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带我去派出所,告他强*X?”
许灵不为所动,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你还要不要脸了?被……被那啥了是啥光彩的事儿么?你以后还咋做人啊……
干脆认了吧,反正安向阳应该挺有钱,你嫁过去也不受罪。”
“呵,我都被亲爹妈卖了,还做什么人?”
“谁卖你了?咋说不听呢?你……”
客厅里的座钟滴答滴答响着,两人越谈越急,许胜华拍着桌子,眼睛瞪的像头牛。
千算万算,他真没算到这个蔫了吧唧的三女儿这么不好惹,不是要报公安就是要去厂里闹。
一般小姑娘碰到这事儿不应该哭么?
安向阳那杂碎真是缺德,明明说好了保密的,咋就告诉这死丫头了呢。
“老三啊,你听我说,是不是安向阳让你来要钱的?他这是在中间使坏呢,想让你……”
“少废话,我最后再等你一分钟,收不到钱,我马上去报公安。”
懒得再废话,许灵转头看向桌子上放的座钟,死死盯着那转动的分针。
“你,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啊?我一个月才三十块钱,供一大家子吃穿……”
“不给她,凭啥给这白眼狼这么多钱,我生了她还欠她的了?”
“四十秒。”
任由两口子说什么,许灵都无动于衷,平静的倒数着时间。
白净的脸上顶着个红肿的巴掌印,额头早已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纤细的脖子固执的挺拔着,哪怕这会儿她倒下去,好像也绝不会屈服的样子。
“你这死丫头,我,我,看我今天不打死……”
胡桂芝习惯了对这个女儿颐指气使,哪怕她已经意识到许灵这次是真的要造反,一时间也改不了她的态度。
站起来到处找着趁手的东西,还想动手。
“行了,都是你不中用,生了四个讨债的鬼。”
还在衡量着得失的许胜华猛地一拍桌子,把人喝住。
“一百,再多我就没有了!”
“三十秒。”
“你别得寸进尺!”
“二十秒。”
“你,一百五,再多你就别想了……我也不怕你去告我,无凭无据,看看别人是信你个毛丫头片子,还是信我。”
“对,就是你想男人了,跟人家鬼混去,我们不同意,你就屈赖我们!”
论胡搅蛮缠,许灵哪里是这对牲口父母的对手。
气极反笑。
“随你怎么说,等我把你们和安向阳都送进去,看他能不能饶了老许家……
我无所谓,烂命一条,你们两个,还有你们那个宝贝儿子,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别后悔!
到时间了!”
站起身,许灵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二百……给你二百……”
许胜华是真没招了,他既怕惹恼了安向阳那边,也怕许灵真的去告他。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许灵是愣的,也是不要命的。
他不敢赌。
家里的存款不过六七百块,他肯定是不能都拿出来,给二百块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哪知许灵依然不为所动,已经拉开门眼瞅着要出屋了。
“许灵儿!”
许胜华气急败坏的把人拽回来,大力合上门,咬牙恨恨的骂道:
“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我真怕了你,最后给你三百,再不同意,我就……”
“行,拿来吧!”
他这正放狠话呢,没想到许灵儿突然答应了。
三百块,在这个年代真的已经不少了,没看她妈已经心疼的都直跺脚了么。
“他爸,你咋能真给她钱,这贱丫头不敢……”
胡桂芝又想打人,又想拦着去拿钱的丈夫,来回折返着,结果两边都没顾上。
看着手里的钱,许胜华心疼的直哆嗦。
前几天为了给儿子摆平事儿,他把家里的钱都从银行取了出来。
本以为把三丫头推了出去,这钱就省下了呢。
不想,还是得掏出去一半。
想到自家儿子那张被打花了脸,也只能咬牙认了。
“闭嘴!败家娘们,你想让别人听见么?还嫌不够丢脸?”
许胜华很快从卧室里出来,随手就给了大吵大嚷的婆娘一嘴巴子。
“你……我,你打我?我……我不活啦……”
眼见着两口子要撕吧起来了,许灵上前两步,直接拿走了许胜华手里的兜子。
搭眼数了一下,三捆大团结,不多不少。
钱到手,许灵对这个家最后一点留恋都没了,马上抬脚走人。
身后传来许胜华两口子压低的争吵声,她只冷冷一笑。
“哎,灵儿啊~”
出门没走两步,碰到了依然不死心在家门口听声儿的李婶儿。
许灵刚挑起的嘴角瞬间压了下来,眼睛一眨,大滴大滴的眼泪便涌了出来。
“李婶儿~我爸妈为了给我弟摆平麻烦,把我嫁给了痞子安……以后,以后你怕是见不着我了……呜呜……”
使完坏,许灵便挣开李岚的拉扯,一路哭着离开家属区。
“这……这老许家两口子也太不是玩意儿了,不说把老三许给我家二壮了么……”
李岚气的眼睛都红了,她盯了十来年的儿媳妇儿啊,就这么没了。
顾不上其他,直接撸袖子找胡桂芝麻烦去了。
许胜华和胡桂芝简直要被气死了,前脚把钱给了你,后脚你就把事儿捅出去了。
如果许灵现在在跟前,他们怕是要直接一掌劈死她。
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许灵还是留了脸了,没把他们干的所有事儿都说来。
家属区住了几十上百户的人家,真的就是一晚上,许家把闺女送给了痞子安的事儿便传开了。
安向阳的名声那不是一般的响亮,骂哑巴人,扒寡妇门,踢瘸子腿,挖别人家坟,这些损事儿他真的一样都没落下。
近几年混的更开了,收保护费,收马仔,当街和人拼刀,简直就是亡命徒,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哪怕许胜华再气愤不甘心,他都不敢去和安向阳要说法。
这也是许灵拿准了的事儿。
怀里揣着三百块,许灵这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看着巷子最深处那个破旧的小院,许灵深深呼了一口气,脚步坚定的走了过去。
为了安安,她什么都可以忍。
安向阳还没有回来,许灵记得上一世自己被爸妈送回来后,这人连着三天都没露面。
正好,她现在也没多少精力再应付其他。
藏好钱后,轻车熟路的从小院儿的井里打了些水上来,擦掉一身的黏腻,就这么扑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几条街外,一个新开的小面馆里,安向阳带着五六个兄弟,抄着铁棍肆意的打砸着。
面馆老板两口子吓得抱在一起哭。
“哥几个,给我都砸了!去你*的,当我们是说瞎话呢?还敢开门!”
“艹,明天再敢不交钱就做买卖,腿儿给你们打折了!”
哀嚎声中,一帮人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一片狼藉。
“阳哥,泗水街那边刚开了个游戏厅,去看看?”
蝎子孙把铁棍别进后腰,搂着旁边的哥们,兴冲冲的朝安向阳提着建议。
“不去。”
安向阳把铁棍扔给小弟,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
“……”
好久不亲自动手的人,突然跟他们出来扫街,这会连游戏厅都不感兴趣了,这事儿真是不小啊。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前几天厂花的那顿羞辱。
也想到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