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发现沈辞暗恋私生女那天,我跟我爸掀桌了。
“给我八十亿,买断继承权,我去给克死三个妻子的老头当续弦,给你的宝贝私生女让位。”
父亲摔碎的茶杯在脚边炸开:“八十亿是公司命脉,我怎么拿得出!还有,你不是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嫁给沈辞吗?”
我挺直腰杆,
“私生女算个屁的妹妹,至于沈辞——我腻了,二手货送给你的宝贝女儿刚刚好。”
父亲咬牙应下,我满意离场。
可婚礼当天,素来冷峻的沈辞却跪在婚车前,猩红了双眼:
“大小姐,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笑着关上车窗:
“沈保镖,你现在应该称我一声,谢夫人。”
1
拿到八十亿后,闺蜜带我来散心。
路过VIP包厢时,我看见了沈辞。
他坐在主位,姿态慵懒而矜贵,
和在我面前沉默克制,贫困落魄的保镖判若两人。
身旁的公子哥谄媚地给他倒酒,语气里满是讨好:
“沈大少,你放着沪上太子不做,跑到京城来给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当保镖,玩五年了,这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沈辞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我是为了晴晴。”
“她从小就是私生女,比较敏感,我怕她接受不了我的身份,所以才在苏知微身边做保镖,这样才有机会接触她。”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
有人调侃道:
“沈大少,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可谁不知道苏知微爱你如命?而且她那长相、那身段,圈里哪个公子哥不馋得慌?听说她在那方面对你很主动啊,你这都不为所动?”
沈辞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
“仗着苏家千金的身份,整天欺负晴晴!”
“还摆出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哪有女生会不自爱成那样?”
“不过,为了晴晴能成为真正的苏家大小姐,我会娶她,只要她安安分分地给晴晴让位,我可以施舍她试管去生一个孩子。”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抵不上心口万分之一疼。
原来我珍而重之捧出的真心,
于他,
不过一场荒唐戏码。
就像昨夜庭院温泉边,
我亲眼看见沈辞声音沙哑,冲着苏晴晴的照片,呢喃着:“晴晴,我的宝贝......”
多讽刺,我居然还把他过往每一次对我的克制当作尊重——
第一次,生日宴上我当众喂他蛋糕,他面不改色转手递给侍应生。
第二次,我穿着真丝吊带裙,暴雨夜谎称怕雷,他却毫不逾矩的在床边站到天亮。
第三次,我假装被下药浑,身发烫跌进他怀里,他一把推开我,叫来医生始终站在阴影里,看都不看我一眼。
直到现在我才懂了,
他不过是心里装着别人,
所以连半分暧昧都不肯施舍给我。
沈辞,
这真心既被糟践,
我便连皮带骨,尽数收回。
2
手机突然震动——
“苏小姐,今晚八点,金楼慈善晚宴,等待您和同伴出席。”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我盯着消息出神。
这场慈善晚宴的第一件拍品——
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
如今被父亲随手扔进拍卖会充场面。
所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拍到,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点开沈辞的对话框:“晚上陪我去金楼。”
三秒后,气泡弹出:“不好意思大小姐,晚上有事。”
慈善晚宴很快开始,
我站在展台旁,指尖抚过拍卖册上凤冠的照片。
“姐姐?”
苏晴晴挽着沈辞的手臂,笑盈盈地走近,
“真巧,你也对这件拍品感兴趣?”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沈辞身上:
“你今晚不是有事?”
他眸色微暗,语气疏离:“临时调整了行程。”
苏晴晴故作天真道,
“是我让沈哥哥陪我来的。姐姐不会介意吧?”
我抬眸直视沈辞,
他下颌绷紧,没说话。
心口猛地刺痛,
陪伴了我五年的他,
如今连敷衍回答都吝啬。
就在这时,拍卖师的声音传来:
“第一件拍品,明代鎏金点翠凤冠一顶,由苏家呈送。”
我死死盯着台上,
却听见苏晴晴娇声对沈辞说:
“沈哥哥,这顶凤冠真漂亮!”
