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同事岑薇住一栋楼,我每天义务接送她一起上下班。
没想到,她去公司纪委实名举报我公车私用。
我没跟她吵,默默接受了公司纪检部门调查,上交车钥匙。
她在公司群里洋洋得意:“我就看不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享受特权的人!”
几天后,她女儿急性哮喘发作,当场窒息。
她跑到我家疯狂砸门,我对门镜淡然地说:“我被调查期间,车钥匙已经上交,你等120吧。”
1
“蔚然,今天又麻烦你了。”
后视镜里,岑薇的笑容客气又疏离,眼神却在我没注意时,贪婪地扫过车里精致的内饰。
“反正咱们一个小区,捎带脚了,岑姐。”我淡淡地回应。
车稳稳地停在小区车库口。
“你这车真不错,比部门总监的还好,公司对你可真是偏爱。”
她下车前,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接话,只朝她点了下头,驱车去往停车位。
这辆黑色的辉腾,不是偏爱,是枷锁。
我是公司核心技术“灯塔计划”的项目组长,项目涉密等级极高。
这辆车是公司特批的24小时专车,装载了高强度加密定位和全时行车记录仪,为的是确保我和项目数据的绝对安全。
岑薇是我同部门的同事,资历比我老,技术却早已跟不上时代,这次项目组员名单里没有她。
她家正好与我顺路,我出于好心,便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我以为这是同事间的举手之劳。
却没想到,这是引火烧身。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就被经理叫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我心里咯噔一下。
办公室里不止经理,还有人力资源总监和两位神情严肃的陌生男人。
他们胸前别着“纪检监察”的徽章。
“蔚然,坐。”经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中一位纪检干部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
“蔚然同志,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反映你长期利用公司涉密专车,处理私人事务。”
“这是举报人提供的部分证据,你看一下。”
我打开纸袋,指尖冰凉。
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我的车停在恒隆广场的地下车库。
还有几张,是车子经过一家高档日料餐厅的门口。
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我刚刚购物或用餐出来。
照片右下角,都用红字标注着日期和时间。
而举报信的末尾,那个签名,笔锋锐利,我再熟悉不过。
是岑薇。
“我没有。”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去恒隆,是在测试设备在大型地下综合体的信号遮蔽情况。”
“经过餐厅,是为了测试晚高峰时段,闹市区的数据传输稳定性。”
“这些都是项目测试的一部分。”
人力总监皱起了眉:“哪个项目需要你一个项目组长亲自开车去外面跑测试?”
“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纪检干部敲了敲桌子,语气严厉:“蔚然同志,我们查了你的用车申请,上面只写了‘项目相关’。”
“如果你无法提供更具体的公务证明,你的行为就构成了‘公车私用’。”
“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灯塔计划”的保密协议,是我亲手签的。
协议规定,项目的任何细节,都不能向非相关人员透露,哪怕是公司内部的纪检部门。
泄露,等同于叛国。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
经理脸上满是失望:“蔚然,公司这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你怎么能......”
“根据公司规定,纪检部门将正式对你立案调查。”
人力总监冷冰冰地宣布结果。
“调查期间,你项目组长的职务暂时中止,由副组长接替。”
“另外,本年度的优秀员工评选,你的候选资格也一并暂停。”
“现在,请你把专车钥匙交出来。”
一把冰冷的钥匙,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到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像是我职业生涯碎裂的声音。
2
我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室,整个人都是飘的。
路过办公区,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有幸灾乐祸,有鄙夷,有好奇。
那些平日里和我客客气气、一同奋斗的同事,此刻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座位已经被贴上了封条,电脑也被技术部的人带走了。
我甚至能听到角落里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看吧,年纪轻轻就当上组长,果然有问题。”
“听说她开的那辆车顶配要两百多万呢,凭什么给她用啊,原来是拿去自己潇洒了。”
“岑姐这次可真是大义灭亲,太有勇气了!”
