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25-11-12 05:14:40

在这个世界上,想完全控制一个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满足他的基础欲望,另一种就是毒品!

蔺雪说,八度,你看清了。八度真的看清了,他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而且是这么近,触手可及的真实,却不敢再抬头看蔺雪。蔺雪抓住八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蔺雪说,八度,这个比那些粉末白吧?你说话啊。八度说,白!蔺雪说,比粉末香吧?八度说香。蔺雪说,比粉末舒服吧?八度说,嗯。蔺雪就笑了说,把毒戒了,给你!八度没有说话,努力克制自己,不知道是克制自己的毒瘾还是在克制眼前的蔺雪。

蔺雪就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换掉那些粉末,哪怕是让自己变成了粉末都可以,粉末就是她的敌人,情敌!

八度的毒瘾越来越重,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蔺雪想离开八度,蔺雪说,家里不给钱了,我真没钱了,八度,求你了,戒了吧。八度说,我是不是成了所有人的负担?蔺雪说,八度,你不能这么唱下去了。八度说,我不唱了,不唱我也能活着。蔺雪说,你不唱还是八度吗?就在这次谈话后,八度开始自觉戒毒了,八度说,雪,要是戒不了毒,就对不起你白花花的身子。蔺雪低着头笑了笑,搂住八度说,八度,戒了毒你还能唱,肯定能唱!八度说肯定能。

八度努力了,八度吃戒毒药,只要能戒毒什么都肯吃,可是所有的药丸吃下去都被毒瘾打败了,八度真的努力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纤夫爷他就剩蔺雪一个亲人了———从蔺雪把身子给了自己,八度认为蔺雪就是自己的亲人!这是八度内心奇怪的逻辑。因为这种奇怪的逻辑让八度内心产生了负罪感。八度狠命地挣扎了,灵魂深处纠结了,这比毒品更让他难以自拔。他拒绝了冯二虎的邀请,挣脱了韩巧巧的规劝,他就想活着找一条生路!当毒瘾再次发作的时候,八度躲在山后,就在他和蔺雪第一次约会的麻雀山上,把自己的血管切开。他相信,那个叫毒瘾的魔鬼就在他的血管里,他必须让这个魔鬼离开自己的身体。

冯二虎和韩巧巧其实一直派人跟着八度,他们然后将八度狠狠地揍了一顿,告诉八度必须老实在公司待着!八度抹着嘴角的血对那些人,奄奄一息地说,你们把我弄死吧,给我一刀,我不怨你们。八度没被打死,冯二虎知道他倔,打死他都不会再唱了,他就等,他要等着八度醒过来乖乖求他要粉末。八度没有来,八度求过他,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就算八度真来,冯二虎也不会给他,她必须把八度这头野驴驯服成一匹听话的老牛!

蔺雪发现八度的时候,已经昏迷在麻雀山的山坡上,蔺雪疯了一样抱着八度呼叫他,蔺雪说八度你怎么这么傻?八度你别死,我答应你,以后什么都依你。蔺雪一边哭一边背着八度下了山才将八度抢救过来。八度没有死,蔺雪当着二姨的面哭了,二姨就恨得打蔺雪说,你这死女子,怎么不听你妈的话,整天跟着八度呢?他迟早害死你呀!蔺雪说,我不怕了,他死了,我也不活。二姨说,你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是死吗?蔺雪说,死就是永远看不到你想看到的人。二姨无奈地摇着头。

吴曲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八度吸毒了,吴曲和巧巧吵了一次,吴曲说,巧巧,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是你把八度逼成这样,你放手吧,为了减少自己的罪恶!巧巧不承认,她坚持认为这是八度自己的选择。吴曲说八度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而且他还是个孩子!巧巧说,他已经过了变声期,怎么还是孩子?是孩子的人是你!我相信,再过十年八度就不会再埋怨我!毒品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这是八度的磨难!吴曲说,你真是个疯子!疯子!你毁了八度,就等于毁了我!巧巧说,我毁了你?是你毁了我!吴曲气得不再说话了。

