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胃出血,急需用钱,工资卡却被男友王浩楠扣着。
打电话找他,他甩手给我一个9.9元的收款码,叫我a昨天的咖啡钱。
我不敢相信:“我的命在你眼里,还不值一杯咖啡?”
他没回话,反手就在他的“PUA大师”群里吹嘘:
“驯服乡下土妹的第99天。经济控制是第一步,让她离了你活不了。”
群里顿时一片叫好:
“楠哥威武,女人就得这么治!”
“学到了,我那个拜金女友也得这么收拾!”
我痛得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
王浩楠守在床边,脸上没有半点心疼,全是烦躁。
“你就不能消停点?为这点小事进医院,害我工作都耽误了!”
第二天,王浩楠被公司开除了。
他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
王浩楠守在床边,还在喋喋不休:
“医药费怎么办?我这个月手头也紧,你先问你家要点?”
他扣着我五千块的工资卡,每月只给我不到一百的零花钱,现在倒问我怎么办。
我还没开口,他手机响了。
王浩楠不耐烦地接起:“喂,张经理,我正忙着呢,我女朋友住院了......什么?”
他嗓门猛地拔高,脸色瞬间惨白。
“辞退我?凭什么!什么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挂了电话,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我被辞了......公司让我马上滚蛋......”他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懒得说。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温雨晴,是不是你?你跟我们领导说什么了?你这个扫把星!”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我一字一顿地问:“王浩楠,我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真不如一杯咖啡?”
他呆住了,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冰冷。
“现在,你的工作在我眼里,也一文不值。”
王浩楠被我问得一愣,看我的眼神满是陌生。
他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眼里,我温雨晴,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没见识,对他百依百顺,可以随意拿捏。
他哪里知道,“温雨晴”只是我的伪装。
他得罪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我。
就是他口中那个“乡下土妹”。
我的真名是沈星若,毕业于国内顶尖新闻学院,是《真相》杂志社的王牌调查记者。
三个月前,我接手一个深度调查,目标是揭露潜藏在城市角落的PUA产业链。
为了拿到核心证据,我伪造身份,潜入他们内部。
王浩楠,就是我选中的“目标”。
他自诩“PUA大师”,在一个叫“情感操控大师营”的群里,被一群臭男人捧成“楠哥”。
他教唆群友如何物色“猎物”,如何精神打压、经济控制。
最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完全依附他们的玩偶。
而我,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这九十九天,我演了一个卑微到骨子里的角色。
他骂我穿得土,我便不敢买新衣。
他嫌我花钱多,我便乖乖交出工资卡。
他给我洗脑,说外面的男人都只想占我便宜,只有他真心对我。我装作深信不疑。
我配合他,演了一场又一场他引以为傲的“服从性测试”。
我潜入他的群聊,把所有录音、截图、聊天记录,都小心存了下来。
有了这些,就能让他和整个PUA团伙身败名裂。
而他那家公司最大的投资方,就是我爸。
2
王浩楠还在发懵,手机又响了,是他的“PUA大师”群。
有人@他:“楠哥,你那土妹搞定没?怎么没动静了?”
“楠哥不会是翻车了吧?哈哈!”
王浩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在群里打字求救。
“兄弟们,我被公司辞退了!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女朋友现在怪怪的,我该怎么办?”
群里静了几秒,然后炸了锅。
群主“龙哥”发话了:“慌什么?女人而已。这是给你上压力测试呢!你现在就得更狠点,让她知道,没了你,她活都活不下去!”
“没错,打一顿就好了,女人就是欠收拾!”
“或者拍几张裸照,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我看着王浩楠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污言秽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那些信息的煽动下,王浩楠的眼神渐渐凶狠起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温雨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王浩楠的眼神让我犯恶心。他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挂着那种我见过无数次的、自以为是的掌控感。
“温雨晴,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我告诉你,没了工作,我照样能养你。但你要是敢背叛我......”