“活该,最看不惯这种靠关系上位的。”
这些话,比纪检的质询更伤人。
我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就在部门大群里疯狂震动起来。
是岑薇。
她直接在五百多人的大群里发了一段话。
【各位同事,关于蔚然组长被调查的事情,我作为举报人,内心也很沉重。】
【但我认为,公司的规定就是高压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不能因为某些人是核心项目成员,就享有法外特权。】
【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直的员工该做的事,希望大家理解。】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畏强权、维护公正的英雄。
紧接着,办公室里最喜欢搬弄是非的姚佳立刻跳了出来。
【@岑薇,岑姐你太棒了!我们都支持你!就该整治这种歪风邪气!】
姚佳还附上了几张新的照片,是我开车送岑薇上下班时,她偷偷拍的。
照片里,岑薇坐在副驾,笑容满面,而我专注地开着车。
【姚佳:看看,还天天接送呢,这不就是利用公车拉拢人心,搞小团体吗?】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太过分了!把公司的车当成自己的网约车了?”
“岑姐资历比她老多了,凭什么她当组长,岑姐天天蹭她的车?”
“这性质太恶劣了,必须严惩!”
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到浑身发抖。
想要辩解,想要把所有真相都甩出去。
但就在我打出“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时,我停住了。
我忽然明白了,跟这群被情绪煽动的人争论,毫无意义。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发泄对“特权”的嫉妒和不满。
我删掉了所有打好的字,默默地退出了群聊。
手机刚放下,我直属领导,项目总监李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蔚然,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失望。
“李工,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他打断了我,“保密协议的条款你比我清楚。”
“我只想告诉你,我很失望。我以为你是个稳重、懂事的孩子。”
“公司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调查期间,你好好反省吧。”
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声叹息,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
连最信任我的领导,都开始怀疑我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我的沉默,在岑薇和姚佳看来,是心虚,是懦弱。
她们的表演,变得更加卖力。
【岑薇:最新消息!蔚然已经被暂停项目组长职务了!优秀员工资格也取消了!大家看到了吗?正义是不会缺席的!】
【姚佳:太好了!岑姐威武!这种私德败坏的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组长!】
【岑薇:这次优秀员工,我也会参与评选。希望大家能支持我这样敢说真话、办实事的老员工!】
透过屏幕,我仿佛看到了岑薇那张因嫉妒而扭曲,却又洋洋得意的脸。
我笑了。
笑声很轻,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冷。
3
停职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煎熬。
我不能去公司,不能参与项目会议,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灯塔计划”是我从零开始,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奋战了半年的心血。
如今,我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被隔绝在外。
我一遍又一遍地给项目总负责人陈副总的秘书打电话,希望能有机会当面解释。
但得到的回复永远是那一句。
“陈总正在开会,请您耐心等待调查结果。”
我明白,在调查结果出来前,在“灯塔计划”的保密等级下,没有人敢为我说话。
而另一边,岑薇的表演,还在公司内部论坛持续上演。
她俨然成了反抗特权的“斗士”,收获了一大批拥趸。
她每天都在论坛发帖,暗示自己在调查中受到了“压力”,但她“绝不屈服”。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公司利益,不惜得罪权贵的悲情英雄。
姚佳则像个忠实的跟班,在每个帖子下面摇旗呐喊,煽动情绪。
甚至有人在论坛里发起了一个投票:“你支持岑薇还是蔚然?”
结果可想而知。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站在了岑薇那一边。
我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有一次,我需要回公司取一份私人文件,刚走进办公区,就感受到了那种几乎能将人溺毙的氛围。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当我路过岑薇的座位时,她正被一群人围着。
她看到我,故意提高了音量。
“哎,有些人啊,就是命好,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
“可惜啊,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现在好了,车也没了,职位也没了,真是大快人心!”
