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张脸，就像是我在照镜子。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已经愈合的疤痕。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她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裴烬站在那具标本前，眼神狂热而痴迷，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她？她才是真正的温染。」
他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而你，不过是我找来的，一个拥有和她同样基因的替代品。」
替代品。
又是替代品。
我的人生，就像一个荒诞的笑话，永远在当别人的影子。
「什么意思......」
「真正的温染，我的爱人，在五年前的一场车祸里，脑死亡了。」裴烬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她的身体机能都在，只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舍不得她就这么离开我。于是，我利用我的专业知识，把她做成了标本，让她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陪着我。」
他伸出手，隔着玻璃，描摹着那具身体的轮廓，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但是，光有标本是不够的。我想要她活过来。真正地活过来。」
「于是，我启动了『永生计划』。我发现，她的APEX基因在车祸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失去了活性。我需要找到一个全新的、拥有同样完美基因的『母体』，来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活性基因，修复她的身体。」
「我找到了你。」
他看向我，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你的出现，就是为了她。你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能够『复活』。」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他不在乎温煖的死。因为温煖只是个失败的容器。
为什么他要把我囚禁起来。因为我才是计划的核心，「母体」。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
因为她才是裴烬真正的白月光，真正的「温染」。
而我，从始至终，连拥有自己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代号，一个为了复活另一个人而存在的工具。
「那你叫我什么？我又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问，空洞得不像话。
裴烬轻笑一声：「你是谁，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使命，就是献身于她。」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群持枪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裴烬。
「不许动！警察！」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目光锐利的男人。
他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尤其是那个巨大的玻璃缸时，瞳孔猛地一缩。
裴烬看着冲进来的警察，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举起双手，慢条斯理地说：「警察先生，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只是在我的私人住宅里，进行一些医学研究。」
「裴烬，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非法拘禁，以及进行违法的基因实验。」为首的警察厉声说，「这是搜查令。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裴烬瞥了一眼那张搜查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非法拘禁？我只是在照顾我精神不稳定的妻子。至于基因实验？警官，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然而，还不等我开口，为首的那个警察却绕过了裴烬，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笑得天真烂漫。
在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绳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雕刻着「晚」字的平安扣。
我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因为此时此刻，在我的脖子上，正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项链。
那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东西，是我对我模糊的童年，唯一的记忆。
我是个孤儿，被收养长大。我的养父母说，我被发现时，脖子上就戴着这个。
「你......」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眼眶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妹妹......我找了你二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