沈辞宠溺的说:
“二小姐,喜欢就拍。”
我冷笑一声,指尖几乎要将拍卖册的纸页戳穿。
拍卖师敲槌:“起拍价八十万。”
“一百万。”我第一个举牌。
苏晴晴立刻跟上:“一百五十万。”
价格一路飙升,全场哗然。
当苏晴晴的声音清脆地喊出“五百万”时,
我死死咬住嘴唇,
“苏晴晴,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她眼眶倏地红了,手指紧紧攥住沈辞的袖口:
“这个东西这么老,你凭什么说是你妈妈的,姐姐为什么总要欺负我。”
沈辞终于转头看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大小姐适可而止!”
真讽刺啊。
曾经说要护我周全的人,
如今为小三的女儿抢我妈妈的遗物。
我再次举牌,声音冷静的可怕:
“点天灯!”
拍卖师正欲落槌——
“苏大小姐点天灯,还有人加价吗?”
就在这时,沈辞皱眉看我,又忽然低头,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随意点了几下。
下一秒,会场大门轰然打开。
沈氏集团的财务总监朗声宣布:
“现场所有拍品由沈氏收购,赠予苏二小姐苏晴晴。”
3
全场哗然!
拍卖师愣在原地,主办方负责人匆忙迎上去,
满脸堆笑:“沈、沈总在哪呢?我们要不要给沈总安排一个vip室?”
一旁财务总监瞥了一眼沈辞,而后回答道:
“我们沈总有事没来,所有的后续事宜交由我们全权负责。”
苏晴晴睁大眼睛,随即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惊喜。
她声音甜得发腻:“那个、总监?可以给我一个沈少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专门向他道谢。”
财务总监站在三步之外,态度恭敬:
“沈少说,等他有空会亲自来找苏二小姐的。”
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沈公子这是公开追求苏二小姐啊!”
“苏二小姐真是好福气,一个私生女,竟能得沪上太子这般宠爱!”
“啧,看来苏家要变天了,大小姐再尊贵,也比不上人家有沈家撑腰啊......”
无数道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投向苏晴晴,
而她则羞怯地往沈辞身后躲了躲,眼底却闪烁着胜利的得意。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沈辞终于抬眼看我,目光淡漠而疏离:
“现在,凤冠归晴晴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为了她,他不惜动用家族力量,当众羞辱我。
为了她,他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留给我。
就因为她哭了,所以连我妈妈的遗物也要上赶着送给她。
我忽然笑了,在众人的目光中,
缓缓摘下耳环,扔进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
“既然沈家包场,那这耳环,就当是我捐的善款。”
我转身离开,脊背挺得笔直。
这副耳环,原本是我十八岁成人礼时,
沈辞随手在路边摊给我买的。
不值钱的假珍珠,我却当珍宝般戴了整整五年。
而现在,我不要了。
沈辞看到我的举动微微蹙眉。
身后,苏晴晴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沈哥哥,姐姐是不是生气了呀?她都走了,你这个保镖不用去保护姐姐吗?”
沈辞的声音冰冷刺骨:
“大小姐已经成年了,不必管她。”
——是啊,不必管我。
我自嘲的笑了笑,认命般的回到了宅院。
院子里静得可怕。
“小白?”我喊了一声,没有听到熟悉的吠叫。
管家红着眼眶迎上来:“大小姐!”
“小白呢?狗呢?”我盯着他颤抖的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二小姐刚刚来找沈先生,小白冲她叫了几声......”
管家声音哽咽,“就,就被活活打死了!”
我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那是母亲去世那年亲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陪着我熬过无数个被父亲冷落的长夜。
我疯了一般冲到苏家,
苏晴晴正对着镜子检查妆容。
见到我闯进来,她故作惊讶地站起身:“姐姐怎么来了。”
我用尽全力扇了她一记耳光,她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梳妆台上,
“这一巴掌是为我妈妈打的,打的就是你这个小三的女儿!”
第二巴掌落下时,她嘴角渗出血丝。
“这一巴掌是为小白打的,你居然连一条狗都要欺负!”