“看来靠年轻,靠脸蛋,终究还是一场空啊!”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附和的哄笑声。
那笑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喘不上气。
我明明是为了保护公司的核心机密才百口莫辩,为什么却要承受这一切?
第五天,纪检部门的电话终于来了。
“蔚然同志,关于你被举报一事,我们需要你再过来一趟,补充一些情况。”
电话那头的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带上了所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非涉密文件。
面对两位神情严肃的调查员,我没有紧张。
我将所有能公开的行车申请、测试计划、数据记录,一一呈上。
我冷静地解释每一段“可疑”行踪背后的测试目的。
“根据项目协议,我无法透露项目的具体内容。”
“但我可以用我的职业生涯和人格担保,我的每一次出行,都是在执行公务。”
“岑薇女士提供的所有‘证据’,都是对我正常工作的断章取义和恶意构,陷。”
我的话,并没有让调查员的表情有丝毫松动。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推了推眼镜。
“蔚然同志,人格担保在证据面前是无力的。”
“除非你的项目负责人,或者更高级别的领导,愿意出面为你作证,并且解密你这些所谓的‘测试’。”
“否则,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你的‘公车私用’行为,基本可以认定。”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成了徒劳。
我走出纪检办公室,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手机上,岑薇刚刚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拍。
她化着精致的妆,笑靥如花,背景是优秀员工候选人的宣传海报,她的照片被放在了最中间。
配文是:【努力和正直,终将被看见。】
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我关掉了手机。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窗外,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新闻里说,这是本市五十年来最强的一次特大暴雨。
我煮了一碗速冻水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
窗外,是狂风暴雨和城市被淹的紧急警报。
而我的世界,一片冰冷。
就在我快要吃完的时候。
“砰!砰!砰!”
一阵比上次更加疯狂的砸门声响起。
紧接着,是岑薇那已经完全变调的,带着哭嚎和绝望的尖叫。
“蔚然!开门!求求你快开门!”
“救命啊!我女儿......我女儿她快不行了!”
第2章
4
我隔着猫眼,看到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岑薇披头散发,浑身湿透,像个疯子一样用身体撞着我的门,发出“咚咚”的闷响。
“蔚然!我求你了!你快出来!”
“我女儿哮喘急性发作,家里没药了!她喘不上气了!”
她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和雨水的湿气。
我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砰!”
岑薇开始用脚踹门,厚重的防盗门都在震动。
“蔚然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知道你在家!”
“你的车!你的那辆辉腾是特制的防汛高底盘车!”
“现在全城都淹了,叫不到网约车,120也堵在路上了,说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只有你的车能过去!只有你能救她!”
她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词汇。
我能想象得到门外是怎样一幅场景。
一个幼小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只要我打开门,打一个电话给陈副总申请紧急用车,也许......
但是......
我想起了她在群里那些得意的叫嚣。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我想起了她在办公室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我想起了纪检干部冰冷的质问。
我想起了我被暂停职务后,那些孤立无援、彻夜难眠的夜晚。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意地构陷我,践踏我的事业和尊严,却又在你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要求我伸出援手?
我慢慢地走到门后,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门外,岑薇的哭喊和咒骂还在继续,但已经渐渐带上了哀求。
“蔚然,蔚然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我不该举报你,那都是我嫉妒你!我胡说八道的!”
“我明天就去纪检委撤销举报,我去给全公司的人磕头道歉!”
“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才六岁啊!”
“咚!咚!咚!”
她放弃了踹门,开始用头一下一下地撞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最后一点属于同事的怜悯。
然后,我隔着门,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岑薇,我很遗憾。”
“我的车因为你举报公车私用,钥匙已经被公司收走了。”
“我现在也正在停职,不能再犯任何错误。”
“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5
我的话音落下,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那疯狂的撞门声和哭嚎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楼道的宁静。
“啊——!”
