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25-11-14 00:48:29

香山别墅客厅里,一个意想不到的插曲发生了。

管家面色惊慌,快步走到白晓婷面前,压低声音道。

“太太……门外,门外来了一对夫妻,自称姓董和刘,说是……说是您的父母,吵着要见您。”

管家的话说得磕磕绊绊,白晓婷正在检查手包里的文件。

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放他们进来。”

管家愕然,连忙去请人。

白晓婷闻言,心中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冰冷平静,她示意放人进来。

很快,董三妹和刘富贵冲了进来。

看着董三妹和刘富贵指着她的鼻子叫骂、威胁,白晓婷只觉得一阵荒谬的可笑。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部荒诞的小说,而她就是里面那个看似掌控局面,却总被命运用新的“贱法”捉弄的恶毒女配。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挣脱了。

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以为终于能摆脱“刘来弟”的阴影,开始新的人生。

可才过了一年不到,董三妹和刘富贵还是像鬼魅一样找到了当时在工厂打工的她,故技重施,逼她嫁人换彩礼。

那次,她跑得更远,藏得更深。

直到她遇到秋云,和秋云回了老家。

而命运的下一次“贱法”,来得更加猛烈和残酷。

秋云死后,她本以为与那个山村最后的联系也断了。

却没想到,董三妹和刘富贵竟然能摸到秋云的老家!

他们像甩不掉的蚂蟥,找到秋家,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是白晓婷的父母,要秋家为他们“死去的女婿”支付补偿。

甚至还想要回那笔当初没拿到手的“彩礼”,更扬言要把白晓婷抓回去,继续“嫁人”换钱!

可以想象,当时刚刚失去儿子的秋家,面对这样一对无理取闹、贪婪至极的亲家,是何等的愤怒和难堪,两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几乎要动手。

就在白晓婷可能再次被拖入深渊的时候,是一道微光照亮了她。

秋云的远房姑姑——秋霜,在那场混乱中,悄悄给在外地艰难求生的白晓婷报了信。

秋霜在电话里焦急地对她说:“晓婷,你别回来!千万别回来!你那个爹妈不是东西,他们就是要钱!”

“你回来就被他们缠住了,这辈子就完了!你就在外面好好打工,活出个人样来!

天明……天明我继续帮你看着,你放心,有我一碗吃的,就饿不着他!”

正是秋霜姑姑的这次报信和雪中送炭,让白晓婷得以再次逃脱养父母的魔爪,也让她的大儿子秋天明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

秋家其他人并不知道白晓婷的具体去向,这也无形中保护了她。

此后多年,白晓婷一直与秋霜姑姑保持着单线联系,按月寄去远超当地生活水平的生活费,偷偷摸摸回去看看儿子秋天明。

回想起这些,白晓婷看着眼前仍在叫嚣的养父母,只觉得他们可悲又可笑,他们以为还能用过去的阴影威胁她?

“刘来弟!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自己穿金戴银,住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让你爹妈在乡下吃苦受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富贵也在一旁帮腔,唾沫横飞。

“就是!我们是你的爹娘!养你这么大,你现在发达了,就想不认账?天底下没这个道理!赶紧拿钱出来!一百万!不,五百万!”

白晓婷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自从上次远远瞥见董三妹在天海城出现的身影,她就知道,这对吸血鬼迟早会闻着味找上门来。

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

“要钱没有。”

董三妹被她这态度激怒了,跳脚骂道。

“你敢不给?你不给,我们就去告诉所有人!告诉那些记者!”

“你刘来弟是个什么货色!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要的狠毒女人!我看你还怎么当这个阔太太!”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白晓婷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

她优雅地交叠起双腿,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不看新闻的吗?”

董三妹和刘富贵一愣,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忙于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和讹钱,哪里会关注什么网络新闻。

白晓婷脸上的笑意更深,“现在,全天下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我叫刘来弟,都知道我十八岁生过孩子了。”

“你们觉得,你们还能用这个威胁到我什么?”

她站起身,“不是要去闹吗?尽管去。”

“去找记者,去找媒体,好好说说,你们当年是怎么把一个十六岁的养女骗回家,逼她嫁给四十岁的家暴男换彩礼的;”

“说说你是怎么用针线,把一个五岁孩子的嘴缝起来的!”