就在我第三巴掌即将落下时,
“大小姐!”
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
苏晴晴哭着跑向沈辞,
“沈哥哥,姐姐为了她的狗突然跑过来打我,好痛啊,我难道还不如一条狗吗!”
我猛地挣开沈辞的手,“你打死了小白,现在还在这假惺惺?”
苏晴晴转向沈辞,哭得梨花带雨,
“沈哥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我被打的要是留疤了,还怎么见沈少爷呀?”
沈辞的眼神变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苏晴晴面前,声音冰冷:
“够了大小姐。要打要罚冲我来。”
“冲你来?”
我冷笑,“好啊,那就见血赔命。”
我从腰间抽出随身匕首,寒光一闪就朝沈辞刺去。
他纹丝不动,任由刀尖在离他咽喉三寸处停住。
“怎么不躲?”我声音发抖。
沈辞目光沉沉:"如果这样能让你不生晴晴的气,我无所谓。”
“沈哥哥不要!”
苏晴晴突然扑上来,却在看到刀光时猛地缩回手,
“我、我去叫医生......”
我嘲讽地看向沈辞:“这就是你拼命护着的人?”
“沈辞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保镖!”
他下颌绷紧,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往自己胸口带。
刀尖刺破衬衫,渗出一丝血迹。
“够了吗?”他声音沙哑,“不够可以再深一点。”
我猛地抽回手,匕首当啷落地。
苏晴晴突然尖叫起来:“血!沈哥哥你流血了!快叫救护车!”
沈辞却死死盯着我:“现在可以放过晴晴了吗?”
我看着他胸口洇开的血迹,突然笑出眼泪:
“沈辞,你真可悲。”
刀“咣当”掉在地上,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晴晴的抽泣,
“沈哥哥,我的脸好疼,姐姐好狠心。”
而沈辞的安抚声,
混着记忆里小白欢快的吠叫,
像把钝刀来回切割着心脏。
4
暴雨如注,我踉跄着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连前方的路都看不真切。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
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紧闭,但我就是知道——
他在里面。
心脏猛地抽痛,我加快脚步想要逃离。
车门却突然打开,两个黑衣保镖快步走来,不由分说架住了我的手臂。
“苏小姐,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一拳落在腹部时,我疼得弯下腰,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
“继续。”保镖对着耳机低声说。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肋骨、后背、肩膀......
断裂的每一处都传来尖锐的疼痛。
因为我打了苏晴晴两巴掌,所以沈辞就要用这种方式讨回来。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雨水混着血水在身下汇成暗红色的水洼。
我艰难地抬头,看向那辆车,
车窗依然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又是一脚踹在腰侧,我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开始涣散。
“收手。”他对着蓝牙耳机张嘴。
最后的视线里,那辆迈巴赫缓缓启动,
溅起的水花打在我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
再次醒来,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隐约间听到门口沈辞和他保镖的对话:
“怎么给她伤的这么重?”
“少爷,苏小姐她,一声不吭地挨着打,我们以为她至少会求饶。”
保镖的声音发颤,
“可她就像个没有知觉的布娃娃,连躲都不躲一下,直到最后昏过去,都没喊过一声疼。所以下手重了......”
沈辞手中的药瓶突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艰难地睁开眼,正对上他猩红的双眼。
“大小姐醒了?”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谁干的?”
他没抬眸,但手上动作却轻柔,小心地为我上药。
“不清楚。但您最近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大小姐,”他叹了口气,
“你太不讨喜了,树敌太多。对打人方来说这次只是警告,下次,”
“下次怎样?”
我哑着嗓子打断他,“打死我?”
沈辞的手顿了顿:“我只是不希望大小姐......”
“沈辞,”
我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懂。”
他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你心里装着苏晴晴,知道你为了她可以伤我无数次。”
我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一颗糖换无数个巴掌,这笔买卖我早该看透的。”
沈辞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受伤太重,现在有些不清醒,等之后我们再聊。”
“你走吧。”我闭上眼睛,
“这些年你帮我的,今天都扯平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病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终,我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和沈辞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沈辞拎着新买的食盒走进来,这次是虾仁馄饨——
我最爱吃的那家老字号,他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
可病房里空荡荡的。
床铺整洁,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他瞳孔微缩,声音骤然冷下来:“人呢?”