那是岑薇彻底崩溃的声音。
紧接着,是她更加疯狂的咒骂和捶打。
“蔚然!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我女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再理会她。
我转身走进厨房,将吃剩的半碗水饺倒进垃圾桶,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洗碗。
水流哗哗作响,盖过了门外的一切嘈杂。
我洗得很仔细,每一个碗,每一根筷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大约半个小时后,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消防员的呼喊声。
应该是有人报了警,消防队开着冲锋舟过来了。
我听到他们在紧急施救,听到有人在大声下达指令。
“孩子已经缺氧昏迷了!快!抬上冲锋舟!”
“联系最近的医院!准备抢救!”
我关掉水龙头,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听着。
我的脑海里,可以清晰地构建出抢救的每一个画面。
儿童哮喘急性发作,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
而从岑薇砸我的门,到消防队赶到,已经过去了至少四十分钟。
这意味着,即便孩子被救回来,她的大脑也可能因为长时间严重缺氧,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外的声音渐渐平息。
我听到冲锋舟马达响起的声音,岑薇哭着跟了上去。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擦干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艘在浑浊的洪水中艰难前行的橙色冲锋舟,消失在夜色里。
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报复的痛快,也没有愧疚。
是你,岑薇。
是你亲手关上了我为你打开的,那扇名为“善意”的门。
也是你,用你的贪婪和恶毒,堵死了你女儿最后一条求生的路。
第二天,雨过天晴。
我接到了公司纪检部门的电话,但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是冰冷和严厉,而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客气。
“蔚然同志,陈副总亲自来我们这了。”
“关于你的事情,我们需要你立刻来公司一趟,澄清所有情况。”
当我再次踏入那间熟悉的会议室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纪检部门的负责人亲自给我倒了水,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项目的总负责人,陈副总,坐在主位上。
他看到我,站了起来,语气沉重。
“蔚然,委屈你了。”
“现在,当着所有调查组成员的面,我来为你澄清一切。”
陈副总将一份印着“最高绝密”字样的文件,放在了桌上。
“‘灯塔计划’,是为我国下一代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研发的自主安全通信系统。”
“蔚然同志作为项目核心组长,其人身和数据安全,是项目的最高优先级。”
“那辆特制辉腾,就是项目的移动安全堡垒和测试平台。其所有的行车轨迹,都由军用级加密系统完整记录,并实时上传至项目总部。”
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完整的行车日志。
每一次出行的时间、路线、停留点、停留时长,以及对应的测试科目,都清清楚楚。
我去恒隆广场,是为了测试地下停车场复杂钢筋结构对新型信号的屏蔽和绕射影响。
我经过日料餐厅,是为了采集高人流量区域的网络拥塞数据。
我所有的“绕路”,都是在为项目绘制一张覆盖全城的信号强度地图。
“蔚然同志在调查期间,严格遵守保密协议,宁可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也没有泄露项目半个字。”
“她的职业素养和忠诚度,堪称楷模。”
陈副总看着目瞪口呆的纪检干部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调查可以结束了。蔚然同志不存在任何公车私用行为。”
“相反,公司要为她这种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精神,给予最高级别的嘉奖。”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我握着水杯,眼泪在瞬间涌了上来。
这么多天的委屈、压抑、不甘,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6
公司很快发布了全员公告。
公告里,详细说明了调查结果,恢复了我项目组长的一切职务和名誉,并撤销了对我的所有不实指控。
公告的最后,还特别增加了一段。
“公司对蔚然同志在调查期间,表现出的高度职业素养和坚定的保密意识,予以特别嘉奖,奖励奖金二十万元。”
“同时,对项目组成员岑薇同志,罔顾事实、恶意构陷同事的行为,予以全公司通报批评。经研究决定,取消岑薇本年度所有评优资格及年终奖励,并记入个人职业档案。”
这封公告,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公司内部炸开了锅。
那些曾经在论坛上对我口诛笔伐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
而岑薇,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她从一个反抗特权的“英雄”,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不齿的卑鄙小人。
我回到项目组,同事们看到我,都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愧疚和尴尬。
副组长把一叠文件交给我,低着头说:“蔚然姐,对不起,我们都误会你了。”
我摇了摇头:“过去了。”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计较这些。
“灯塔计划”因为这几天的耽搁,进度已经有些落后,我必须立刻追回来。
傍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岑薇的丈夫打来的。
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蔚然,我女儿......她脱离危险了。”
“但是因为缺氧时间太长,医生说,肺部严重感染,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以后离不开呼吸机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岑薇她......她做错了事,她活该。”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那天晚上,如果你能......”