他扬起了手。
我平静地看着他,躲都没躲。
“你想打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邪火。
他扬起的手僵在半空,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以往,他只要嗓门稍微大点,我就会吓得发抖。
“王浩楠,”我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家暴犯法。”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犯法?我们是情侣,我教育你,天经地义!”
“是吗?”
我慢慢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点开群聊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语音。
“驯服乡下土妹的第99天......”
“楠哥威武,女人就得这么治!”
王浩楠的脸色,从凶狠一下变得惨白。
他扑过来想抢手机,被我轻松躲开。
“你......你录音了?”他声音都在抖。
“不止录音,”我晃了晃手机,“你们那个大师群里所有的聊天记录,我都备份了。”
王浩楠这下真慌了,前一秒的嚣张荡然无存。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
“晴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开始疯狂扇自己耳光,打得啪啪响。
“都是他们!都是那个龙哥教我的!他说这样才是爱你!我......我就是个傻子,被他们骗了!”
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龙哥是卖他pua课的老师,也是这个城市的地头蛇。
我看着他,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我流泪,不是心软,是替“温雨晴”感到不值。
王浩楠见我哭了,以为有了转机,爬过来,小心地想拉我的手。
“晴晴,你别哭,你打我,你骂我,只要你别不理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把工资卡还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丢了工作没关系,我还可以送外卖,我去工地搬砖,我一定能养活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悔改了。
我任他拉着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王浩楠,你真的......还爱我吗?”我的声音带着轻颤,满是不确定。
他立刻点头如捣蒜:“爱!我当然爱你!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那个蠢笨的“温雨晴”又回来了。
3
我深吸一口气,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问:
“那你告诉我,李萌呢?上个月那个被你逼得自杀的女孩,你也是这么爱她的吗?”
王浩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惊恐地往后缩。
“你......你怎么知道......”
李萌。
这个名字,是王浩楠和那个PUA组织绝对不敢碰的禁区。
她是他们手上第一个闹出人命的“作品”。
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被王浩楠用同样的套路骗得团团转。
最后欠了十几万网贷,加上被王浩楠拿私密照威胁,在出租屋里割腕自杀。
幸好邻居发现及时,救了回来,但女孩已经得了重度抑郁。
这事被龙哥动用关系压了下去,王浩楠也只是换了个城市,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而我,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初报道这事的记者,是我师兄。
只是当时苦于没有核心证据,才没法把这群人渣送上法庭。
现在,王浩楠惊恐地看着我,像见了鬼。
“你到底是谁?”
我擦干眼泪,从病床上缓缓坐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他。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浩楠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病房。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龙哥了。
我拿出备用手机,给我真正的老板——《真相》杂志社主编,发了条信息。
“主编,可以收网了。”
主编秒回:“收到。星若,注意安全。”
放下手机,我拨通我爸秘书的电话。
“陈秘书,帮我安排转到最好的私立医院,请最好的护工和营养师。”
“还有,把我市中心那套公寓打扫一下,我明天出院。”
电话那头的陈秘书恭敬地回答:“好的,小姐。”
是时候,做回沈星若了。
......
另一边,王浩楠已经找到了龙哥。
烟雾缭绕的棋牌室里,龙哥听完王浩楠的哭诉,不但没紧张,反而笑了。
“有点意思。这个妹子,不是一般货色啊。”
他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看王浩楠。
“怕什么?她能有什么证据?就算有录音,又能怎么样?情侣间说几句骚话,犯法吗?”
王浩楠快哭了:“龙哥,她知道李萌的事!”
龙哥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妈的,这事怎么会漏出去?”
他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旁边几个马仔也面面相觑。
一个黄毛混混开口:“龙哥,怕个球!一个小娘们,吓唬吓唬她就老实了!”
另一个附和:“对!把她抓过来,让她把所有证据都删了!再拍点照片,看她还敢不敢报警!”
龙哥眼神一狠,点了头。
“王浩楠,你现在就回去,把她稳住。跟她说你愿意赔钱,约她出来谈。”
“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王浩楠犹豫了:“龙哥,这样......会不会闹大?”