保镖战战兢兢递上平板:“少爷,查到了!苏小姐她......”
屏幕上,赫然是谢氏集团的婚讯公告。
“谢氏集团董事长谢临渊,与苏氏千金苏知微今日完婚——”
“砰!”
食盒砸在地上,热汤四溅!
第2章 2
5
沈辞死死盯着屏幕,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痛楚让他终于明白,
原来那些年刻意的疏离、克制的回避,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备车。”他声音嘶哑,“去谢家。”
保镖支支吾吾:“沈少,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沈辞一把揪住保镖的衣领,眼底猩红一片。
保镖颤抖着递过手机,屏幕上正直播着谢家婚礼现场——
苏知微一袭雪白婚纱站在红毯尽头,而谢临渊西装笔挺,正将戒指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
“礼成!”司仪高声宣布。
沈辞的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四分五裂的心脏。
“谢临渊不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吗?”
他盯着直播画面里那个俊美挺拔的新郎,声音嘶哑得可怕。
保镖战战兢兢地递上另一份资料:
“谢家少爷一直用替身在外活动,真正的谢临渊今年才28岁。苏小姐到谢家的前一天,他就把宅子里所有眼线都清理干净了。”
沈辞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去谢家。”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立刻!”
保镖欲言又止:“可是少爷,谢家现在......”
“我说去谢家!”
沈辞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属凹陷的声音令人心惊,
“她不能......她明明喜欢我......”
后视镜里,映出他猩红的双眼和哭泣的面容。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沪上太子,此刻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A城,谢家宅院。
我坐在新娘化妆室里,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仍觉得恍惚。
浑身断裂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那一晚的暴行。
我本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甚至可能成为被“克死”的第四任妻子。
可命运偏偏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刚到谢家的第一天,谢临渊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直接傻眼了。
传闻中那个克死三任妻子的谢家家主,根本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头,而是一个身形修长、眉眼凌厉的年轻男人。
他西装笔挺地站在大厅中央,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间,那双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
“苏小姐,久仰。”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
“怎么,很失望?”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临渊?”
他唇角微勾:“是我。”
“那外面传的......”
“假的。”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谢家内斗严重,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底牌。”
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所以,你娶我,也是底牌之一?”
谢临渊抬眸看我,眼神深不见底:“不,娶你,是计划之外。”
“什么意思?”
谢临渊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封泛黄的婚书,递到我面前:
“不,娶你,是命中注定。”
我颤抖着接过,只见婚书末尾赫然写着:
“苏氏婉仪与谢氏清荷为子女立此婚约,愿苏知微与谢临渊永结同心。”
“这是......”
“我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谢临渊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
“你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了我母亲。”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记忆里母亲温柔的笑脸突然清晰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他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
“每次你以为是被沈辞所救,其实都是我在背后安排。”
我震惊地抬头:“那为什么现在才......”
“谢家内乱不断,我自己都差点自身难保。”
他自嘲地笑了笑,“直到上周,我才彻底肃清所有障碍。”
谢临渊突然单膝跪地,执起我的手:
“苏知微,虽然这场婚姻开始得仓促,但我向你保证——”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沈辞后悔,看着苏晴晴痛哭,看着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他的眼神炽热而真诚:“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先婚后爱吗?”
我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突然明白了命运的安排。
“我愿意。”
6
思绪停滞,我静静望着镜中的自己。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要穿着这身婚纱嫁给沈辞,
而今到头来才发现,那段执念早已成为过去。
谢临渊身着西装站在我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镜中映出他深邃的眉眼,此刻正含着笑意注视着我。
“紧张?”他低声问。
我抿了抿唇,还未回答,
他突然俯身,一个轻吻落在我的脸颊。
“谢临渊!”我耳尖发烫,“我才到谢家第二天,你怎么就......”