八度醒来后,看到蔺雪在病床上哭,八度心疼蔺雪说,我真没事,我听说把血都抽干就没有瘾了。蔺雪说你怎么这么傻?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傻蛋!说着扑进八度的怀里。

二姨说,离开八度吧,你们都是孩子。蔺雪说,离不开了。 二姨惊讶地说,怎么就离不开了?什么意思?蔺雪说,你能离得开那个脑残医生吗?二姨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八度出院后,冯二虎和韩巧巧对八度好了一段时间,冯二虎是不想让八度就这么完了,其实是不想让自己这么完了。韩巧巧自从被吴曲骂过之后,对八度突然有些变化了,不再为了冯二虎为难八度。但是在八度眼里,冯二虎就是巧巧,巧巧就是冯二虎。

蔺雪说,你能不能听我的?八度点头说,我一直在听你的。 蔺雪就把八度藏在一家旅社里,蔺雪白天去上课,到晚上的时候就会偷偷溜出来探望饥饿而毒瘾发作的八度。

蔺雪说,八度,在这里冯二虎不会找到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戒毒,直到冯二虎不再找你。八度说没用,只要我活着,冯二虎就不会放过我。也正如八度所说的那样,冯二虎确实在满城寻找八度,包括回头村都搜了个底朝天。按照合同所约,如果八度单方面毁约将会赔偿数目惊人的赔偿金。

蔺雪按照二姨告诉她的办法给八度戒毒,从多到少,再到完全戒掉,这个过程中,蔺雪脱离了与学校的关系,其实,她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仅仅是她与八度之间的关系,她爱八度的感情就如同她爱这个世界一样。

冯二虎找不到八度,自然想到了蔺雪,于是逼迫韩巧巧和吴曲一起找,甚至惊动了警察。连蔺雪的父母也在寻找蔺雪,可是自从蔺雪离开学校后,拿走了家里的钱,就再也没有回来。

蔺雪看到肤州待不下去了,只好另做打算,她必须给八度创造一个活下去的条件,于是带着八度从肤州一直逃到省城。

在开始的几天里,蔺雪独自出去打工,八度也想跟着蔺雪 去,但是,他无法抗拒毒瘾,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在这种毒瘾中煎熬日子。他背着蔺雪偷偷去歌厅,去能够唱陕北民歌的地方,然后寻找自己的所需要的粉末。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不到一个月,但是这不到一个月里,八度再次找到了自己的粉末圈。

可以说,冯二虎的公司就是在八度吸毒开始赚钱了,真正见到了韩巧巧所说的钱。在支付八度的工资时,冯二虎突然变得吝啬起来了,实际上,冯二虎给八度的钱远远不止这些。冯二虎说,文化投资是最不靠谱的投资。冯二虎说,像八度这种野种型的歌手,我们还可以再物色。韩巧巧听出冯二虎的意思,他就是不想再把这个瘾君子养下去了,但是等八度突然离开,冯二虎着急了,其实他可以完全控制八度,只是看到数出去的钱和收回来的钱,又犹豫了,他一犹豫,钱就不是钱了,而是血。

八度花掉自己的积蓄之后,就不得不依靠蔺雪,八度花掉积蓄的那段日子,也就是自己割腕寻找 “魔鬼”的时候。

八度真正失踪了,冯二虎才觉得八度的可贵,他独自偷偷找了几个被学院包装过的民歌手,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冯二虎就骂娘了,冯二虎说,你们能跟八度比吗?你们那是唱歌呢还是在念经呢?没有味道,一点泥土味道都没有!这些歌手正是仗着自己的文凭和一大堆奖状吸走了冯二虎银行卡里不少数字,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最后不得不相信韩巧巧的话,也只有八度才能唱的了真正的陕北民歌信天游。