她每说一句,董三妹和刘富贵的脸色就白一分,眼神转为转为惊恐。

“去啊!”白晓婷厉声喝道,“让大家都来看看,到底是谁,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她不再看他们那副欺软怕硬、此刻吓得瑟瑟发抖的丑态,直接对站在一旁待命的保镖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如同吩咐清理垃圾。

“把他们拖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再踏进这里半步。”

“是,太太!”保镖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还想撒泼但已然底气不足的董三妹和刘富贵,不顾他们的叫嚷和挣扎,直接将人拖离了客厅。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白晓婷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命运一次次想把她踩进泥里,她偏要爬出来,而且要站得比谁都高。

“云山”会所的茶室,熏香袅袅,却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林天纵将一份文件推到白晓婷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淡漠。

“签了它,星遥的抚养权归我,你可以带走我送你的所有珠宝首饰,另外,我会给你一套市中心公寓和一笔足够你后半生无忧的信托基金。”

他顿了顿,像是施舍般补充,“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他预料她会哭,会哀求,最多不过是讨价还价,试图多索要几千万。

然而,白晓婷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份协议,甚至没有翻开,便推了回去。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让林天纵隐隐不安的审视。

“林总,”她开口,“你的条件,我不接受。”

林天纵眉头骤紧:“白晓婷,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为什么没有?”白晓婷微微挑眉,语气开始带上攻击性。

“就凭我现在是舆论的中心?还是凭你林天纵急着要扫地出门,好给你的旧情人腾位置?!”

她刻意将“旧情人”三个字咬得很重,如同投石入水,瞬间激起了林天纵最强烈的反应。

“白晓婷!”林天纵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厌恶和怒火。

“注意你的言辞!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更不许你提她!”

金静是他内心深处不容触碰的禁区。

“不许提?”白晓婷也站了起来,仿佛被他的态度激怒,声音拔高,与他针锋相对。

将一场目的明确的谈判,迅速引向激烈的争吵,“我为什么不能提?林天纵,你娶我,不就是为了气她吗?”

“现在她离婚了,回来了,你就迫不及待要清理我这个挡路的了,不是吗?!”

“你胡说八道!简直不可理喻!”林天纵被她戳中最隐秘的心思,又惊又怒,理智的弦在崩断边缘。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白晓婷不再跟他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抛出自己的条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三条。”

“第一,帮我处理掉董三妹和刘富贵,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永远、永远不能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孩子面前。”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处理掉一件垃圾。

“第二,三亿现金。税后,一次性付清。这是我这几年扮演‘林太太’以及为你生下继承人的酬劳,还有我的……封口费。”她报出的数字让林天纵眼皮都跳了一下。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林天纵。

“儿子林星遥的抚养权,归我。你,按顶格标准支付抚养费,直到他成年独立。”

“你疯了?!”林天纵猛地拍案而起,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怒。

“白晓婷,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三亿?星遥的抚养权?你怎么敢!”

一直维持的虚假平静被彻底打破,两人终于撕下了最后的面具。

“我不可理喻?你要星遥的抚养权?你要来做什么?你会带吗?”

“你给他换过几次尿布?喂过几次饭?你连他喜欢哪个卡通人物都不知道!你要过去,不过是丢给保姆!”

“你除了提供一颗精子,还为他做过什么?!” 白晓婷言辞犀利,句句如刀,专挑最能刺痛对方的地方下手。

林天纵果然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

“是!我是没你会照顾孩子!毕竟你经验丰富,十八岁就生过一个,熟练工了嘛!”

“把他扔在乡下不闻不问,现在倒来跟我表演母子情深了?!”

“是!我是扔下过秋天明!那是因为我当时活不下去!但星遥不一样!”

白晓婷仿佛情绪失控般大声反驳,但就在这激烈的争吵中,她的眼角余光精准地扫过自己放在桌下的手包,里面,手机的录音功能正在无声地运行。

她话锋猛地一转,如同最狡猾的猎人,在猎物被情绪支配的瞬间,布下致命的陷阱。

“林天纵,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嫌我碍事,挡了你和林家追求‘清白名声’的路,更挡了你去追求你那个冰清玉洁的才女前女友吗?!”