他笑得露出虎牙,那股子天真的帅气与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怎么,京圈最嚣张跋扈的苏小姐也会害羞?那我们今晚入洞房,你的脸得红成什么样?”
我羞恼地锤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声音却突然认真:
“知微,从今往后,你的喜怒哀乐,都由我来负责。”
来到婚礼宴会厅,
礼堂内鲜花簇拥,谢家亲友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我挽着谢临渊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礼台。
经过前排座位时,我猛地停住脚步——
最重要的两个位置上,赫然摆放着母亲和谢母的照片。
母亲温柔的笑容仿佛穿越时空,正欣慰地注视着我。
我眼眶一热,转头看向谢临渊。
他冲我安抚地笑了笑,手指悄悄在我掌心挠了挠。
“礼成!”司仪高声宣布。
谢临渊掀开我的头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低头。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时——
“我不同意!”
宴会厅大门被猛地撞开,沈辞浑身湿透地闯了进来。
他的西装凌乱,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一路冒雨赶来。
门口沈氏集团的车整齐的排列。
“知微,你不能嫁!”他声音嘶哑,目光死死锁定在我身上。
全场哗然!
“这难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家太子爷?”
“他刚才说什么?'别嫁给他'?这是要抢婚?!”
“天啊,谢家少爷刚恢复身份,婚礼上就闹这一出......”
“奇怪,外面不是都传沈家太子爷喜欢苏二小姐吗?”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我死死掐住掌心,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曾经对我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的西装皱皱巴巴,领带歪斜,
眼底布满血丝,像是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别嫁给他。”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又重复了一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却不自觉地颤抖:“沈辞,你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不怕你心爱的晴晴吃醋吗?”
沈辞的呼吸猛地一窒,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翻涌着浓烈的痛色。他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句:“对不起知微......我......”
“为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沈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理由。
才挤出一句:
“因为......因为我后悔了。”
7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讽:
“后悔?沈辞,你凭什么后悔?”
谢临渊的手稳稳地扶在我腰间,无声地给予支持。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
“在你为了苏晴晴一次次伤害我的时候,怎么不后悔?在你让人打断我肋骨的时候,怎么不后悔?”
沈辞的脸色苍白如纸,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可以解释!”
“够了!”我猛地后退,躲开他的触碰,
“今天是我和临渊的婚礼,请你离开。”
谢临渊适时上前,挡在我和沈辞之间:“沈少爷,请自重。”
沈辞却像疯了一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知微,你看,这是你十八岁那年说想要的求婚戒指......我一直留着!”
我的视线落在那枚熟悉的戒指上,心脏猛地一缩。
那确实是我曾经心心念念的款式,在杂志上指给他看过无数次。
“太迟了。”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就像你说的,我不自爱,不值得你费心。”
“不是的!”沈辞突然提高了声音,
“是我脑子进了水!是我一直自己欺骗自己,知微,给我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苏晴晴穿着白色连衣裙,哭得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
“沈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沈氏的太子爷?!”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苏晴晴扑到沈辞身边,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说过想娶她只是为了帮我拿到继承权!”
宾客们倒吸一口冷气,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辞却一把甩开苏晴晴:“滚开!”
他转向我,眼神近乎哀求:“知微,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谢临渊突然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录音笔:
“沈少爷,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跟苏二小姐密谋算计知微的吗?”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沈辞的声音,
沈辞面如死灰。
我挽住谢临渊的手臂,转身面向神父:“请继续我们的婚礼。”
沈辞猛地挣脱保镖的阻拦,踉跄着上前两步。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我身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谢临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要你今天把知微让给我,”
沈辞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格外清晰,
“以后沈家和谢家的所有合作,我直接让利五个点。”
宾客席顿时炸开了锅。
五个点——这意味着沈家几乎要把全部利润拱手相让。
几个商业大佬已经忍不住掏出手机开始计算这个数字背后的天文数字。
“沈辞!”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你把我当什么?”
谢临渊轻轻握住我发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他看向沈辞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沈少,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沈辞脸色阴沉地等着下文。
“我把知微当作一个完整独立的灵魂来珍视,”
谢临渊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而你,永远只把她当作可以明码标价的商品。”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辞脸上。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眼中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不是这样的!”