龙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玩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怕?!”
“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你自己去坐牢!”
王浩楠捂着脸,最终还是服了软。
他拿出手机,手抖着给我发了条信息。
“晴晴,我们谈谈吧。你出来,我给你二十万,我们两清。”
我看着信息,笑了。
二十万,就想买我的命和他们的罪?
我回了一个字。
“好。”
第二章
4
第二天,我出院了。
我没回那个和王浩楠一起住的、月租八百的城中村,而是直接住进了市中心的“星河湾”顶层复式。
这里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一直空着。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车水马龙,我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高定和名牌包。
我脱下那身穿了三个月的廉价衣服,换上一套剪裁利落的香奈儿套装。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和那个唯唯诺诺的“温雨晴”,判若两人。
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拨通王浩楠的电话。
“我到家了,你过来吧。”
电话那头,王浩楠的声音藏不住紧张:“家?哪个家?你不是出院了吗?”
我轻笑一声:“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太小了,我换了个地儿。”
我报出星河湾的地址。
王浩楠沉默了。
星河湾,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一平米的价格,他不吃不喝一百年都赚不到。
“你......你怎么会住在那儿?”
“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晃着酒杯。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可视门铃里,王浩楠和另外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正是龙哥手下的黄毛和另一个马仔。他们一脸不怀好意,四处打量着豪华的走廊。
我按下了开门键。
王浩楠一进门就傻了眼。
他看着金碧辉煌的客厅,又看看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温雨晴......不,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身上的名牌,再看看我手里的红酒,整个人都懵了。
那两个马仔更是两眼放光,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我操,楠哥,你这马子是个富婆啊!”
“发达了啊楠哥!”
王浩楠没理他们,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全是嫉妒和不甘。
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被包养了?!”
“我就知道!你这种乡下女人,来了大城市,肯定被钱迷了眼!说!是哪个老男人!”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找到了我所有变化的合理解释。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浩楠,你是不是觉得,女人离开你,就一定是因为找了别的男人?”
“难道不是吗?”他吼道。
“当然不是。”我放下酒杯,站起来,“也可能,是她本来就比你有钱。”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忘了告诉你,你上班那公司的老板,是我爸。”
我指了指窗外,正对着本市CBD最高的那栋写字楼。
王浩楠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整个人像被雷劈了。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辞退,为什么我能住进这里。
那两个马仔也傻了眼,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王浩楠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我。
“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同时,客厅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了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他们是我爸派来的人,一人一边,轻松架住了王浩楠。
“王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王浩楠还在疯狂挣扎,嘴里骂骂咧咧。
黄毛和那个马仔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转身就想跑。
“站住。”我冷冷开口,“两位,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再走吗?”
5
黄毛和马仔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转过身。
“大......大姐,我们......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我笑了,“路过到我家门口,还准备了电击棒和绳子?”
我指了指黄毛鼓鼓囊囊的口袋。
黄毛的脸瞬间白了。
两个保镖上前,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上搜出电击棒、一卷粗麻绳和一把弹簧刀。
另一个马仔身上,也搜出了一瓶迷药。
人赃并获。
我拿起那瓶迷药,在手里抛了抛。
“说吧,龙哥让你们来干什么?”
黄毛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姐,不,姑奶奶!我们错了!都是龙哥!龙哥让我们来......来请您过去‘谈谈’!”
“谈谈?”我挑眉,“我看是想绑架我,拍点‘照片’,威胁我吧?”
王浩楠还在保镖手里挣扎,听到这话,也吼了起来。
“沈星若!你这个贱人!你玩我!我要杀了你!”
我懒得理他,走到黄毛面前,蹲下身。
“龙哥在哪儿?”
黄毛不敢隐瞒,立刻把龙哥所在的棋牌室地址说了出来。
我点点头,对一个保镖说:“报警。”
然后看向另一个保镖:“把他们三个,‘送’到警察局。”
黄毛和马仔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
“姑奶奶,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王浩楠也终于感到了害怕。
“沈星若!你不能报警!我们是情侣,你这是诬告!”