“你这么着急离婚,不就是想尽快恢复单身,好去对她摇尾乞怜吗?!”

“够了!”林天纵在极怒之下,理智彻底被焚烧,脱口吼道。

“是又怎么样?!白晓婷,我告诉你,这婚离定了!你必须给金静腾位置!你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林太太的身份!”

话音落下的瞬间,茶室里有一刹那的死寂。

林天纵喘着粗气,意识到自己失言。

而白晓婷,脸上激动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她缓缓坐回椅子上,

刚才那股激烈的、仿佛不受控制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甚至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才抬起眼,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林天纵。

“很好。”她轻声说,语气平静无波,“林总终于说了句实话。”

林天纵看着她瞬间的变脸,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中计了!这个女人刚才所有的“失控”和“尖刻”,都是为了激怒他,套取他急于离婚、甚至是为了金静才离婚的口实!

白晓婷不再看他,优雅地拿起手包,站起身。

“我的条件不变,处理好董三妹和刘富贵,三亿现金,星遥的抚养权。”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暗示录音的存在。

“至于什么时候签协议,怎么签,等我通知。”

“林总,好好想想,是满足我的条件干脆利落,还是让我手里的‘证据’和外面的舆论,陪你还有你的金大才女,慢慢玩。”

说完,她不再理会林天纵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转身,踩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茶室。

门轻轻合上。

林天纵僵在原地,他终于明白,他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花瓶,而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对手。

白晓婷走在安静的走廊里,面无表情地保存好录音文件。

争吵只是手段,获取筹码才是目的。

现在,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加长林肯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陈明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座的林天纵。

从他跟着脸色铁青的老板走出“云山”会所起,他就知道,谈判彻底崩了,而且崩得超乎想象。

他一直以为这位林太太,是个有些小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依靠美貌和情商上位的精致花瓶。

最多,也就是比普通女人更有心机和忍耐力。

但今天,她展现出的冷静,尤其是最后那反将一军、套取关键证据的操作……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啧……”陈明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无声的惊叹。

这哪里是花瓶,这分明是朵食人花啊!隐藏得太深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空调细微的声响。

陈明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林总……太太她……似乎留了后手?”他指的是那隐约可能的录音。

林天纵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嗯”。

陈明的心沉了沉。

他跟随林天纵多年,深知老板最讨厌的就是脱离掌控和被人威胁,白晓婷这两样都占全了。

他脑中飞快运转,思考着对策。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有时候需要为主人分忧,提出一些主人不便亲自开口的方案。

他斟酌着词语,试探性地问道。

“林总,既然太太……不太配合。要不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比如,想办法拿到那个‘东西’?”

他暗示着是否可以动用特殊途径,将那份可能存在的录音证据“处理”掉。

林天纵猛地睁开眼,“陈明,”

“在你眼里,我林天纵是什么人?不择手段、动用下三滥伎俩的无脑反派吗?”

陈明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解释。

“林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太她这次做得太过分,我们……”

“够了。”林天纵打断他,重新闭上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某种坚持。

“我和她之间,再怎么争,怎么吵,甚至对簿公堂,那是我们的事。但有些底线,不能碰。”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一个星遥。”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陈明不敢再多言,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暗自腹诽:林总啊林总,您有时候在商场上打压对手,可没见您这么讲究底线啊……怎么轮到太太这儿,就突然开始秉持‘君子之争’了?

林天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紧锁。

白晓婷这一手,确实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地用钱和权势让她妥协,没想到啊。

直接用非常手段?他不是没想过。

但正如他所说,底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隐隐有种预感,白晓婷既然敢这么做,必然还留着后手。

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这只露出了獠牙的母狼,到时候局面只会更难收拾。

更重要的是,那个录音……如果被公开,不仅会坐实他“为迎新欢弃旧爱”的负面形象,更会将金静也拖入舆论漩涡,这是他现在最不愿看到的。

事情,变得棘手了。

林天纵揉了揉眉心,他发现,这场离婚,他可能真的需要换一种思路来应对了。

白晓婷,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

她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狡猾而危险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