“够了!”我猛地打断他,婚纱的裙摆随着转身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沈辞,请你离开。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前面只会冠谢家的姓。”
谢临渊适时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他转向保镖,声音沉稳:“送客。”
在众人唏嘘的眼神里,沈辞被强硬地请出了婚礼现场。
他最后回头看我那一眼,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神父清了清嗓子:“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谢临渊温柔地捧起我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我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我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一吻结束,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我眼眶发热,轻轻点头。
身后传来沈辞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有苏晴晴歇斯底里的哭闹。
但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谢临渊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谢夫人,我们回家。”
我看着他坚定的侧脸,突然明白——
这才是我的救赎。
8
婚礼礼堂外,暴雨倾盆。
沈辞站在台阶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
他望着远处结婚的礼堂,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沈哥哥!”
一道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晴晴仰起脸,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沪上太子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她故作娇嗔地跺了跺脚,“我还是在姐姐婚礼直播上看到你才知道你的身份,害得人家之前都不敢表明心意。”
沈辞低头看着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
那张精心装扮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显得如此虚伪做作。
“沈哥哥,我们,”
苏晴晴刚要伸手去挽他的胳膊,却被沈辞猛地甩开。
“滚。”他声音冷得像冰。
苏晴晴愣在原地,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不是说过最爱我的吗?”
沈辞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开,
谢家的管家突然从侧门走出,递给他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沈总,这是我们少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沈辞皱眉接过,随手拆开。
里面除了一沓证据外,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十三岁的苏知微穿着白色芭蕾舞裙,在校园礼堂翩翩起舞。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9年6月18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日期......
沈辞颤抖着从钱包最里层抽出一张珍藏多年的照片碎片——
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一个穿白裙的少女在舞台上旋转的身影。
只是照片被撕得只剩裙角,他一直以为那是苏晴晴。
两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完美重合。
沈辞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疯狂地翻找文件袋,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一段录像带。
录像里,十三岁的苏知微在舞台上跳完《天鹅湖》,
谢幕时被突然冲上来的苏晴晴推倒。
画面里传来苏晴晴尖锐的喊声:
“你也配穿白裙子?爸爸从来不爱你妈妈,凭什么你妈妈鸠占鹊巢那么多年?!”
接着是老师们慌乱劝阻的声音:
“晴晴别闹了,知微才是苏家大小姐......”
录像戛然而止。
沈辞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爱错了人。
原来他珍藏多年的惊鸿一瞥,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白衣少女,
从来都是苏知微。
而那天之后,苏知微再也没有穿过白裙子——
因为苏晴晴带着人把她所有的白色衣服都剪碎了。
而下面那张赫然是苏晴晴和闺蜜在咖啡厅的合影。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晴晴你真的要嫁给沈保镖?”
“怎么可能,他就是个小保镖,拿来气死苏知微那个贱人就够了。我怎么可能会嫁给身份这么低贱的人!”
“我可是要嫁给沪上太子爷的,早晚有一天要成为豪门中的太太。沈辞最多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
苏晴晴的尖笑声从录音笔里传出,刺得沈辞耳膜生疼。
10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动着文件,每一页都像刀子般剜着他的心:
“十岁”
苏晴晴第一次被苏父领进门,趁着没人的时候,
把正在二楼阳台看书的苏知微推了下去。
医院诊断书上写着:右腿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昏迷92天。
照片里,病床上的少女苍白如纸,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
“十二岁”
苏知微生日宴会上,苏晴晴偷偷在蛋糕里掺入强力泻药。
监控视频显示,苏知微在切蛋糕后不到十分钟就腹痛难忍,却还强撑着笑脸。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禁,浅色礼服裙染上污渍,全场哄笑。
照片里,她蜷缩在洗手间角落,裙摆上的污渍和泪痕混在一起。
“十五岁”
校庆演出前,苏晴晴买通同学往苏知微的舞鞋里放图钉。
舞台上,苏知微每跳一步都在流血,却坚持跳完整支舞。
下场时,舞鞋已经被血浸透。
“十八岁”
成人礼那天,苏晴晴当众撕毁苏母留下的遗书。
视频里,苏知微跪在地上拼命拼凑碎纸片的画面令人心碎。
而沈辞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照片背面写着:
她拼了整整一夜,最终只拼出“妈妈爱你”四个字。
最后一份是医院的诊断证明——
苏知微被打断的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差点刺穿肺部。
X光片上那狰狞的骨裂痕迹,让沈辞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诊断日期正是他派人教训她的那天。
“不......”沈辞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文件散落一地。
苏晴晴慌乱地蹲下身去捡:
“沈哥哥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苏知微伪造的!她从小就嫉妒我!”