“情侣?”我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你给我发那个9.9元收款码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了。”
“你伙同他们,持械入室,意图绑架,够判几年,你自己算算吧。”
保镖拖着三人往外走。
王浩楠突然回头,怨毒地看着我:“沈星若,你别得意!龙哥不会放过你的!他背后有人!”
我笑了。
“是吗?我等着。”
警察来得很快,带走了三人,也取走了所有证物。
公寓里恢复了安静。
我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走到落地窗前。
王浩楠、黄毛、马仔,都只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是龙哥,和他背后的那张网。
我拿出手机,拨通师兄的电话。
“师兄,还记得李萌案吗?主犯的窝点,我找到了。”
电话那头,师兄的声音很激动。
“星若!太好了!地址发我,我马上带人过去!”
“不急。”我摇摇头,“我手里有他们整个组织的名单和犯罪证据,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挂了电话,我的手机又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阴沉的男人声音。
“沈小姐是吧?胆子不小啊。”
是龙哥。
“你的人,太不专业了。”我淡淡地说。
龙哥在那头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开个价吧,多少钱,肯把东西删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东西,不卖。”
“沈小姐,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爸是沈东海,有点臭钱。但在这个城市,有钱不是万能的。”
“我背后的人,是你惹不起的。”他开始威胁我了。
我笑了:“是吗?那你让他来跟我谈。”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6
龙哥的报复,比我想的来得还快。
第二天,网上突然铺天盖地都是我的“黑料”。
“惊爆!《真相》杂志王牌记者沈星若,为上位不择手段,伪装身份欺骗男友感情,还把他送进了监狱!”
“扒一扒富家女记者的混乱私生活,脚踏N条船,玩弄老实人!”
帖子下,贴着我扮成“温雨晴”时的照片,和我现在的照片做对比,甚至P了一些我和不同男人的亲密照。
一时间,舆论哗然。
网上把我塑造成一个玩弄感情、心狠手辣的“海王”富家女。
王浩楠呢,则成了那个被我欺骗、利用,最终被无情抛弃的“老实人”。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各大媒体同行的电话。
杂志社的同事也纷纷发来信息,问我怎么回事。
主编顶着巨大压力,想帮我把事情压下去,但收效甚微。
这背后,显然有专业水军在带节奏。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眼神越来越冷。
“这女的真恶心,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心疼那个男的,被骗财骗色还坐牢了。”
“记者?这种人也配当记者?滚出新闻界!”
龙哥以为,用舆论就能压垮我。
他太小看我了。
我打开电脑,把我这三个月收集的所有证据,分门别类整理好。
录音、视频、聊天记录、受害者名单、资金流水......每一项,都足以让龙哥和他的团伙万劫不复。
我没立刻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或媒体。
我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龙哥和他背后的人,以为胜券在握,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三天后,王浩楠的母亲找到了我们杂志社。
一个典型的农村妇人,一进门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没天理了啊!有钱人欺负我们穷人啊!”
“我儿子被狐狸精害得坐了牢,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她一边哭嚎,一边拍着大腿,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主编让我先回避,他去处理。
我摇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
王浩楠的母亲看到我,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想抓我的脸。
“你这个小贱人!还我儿子!你赔我儿子!”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我看着她,平静地开口:“阿姨,你知道你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儿子能做什么?他老实本分,都是被你带坏的!”
“老实本分?”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是王浩楠的声音,满是炫耀和得意。
“女人嘛,就得调教。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让她离不开你,钱还不都乖乖给你花?”
“我上个月就从我那个乡下女友身上,弄了快两万块。”
周围一片哗然。
王浩楠母亲的哭嚎声也停了,她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我继续播放下一段。
是龙哥的声音。
“王浩楠,让你办的事办妥没?那个叫李萌的丫头,没再闹吧?封口费给了吗?”
