朝坡上走去，身后的摄像师扛着设备艰难跟上。
泥土松软，越往上走，松涛声越发清晰。
终于，苏念登上了这片松坡的顶端。
一个简陋的、用山石简单围起的小小坟茔，毫无预警地撞入她的眼帘。
四周散落着孩子们用树枝拼成的图案，还有一些早已干枯的野花。
坟茔的前方，立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的木质墓碑。
和一根别着那块腕表的松枝。
孤零零的墓碑上，只有五个刻痕很深的字——
顾西辞之墓。
漫山松涛如泣如诉，苏念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而直播界面，弹幕瞬间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