找不到八度,冯二虎就报警了,于是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警察问,八度是你什么人?冯二虎说,是我公司的歌手,员工;他还欠着我的钱!警察又问,为什么突然失踪?冯二虎话到嘴边又被韩巧巧止住了,韩巧巧说,他还是个孩子,就是和公司闹了点不愉快。冯二虎说,你们不是能通缉吗?你们就把他通缉了,这样全国人民都能看到八度,这样好找!警察说,这种通缉令不是谁都能发的,况且八度又不是杀人犯!冯二虎说我有钱!警察恼了,警察说,你有钱,那你自个儿搞个通缉令贴在天安门多好啊,广告费你一定能掏得起!冯二虎不知道对方是讽刺的话,还想争辩就被韩巧巧拉了出去。

冯二虎又求韩巧巧去找吴曲。韩巧巧说我这个时候去找他? 这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吗?他这个人,说不准还会反过来跟我要人!冯二虎说,巧巧,八度是咱俩一起的希望,你不能看着八度就这么跑了吧?你甘心吗?你为什么跟着我?你难道是为了这点臭钱?你韩巧巧视金钱为粪土,简直是屎,可你还是跟我来了,

那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我跟你一样,想为咱的民歌做点什么,这是崇高的事业!韩巧巧骂二虎,你他妈的也别跟我装了,为了民歌你会提出跟我上床这种下流要求?冯二虎说,这只不过是个附带条件!韩巧巧说,行,老娘是个附带条件没错,我也告诉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直不甘心,我就不相信咱的信天游唱不到北京去,我就想这辈子我自己完了,唱不了了,我就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另外的我,替我去圆我的民歌梦想。

韩巧巧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眶里满是眼泪,最后又说,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说自己的梦想?

冯二虎笑了笑,我这种人才肯听你的梦想,你以为吴曲会听吗?吴曲就是做和尚也不会跟你混日子,你知道七中的老师怎么说吴曲吗?那就是一筐透明的玻璃渣子!没用!迂腐!守旧!

韩巧巧说,那是你不懂他!

冯二虎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搞这个演出公司吗?其实老子也不过是个粗人!谁他妈的愿意叽叽歪歪弄这种烂事?我也是没办法———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妈常告诉我,她小时候就爱唱这个,因为一唱这个,人家就给她馍吃,她小时候跟我外婆是一起讨饭的,所以从来不在我们面前唱那些曲曲,一唱就伤心,临死了,突然又说,二虎啊,妈就有一件事担心,把妈那些曲曲捡起来,别丢了,万一你没钱了,还能靠这曲曲讨点饭吃。我不答应啊,谁他妈的没事唱着酸曲?可我妈就是不闭眼,还让我发了毒誓后才闭眼。我只好搞了这么一个公司,可要干咱得干出模样来吧?原本想找几个能唱的汉子,就当娱乐,没有想到这玩意儿就跟赌宝一样,压得越深,越想翻本,我这个人又不愿意半途而废,怕人看不起,怕人说咱没文化!我就是这么栽进去的!

韩巧巧听冯二虎说完,突然笑起来了,笑得冯二虎自卑得不敢抬头了,索性捂住被子睡去了。

可是韩巧巧没法入睡,她必须找到八度,无论天涯海角!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明白陕北民歌这种奇怪的东西,诚如八度说,这是陕北人的隐私。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对你的隐私感兴趣,这就是城市。八度在歌厅里逐渐失去了舞台。这个时候,八度的毒瘾再次加重了,八度不能看着蔺雪为了自己每天出去打工,每个月为了一千块钱奔命,八度觉得生活突然变得不可思议了,原本以为像冯二虎这样的人,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可是他错了,能像冯二虎一样,对民歌如此执着的有钱人太少。

就在省城的某个清晨,高八度在清冷的民房里思考自己的人生,也是第一次自己面对自己,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很准确地知道,自己给蔺雪带来了灾难。

死亡是一个非常偶然的事件,往往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死亡悄悄来临了;而往往盼望死亡,死亡却像中双色球一样难。八度希望能让自己的死给蔺雪一个不错的未来,起码留一笔赔偿金给蔺雪,这种想法很幼稚很天真,但是,这就是15岁的八度所有的想法。他能看到的世界就是,只有钱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幸福,因为他看到蔺雪每个月发工资时笑得很灿烂。他希望蔺雪一辈子都能这么灿烂。

