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顾思砚没再来质问我。
因为黎苏苏的胎动已经远远超出了咒术的反应。
那即将出世的胎儿像一只暴躁的野兽四处顶撞，黎苏苏的肚皮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一张猪脸，所有人都不敢近身伺候，生怕她腹中的怪我突然跑出来。
府中也渐渐有了流言，说她怀的根本不是仙胎。
至于上次指认我的那个道士，没了我的神器镇压，他耗尽修为也镇不住那妖胎。
我躲在角落，看着黎苏苏被妖胎冲撞变形的肚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算算时间，三天后我便能取下最后一枚法器，到那时，恐怕这妖胎也要降生了。
也算双喜临门吧。
只是不知道顾思砚见到那猪头人身的妖胎，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小心翼翼地待在府中，数着时间过日子。
终于到了第三天，我悄悄来到师傅坟前，想在走之前再看他一眼，可没想到竟遇见了顾思砚。
见他带着家丁还拿着铲子，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思砚，师傅已经入土为安多年，你要干什么。”
我档在师傅坟前质问。
顾思砚眉头紧促，看起来十分疲惫，但还是压着情绪对我说。
“寒烟，苏苏即将临盆但却胎象异常，道长说是妖邪作祟，必须用捉妖师骨灰洒在宅院四周，方能镇压邪祟，保仙胎顺利出生。”
“如今我能找到的只有你师傅一个捉妖师，寒烟，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能输在这个时候，寒烟你明白的对吗......”
“顾思砚，”
我忍不住打断他。
“捉妖师的骨灰根本不能驱邪，你清醒一点好吗。”
可顾思砚却握着我的肩膀，越来越激动，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寒烟，你想想过去，我们被那些仙门拒之门外，被他们嘲笑资质平庸，苏苏的孩子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顺利抚养孩子长大我们就有机会飞升，就能让那些仙门看看，我们这些他们口中的废物一样可以成仙......”
顾思砚眼底一片猩红。
我被他的样子吓得有些愣住。
没想到为了心里那个成仙的执念，他竟丧心病狂至此。
“给我挖。”
周围寒风四起，暴雨忽至。
顾思砚一声令下，众人砸毁石碑开始挖坟掘墓。
“不要，不要动我师傅......”
我奋力挣扎想阻止他们，但却被顾思砚死死拦住。
“顾思砚，我告诉你真相，我告诉你真相。”
“黎苏苏她怀的根本不是仙胎，而是猪妖的妖胎，你看到的上仙都只是他们用幻术制造的假象，她根本不能带你飞升。”
“顾思砚，你别动我师傅......”
泪水混杂着雨水打在脸上，我挣扎这语无伦次地说出了真相。
可顾思砚始终不为所动。
师傅遗骨被取出的那一刻，我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如果说上一世被顾思砚推入冰湖是突如其来的暗箭，那么这一世的种种则更像一种凌迟。
顾思砚亲手持刀，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痛不欲生。
我忽然明白过来，或许不是执念太深，而是在他心里，我远不及他的仙缘重要。
再睁眼，已是黄昏。
顾思砚已经将师傅的遗骨烧成了灰，正往宅院四周撒。
黎苏苏捂着鼻子，一脸的嫌恶。
“这什么骨灰真能抵挡邪祟吗，闻着恶心死了。”
顾思砚牵着她的手，柔声安慰。
“当然，你看这才撒上没一会儿，你不就好多了。”
“乖，再忍忍，等仙胎出世，我给你换个宅子就没有这些味道了。”
我来到最后一枚法器所在的大树下，眼神空洞地一直盯着地下。
府里的下人都说我疯了。
顾思砚忙着照顾黎苏苏，没工夫管我。
终于，夜幕降临。
我念出法咒，取出了最后一枚神器。
天上乌云密布，整个顾府瞬间被妖气笼罩。
黎苏苏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声怪异的婴儿啼哭。
“怎么会，怎么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