“给了给了,龙哥放心,她现在得了抑郁症,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萌”这个名字一出来,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王浩楠母亲的衣领。
“你儿子是王浩楠?逼我女儿自杀的那个王浩楠?!”
是李萌的母亲。她也是看到新闻,才找来杂志社的。
两个母亲,一个为了维护作恶的儿子,一个为了替受害的女儿讨公道,瞬间扭打在一起。
现场乱作一团。
而我,按下了最后一个播放键。
“龙哥,那个沈星若怎么办?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怕什么?我已经找人去‘处理’她了。弄死她,就当她自己想不开,自杀了。”
这段录音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关掉手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加害者吗?”
7
现场的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师兄带着摄影团队,不知何时已经赶到,把刚才的一切,完完整整记录了下来。
李萌的母亲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王浩楠的母亲则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还在撒泼的王浩楠母亲,也向李萌母亲了解了情况。
师兄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星若,干得漂亮。”
我摇摇头:“这只是开始。”
当天下午,《真相》杂志官网、官博以及各大合作平台,同时发布了一篇名为关于PUA产业链的深度报道。
署名,沈星若。
文章里,我用第一人称,详细讲述了我卧底三个月的经历:
如何被“物色”,如何被精神打压和经济控制,最后又如何发现他们草菅人命的真相。
所有的录音、视频、聊天截图,全部作为证据,公之于众。
李萌的案例,更是作为重点,详细披露了王浩楠和龙哥团伙是如何一步步将一个花季少女逼向深渊的。
文章最后,我附上了那个“情感操控大师营”里,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和个人信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篇报道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网。
文章阅读量短短一小时内破亿,转发量超过千万。
#PUA受害者发声#
#王牌记者卧底揭露PUA组织#
#救救那个叫李萌的女孩#
一个个词条冲上热搜,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无数网友涌入评论区,愤怒地声讨这群人渣。
“气到发抖!这群男人不配做人!”
“必须严惩!建议死刑!”
“那个沈记者太勇敢了!保护好她!”
之前抹黑我的那些帖子,瞬间被愤怒的网友冲垮、举报、删除。
舆论彻底反转。
龙哥和他背后的人,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击会如此迅猛。
他们疯狂地删帖、降热搜,但根本无济于事。
民意如潮,势不可挡。
更重要的是,随着报道发出,越来越多的受害者站了出来。
她们在网上讲述自己被骗、被控制、被伤害的经历,矛头直指名单上的那些人。
警方也迅速成立了专案组,按照我提供的名单,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抓捕。
龙哥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手下的求救电话。
“龙哥,警察找上门了!”
“龙哥救我!我不想坐牢!”
龙哥焦头烂额,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想跑路,却发现自己的身份证、护照已经被限制出境。
他成了一只笼中困兽。
晚上,我接到了龙哥的电话。
他的声音不再嚣张,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沈星若,你赢了。”
“我没想赢,我只要公道。”
“呵呵,公道?”他惨笑一声,“你以为扳倒我就结束了?我告诉你,我上面还有人!你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的,是市局的刘副局长吧?”我淡淡地问。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龙哥才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每年给他分红三百万,他帮你摆平了至少五起刑事案件,包括李萌的自杀案。”
“我还知道,他儿子在澳洲留学的钱,都是你出的。”
“这些账目,我已经交给纪委了。”
电话“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能想象到龙告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最大的靠山,倒了。
而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7
龙哥和他背后的保护伞刘副局长,几乎是同时被带走调查的。
专案组顺藤摸瓜,一夜之间,端掉了这个盘踞本市多年的PUA犯罪团伙。
核心成员三十七人,无一漏网。
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诈骗、勒索、故意伤害、强奸、教唆自杀......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王浩楠作为团伙的重要成员,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
宣判那天,我在法庭的旁听席上。
他穿着囚服,剃着光头,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神空洞。
当法官念到他名字时,他才抬起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怨毒,没有愤怒,只剩下麻木和悔恨。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被法警带走。
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庭审结束后,李萌的母亲在法院门口拉住了我。
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眼含热泪。
“沈记者,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女儿讨回了公道。”
我扶起她:“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女儿......她现在情况好多了,已经愿意出门了。医生说,是你的报道给了她希望。”
我心里一暖。
当记者这么久,这大概是我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我的报道获得了当年的国家新闻奖一等奖。
我也因此,被破格提拔为《真相》杂志社最年轻的副主编。
我把所有奖金,都捐给了新成立的“反PUA侵害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基金会”。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我依然忙碌,奔波在每一个新闻现场,继续追寻着下一个真相。
一年后,我接到了监狱的电话。
王浩楠申请了探视,点名要见我。
我同意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穿着蓝白条纹的囚服,头发被推成了板寸,整个人瘦得像一根竹竿。
一年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和自负被磨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迟钝。
他拿起电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为什么肯来见我?”