蔺雪是在派出所找到八度的,省城的派出所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冬天还能闻到巷子深处飘来烤红薯的味道。蔺雪对警察说,八度是有点轻微的精神分裂,是她的哥哥。警察说,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他就想从老城墙上跳下去,下面是重要的城市公路,影响交通怎么办?是不是想故意讹人哩?蔺雪说真的没有这种想法,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警察看着发呆的八度,只好默认了这件事情,让蔺雪补交了影响社会治安的罚款,才领走了八度。

回到民房后,蔺雪第一次生气了,八度说,你生气的样子其实比你高兴的样子更可爱。蔺雪气得捶打八度,突然看到了八度留下的遗嘱,这才知道了八度的想法。八度说,我内心从来没有放弃过戒毒,可是没法戒,我敬佩所有能够戒毒的人,我打听过了,听说世界上早就研制出了解毒药,可是被东南亚贩卖和种植鸦片的国家高价买走了!蔺雪说,你别胡说了,哪有这种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八度的毒瘾又犯了。蔺雪曾经说过,最害怕看到八度毒瘾发作的样子。八度这点还是能控制,就推说自己想去卫生间,蔺雪不放心,尾随八度,八度从民房出去后,打了个电话给一个毒贩,然后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八度要了辆三轮摩的到另外一片叫道北的民房里。

八度的毒瘾在作怪,根本无法顾及后面是否有人跟踪,但是毒贩还是不放心,察看了很久才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八度,钱呢?八度说没钱,你先救我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毒贩说,放你妈的屁,什么浮屠?老子就是浮屠,还有上次欠我的钱呢?这种赊账的事,老子只做一次!

八度乞求了很久,已经跪在了毒贩的面前,毒贩还是不肯给八度粉末。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蔺雪看不下去了,她真希望八度转身走了,或者是站起来也好,可是没有,八度蜷缩在民房的黑暗处呻吟,低声地挣扎,好像在撕咬自己的身体一样令蔺雪揪心。

对方还在逼八度,让他还钱,蔺雪知道家里所有的积蓄今天全部交给派出所的警察了,她看不下去了,更不忍看着八度这么受折磨。毒贩踢了一脚八度,然后唾了一口唾沫从拐角处离开。蔺雪就跟了上去。对方听到脚步声,慌忙跑,蔺雪就追,一直追到他的面前。毒贩问,便衣?蔺雪摇头。毒贩松了口气,那你挡着我干什么?蔺雪做了一个粉末的手势。毒贩打量着蔺雪说,你?蔺雪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毒贩伸出手来,钱呢?他还欠我钱呢!你要还?蔺雪低下头说,我没钱。毒贩又开始打量蔺雪,然后试探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蔺雪颤动了一下身子,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不敢看对方;毒贩接着摸着她的头发,揪起她的脸,笑了笑,笑得有些得意说,你没钱,就滚!蔺雪失落了,看着对方离去,突然喊道,只要你给他一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在那个道北的民房里,蔺雪度过了十分艰难的一个月。毒贩说,蔺雪,以后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起码不会像跟着那个八度一样受苦。蔺雪吸着烟,样子很奇怪,就像一个小孩在做一件大人的事情。蔺雪说,你玩够了,就让我走,我不能跟着你,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毒贩笑了笑说,蔺雪,我是真的喜欢你。蔺雪说,我不相信这个。

蔺雪离开道北的民房后,发现八度在民房里等她。八度说, 我去了你们超市找你,没有看到你,超市的经理说你早就不干了。蔺雪说,是,我去了别的地方,换了工作。八度想再问下去,蔺雪说,八度,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我的心永远没有背叛过你,我只想让你早点戒毒,你知道吗?每当我拿着毒贩给我的那些粉末,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一直问菩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东西就真像魔鬼一样,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菩萨可以将它降服呢?蔺雪说着说着就扑进八度的怀里哭了起来,虽然这肩膀显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但是,在小小的蔺雪眼里,他就是万里长城……