“嫉妒你?”
沈辞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一把掐住苏晴晴的下巴,强迫她看向那些证据:
“她可是苏家正牌大小姐,需要嫉妒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沈辞恍惚看到十八岁那年的苏知微——
她躲在花园角落偷偷哭泣的背影,照片背面那行小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她哭了一整夜,因为你把她亲手做的蛋糕转手送给了苏晴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总是骄傲地扬起下巴的大小姐,唯独在他面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那个被所有人说嚣张跋扈的姑娘,却会半夜偷偷给流浪猫包扎伤口;
那个被他一次次伤害,却始终固执地爱着他的傻女孩......
“沈哥哥!”苏晴晴还在不死心地纠缠,精心打理的发型被雨水打湿,假睫毛黏在脸上,
“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
沈辞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你也配提喜欢?”
“沈、沈少爷!”保镖慌忙上前劝阻。
沈辞松开手,看着瘫软在地的苏晴晴,声音冷得像淬了毒:
“将苏二小姐送给我二叔吧。他最喜欢这种年轻的姑娘了。”
“不要啊!沈家二叔是出了名的变态,我去了会没命的沈哥哥!!!你不是最爱我吗?”
“不,我爱的从来不是你。”
沈辞松开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从你第一次伤害知微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转身对保镖吩咐:“现在就送过去。告诉二叔,不用客气,只要留口气就行。”
“不!不要!”
苏晴晴发疯似的挣扎起来,精心打理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沈辞!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沈辞脚步一顿,回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忘了告诉你,苏氏集团刚刚已经被我收购了。你那个好父亲,现在应该正在警局接受商业调查。”
看着苏晴晴瞬间惨白的脸色,沈辞头也不回地走向雨中。
身后传来苏晴晴撕心裂肺的哭喊:“沈辞!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被雨声淹没。
沈辞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望着礼堂方向。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掏出钱包里那张珍藏多年的照片碎片——
沈辞终于明白,
他亲手推开的,是那年舞台上翩若惊鸿的少女,是后来触手可及的大小姐,更是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他的人。
而现在,她成了别人的新娘。
......
婚礼结束后的深夜,我独自站在阳台上。
月光洒在无名指的钻戒上,熠熠生辉。
谢临渊从身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间:“在想什么?”
“想起一些往事。”
我望着远处的灯火,“听说沈辞自断了十二根肋骨?”
谢临渊的呼吸顿了一下:“嗯,在沈家祠堂里,当着全族人的面。”
我垂下眼睫,十二根肋骨,正好是当初他让人打断我的三根的四倍。
谢临渊从身后环抱住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家现在乱成一团,老爷子气得住院了。”
我望着远处沈家宅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
恍惚间似乎看见少年时的沈辞,那个会为我挡刀,会在暴雨夜背我回家的保镖。
“知微。”
谢临渊突然扳过我的肩膀,眼底映着月光,
“我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递来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那顶鎏金点翠凤冠——
母亲当年的嫁妆。
“怎么会在......”
“从苏晴晴那里拿回来的。”他轻吻我的额头,“物归原主。”
我捧着凤冠,忽然释然地笑了。
过往种种,爱恨痴缠,都随着今夜的风消散了。
谢临渊将我打横抱起,婚纱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谢太太,春宵一刻值千金。”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