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罐头厂旁的千柳塘公园。
七月盛夏,河边小长椅上,一对小男女并排坐着。
两人似乎很疏离,中间隔得很远。
“你既然对我没意思,那就就算了,来,干个杯,就当是为了咱俩这次相亲画个句号。”
小伙一派风流洒脱,三七分的头发喷的油光锃亮,苍蝇落上都能劈叉的程度。
拿起身边已经开了盖子的汽水瓶递了过来。
汽水不便宜,女孩下意识的不想接。
但是想到自己刚才拒绝的话说的有些伤人,到底还是心软了。
从裤兜里心疼的摸出攒了好久的五毛钱放到了小伙旁边。
意思很明确,我花钱买,不占你便宜。
“呵呵,行,随你高兴~”
小伙玩味一笑,对碰了一下后,仰头直接把一瓶汽水全干了。
半眯着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从女孩身上移开。
从白净的脸蛋,到纤细的天鹅颈,再到发育的刚好的前胸。
刚喝下的汽水像是加了酒精一样,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热。
女孩抬手擦了下嘴角,微微点头,起身告辞离开。
小伙没动地方,就那么玩味的笑着,目送人离开。
没走出多远,女孩身形一晃,就觉胸腔沉闷,四肢软绵无力,脑子里更是星星儿乱飞。
眼前的地面越来越近,就这么栽了下去。
“切~”
小伙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坏笑着把人半扶半抱住。
女孩张嘴想说话,但是全身肌肉已经不受控制,出口的是一声含糊的嘤咛,人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哼,还特么的不想结婚?你早上了老子的户口本了……”
小伙儿不屑的舔了舔嘴角,捞起人,朝着公园外走去。
……
许灵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上像是被车压过一般。
“啊……”
忍不住痛呼出声。
雪白的胳膊抬起,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揉,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这是?
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糊满报纸的墙,洋灰地面。
墙边那镶嵌镜子的大衣柜,还有衣柜上贴着的,让她记忆深刻的红双喜。
这是……安家的老房子!
怎么回这边来了?她不是已经搬家了么?
不对!
自己不是上吊了么,怎么又活了?
许灵“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呃……”
身下的酸痛突然加剧,痛的她忍不住哀叫出声。
被子滑落,裸露的上半身布满红痕,所有的一切都表明着她刚被人欺负过。
就在她惊疑不定,还搞不清状况时。
房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醒了?”
看见许灵起了身,男人眉毛一挑,舔着嘴唇打量着那露在外面的白肉。
安向阳!
许灵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并用的往后躲去。
他……他不是早被枪毙了么?
这是人还是鬼?
“躲什么躲?我是你男人,又不是鬼。”
安向阳扫了眼已经掩藏到被子里的娇躯,回想着那销魂滋味,手里的两个酒瓶瓶口一怼。
“呲呲”两声,盖子全部打开。
“过来!先把交杯酒喝了。”
睡也睡完了,再喝个交杯酒,老子就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什么狗屁厂花,他不追也不稀罕了。
安向阳扯过缩到床里的许灵,塞了一瓶酒给她。
强硬的让两条胳膊环绕,咕咚咕咚开始往嘴里灌酒。
见许灵干举着没喝,直接包着她的手,把瓶口塞进了嘴里。
“唔……咳咳……”
许灵又惊又怕,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呛咳声听的安向阳皱起了眉。
“真特么的废物,喝酒也能呛着!”
不耐烦的拿过许灵手里的那瓶酒,干脆自己全喝了。
一口气灌完,瓶子往旁边一扔,拽过许灵就啃。
刺痛传来,许灵终于确定了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安向阳也不是鬼。
她竟然一根绳子,又吊回到了十九岁,失身的这一天!
许灵很想骂人,不是人死如灯灭么?
怎么还要重新来过?重新再受一遍这人世间的苦么?
爹不疼娘不爱,野狗一样长到成年,本以为能靠着嫁人脱离那个让人窒息的家。
不曾想,为了给耀祖弟弟摆平一场争端,她爸妈竟把她当赔礼送给了安向阳。
这个罐头厂附近,人尽皆知的混混头子。
打架斗殴,走私收保护费,经常带着一帮兄弟和人火拼。
嫁了这么个狠人,她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让人更绝望的是,安向阳的心里还有个白月光,罐头厂的厂花,梁月芳。
厂花是个高中生,有文化长得漂亮, 还会唱歌跳舞,安向阳被迷的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人家。
要不是梁月芳不愿意,当众下了他的面子,安向阳也不会赌气随便找了人结婚。
一时的气愤过后,满腔的后悔、求不得的苦,都发泄到了许灵这个白得来的媳妇身上。
稍不顺心,张口就骂,有时甚至还会动手。
晚上更像个禽兽一样,丝毫不顾及许灵的感受,肆意的发泄着*欲。
这种日子一直捱到八三年,严打,安向阳被抓了起来。
本以为自己带着孩子能过安生日子了,不想安向阳为了给自己脱罪,让他好兄弟把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拿去走关系用了。
结果人没了,钱也没了。
许灵和孩子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住进了邻居家。
还好邻居叔婶儿是个善良的,把她当闺女待,过了两年轻松日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再次降临,娘家出了事儿,她娘家爸妈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为了给儿子换彩礼,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
带人上门来闹,安安为了保护她,被那老鳏夫踢破了肾脏。
她那聪明伶俐,懂事听话的安安,就这么没了。
万念俱灰,许灵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找到了老鳏夫,泼了他一身酒,把人点着了。
自己也一脖子吊死,追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