八度说,蔺雪,我们回去吧,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没有黄河水,也没有馒头山,听说,死在省城的人,必须火化,我不想变成灰尘,变成野鬼。蔺雪说,也行,我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就是在这个时候,冯二虎和韩巧巧在歌厅打听了八度和蔺雪 的踪影,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八度和蔺雪回去了,两个人费了很大的功夫,还是没有找到八度。八度和蔺雪回到肤州城后,在郊区租了一间小平房。小平房不大,勉强可以容纳两个孩子的幸福。八度还是在努力戒毒,蔺雪却不敢再见二姨了,更不能去找正常的工作,对她来说,生活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可以说,从遇见八度以后,她的生活就是另外一番模样。

狮头巷只不过是一些民工经常集散的地方,也是流动性很大的旅社区。蔺雪不能看着两个人饿死,更不能看着八度就这么被冯二虎发现。第一天去的时候,旅社的老板娘瞅了半天蔺雪说,孩子,去那些大宾馆吧,这儿钱少。蔺雪笑了笑,没有动,她说,这儿来钱快。其实这个理由就够了,可老板娘还是眼里流露着无限的惋惜。蔺雪又说,我宁愿伺候那些民工,也不愿意去伺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老板娘笑了,老板娘说,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这是句无奈的话,也是一句结语了。

从此以后,蔺雪说,八度,除了上厕所,你哪儿都不能去, 我养着你,我再帮你戒,总有一天会把这毒瘾戒掉!事实上,八度的毒瘾没有戒掉,蔺雪的烟瘾却一天比一天大了。

八度清醒的日子多了,八度说,我感觉到自己快要戒掉了。 蔺雪很高兴。蔺雪对旅社的老板娘说,我的日子快到头了。

八度是在肤州的毒贩口中得知蔺雪的下落。八度疯了,几个月没有出门的八度直接冲向狮头巷,狮头巷里的民工络绎不绝。八度冲进一家旅社,又冲进另一家旅社,最终在一家窄窄的旅社小房间里找到了蔺雪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民工。八度打那民工,民工招架不住,八度还是不解气,从门口抽把斧头过来拼命,蔺雪拦住,蔺雪厉声说,你要砍就砍我!砍啊!八度扔掉斧头,转身离开,满脸的泪水。

事实上,蔺雪不再打算回去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她觉得突然失去了八度,她那间民房外徘徊了很久,她想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哭,哭什么,为什么哭,她的眼泪只能留在心里,心里最深的角落。

蔺雪准备离开的时候,八度突然从门口走出来,然后紧紧地抱住蔺雪,八度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吸那些粉末了,我已经剁掉了自己的手指,你看,你看看……蔺雪一转身,真的看到八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被剁掉了,还哧哧地流着血,蔺雪吓坏了,拉着八度就去医院。

在医院里,二姨不得不出面帮蔺雪,然后帮着八度接好手指,然后二姨偷偷将蔺雪的下落告诉给了蔺雪的父母,蔺雪的父母赶来的时候,蔺雪已经带走了八度。但是,能躲过父母却躲不过冯二虎和韩巧巧。第二天,冯二虎就带人来找八度,冯二虎说,八度,跟我回去吧,别再躲藏了,我又吃不了你,就算吃了你,也得一块一块吃,还能一口吞了?八度不走,蔺雪也不同意他再跟冯二虎。冯二虎,不走也行,那就赔钱吧。冯二虎其实知道他没有钱,只是想逼逼八度。八度主意已定,冯二虎就说,你要是不走,那我就只能带走蔺雪了。八度急了就和冯二虎拼命,冯二虎没有想到八度会如此发疯,冯二虎的手下只好教训一下八度,将八度的头狠狠地在墙上撞,一撞力气就大了点,旁边的蔺雪撕心裂肺地喊叫也没有能止住。八度就昏了过去。

蔺雪情急之下报了警,冯二虎有些措手不及,只好说出八度吸毒的事情,可是八度已经昏过去了,这一昏就失语了,加上警察的干涉、吴曲和韩巧巧的劝说,冯二虎只好让八度去戒毒所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