我看着他,很平静:“我以为你有话说。”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看到我。”
“王浩楠,”我打断他,“我今天来,不是以沈星若的身份。”
他呆住了。
“我是替‘温雨晴’来的。那个在你口中,被你‘驯服’了99天的乡下土妹。”
“温雨晴”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他伪装的平静。
他眼圈瞬间就红了,握着电话的手不住地抖。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早知道你是......”
“如果我不是沈星若,只是温雨晴呢?”
我冷冷地问,“如果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只是一个胃出血都拿不出医药费的普通女孩,你今天的对不起,还会说出口吗?”
我把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王浩楠,你错的,从来不是因为惹了我沈星若。”
“你错在,你和你的那群兄弟,从骨子里就没把女人当成一个平等的人。”
“你们享受掌控,享受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玩偶的快感。”
8
他痛苦地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晴晴......不,星若,我真的......我真的有过真心......”
“真心?”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是真心给我发那个9.9元的收款码?还是真心在我痛得快死的时候,在你的‘大师群’里炫耀你的战绩?”
“王浩楠,你的真心,连一杯咖啡都不值。”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碎他最后的辩解。
他崩溃了,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呜咽。
探视时间快到了。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更不是为了原谅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龙哥他们进去后,李萌的抑郁症在慢慢好转,她已经重新开始画画了。”
“我成立的基金会,已经帮助了十七个和你手上类似的受害者,她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少了你们,这个世界,确实变得好了一点。”
我挂断电话,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嘶吼,被厚重的玻璃隔绝,模糊不清。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属于“温雨晴”的故事,到此为止。
而我沈星若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两年后。
“反PUA侵害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基金会”周年庆在市中心最大的展览馆举行。
会场里挂满了李萌的画作。
从最初的黑白的画作,到如今的色彩斑斓,每一幅都记录着她的蜕变。
“星若姐。”李萌穿着白裙,递给我一幅新画。
画上一个女孩挣脱锁链,向着光奔跑。
“这是送给你的。”她笑着说,“我考上巴黎艺术学院了。”
“去追你的梦想吧。”我拍拍她的肩膀。
“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那个黑暗里。”她眼眶泛红。
“不,你靠自己走出来的。”
李萌点点头,擦掉眼泪:“我要把这些年的经历都画下来,让更多人看到希望。”
基金会两年来帮助了上百个受害者。
每个月都有新的求助电话打进来,也有康复的女孩来当志愿者。
《真相》杂志开辟了“性别暴力调查”专栏,我带着年轻记者走访全国各地。
从城中村到写字楼,记录下一个个被伤害又重生的故事。
上周去监狱采访,碰到王浩楠的狱友。
他说王浩楠在里面给新进去的犯人讲课,劝他们悔改。
“他经常提起你,”狱友说,“说你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我没说话,转身离开。
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能弥补的。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在变好。
每一个勇敢发声的人,都在推动这种改变。
昨天又收到一个求助电话。
一个女孩在电话里哭着说:“我看了你的报道,想请你帮帮我。”
我拿起笔记本和相机:“地址发我,我马上到。”
这就是我的选择,用笔和镜头照亮黑暗。
直到每一个受伤的灵魂都能看到光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