“先生。”我打断了他,“你要说如果,我应该告诉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妻子恶意举报,我的车就在楼下。从我家到儿童医院,正常行驶只需要十五分钟。”
“你应该问她,是她的嫉妒心重要,还是她女儿的命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挂断了。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
岑薇会带着她的惩罚和悔恨,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一周后,一篇名为《揭秘A司内幕:我因举报特权被疯狂报复,6岁女儿险丧命》的帖子,在各大社交平台和论坛上疯传。
发帖人匿名,但字里行间,都将矛头指向了我和公司。
帖子里,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对抗不公、却被强权打压的受害者。
她贴出了公司对我的嘉奖公告,和对她的处罚通告,断章取义地解读为“官官相护,打击报复”。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因为她的“正义之举”,导致女儿哮喘发作时,“那个手握特权的女人”见死不救,致使孩子终身残疾。
这篇小作文,写得极具煽动性。
它完美地利用了大众对“特权”的仇视和对弱者的同情。
一时间,舆论哗然。
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疯狂攻击公司和我。
“资本家果然都是一个嘴脸!太黑了!”
“这是草菅人命!必须严查!”
“人肉她!把那个叫蔚然的女人揪出来!”
公司的股价开始下跌,公关部的电话被打爆,甚至有记者堵到了公司楼下。
一场更大的风暴,向我袭来。
7
公司高层紧急召开了会议。
公关部焦头烂额,法务部束手无策。
因为“灯塔计划”的保密性质,我们无法向公众解释专车的真实用途。
任何辩解,在岑薇那篇充满血泪的“小作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要不,我们还是跟她和解吧?”公关总监提议,“给她一笔钱,让她删帖,平息舆论。现在公司的声誉损失太大了。”
陈副总一拍桌子,断然拒绝。
“不行!这不就是向恶势力低头吗?”
“我们没错,蔚然更没错!凭什么要我们妥协?”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为我辩护,却又无计可施的领导,心里百感交集。
我不能再让他们,让公司,因为我而蒙受不白之冤。
会议结束后,我找到了陈副总。
“陈总,这件事,请交给我来处理吧。”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你想怎么做?千万别冲动。”
“您放心,我有分寸。”
我回到家,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我是蔚然。”
“我需要你帮我,向公司申请调取一份特殊的证据。”
那辆辉腾,除了加密定位和行车记录仪,还有一个隐藏的功能。
高敏度车内录音系统。
这个系统平时处于休眠状态,但一旦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蓝牙连接,或者在对话中触发了某些与项目相关的关键词,就会被立刻激活。
而岑薇,为了在车里回她的微信语音,曾经多次连接过车载蓝牙。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里,藏着她最致命的秘密。
在我的坚持和律师的协助下,公司法务部启动了内部程序。
两天后,一份加密的音频文件,送到了我的手上。
我戴上耳机,点下了播放键。
录音很嘈杂,大部分是岑薇和她丈夫、朋友的闲聊。
我耐着性子,一分一秒地听下去。
终于,在一段长达三个小时的录音的末尾,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岑薇,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周总。”是岑薇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
“我已经把那个姓蔚的小丫头给举报了。她现在被停职调查,项目组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干得不错。”那个周总笑了笑,“等她被彻底搞掉,你们部门的技术骨干,你帮我多联系几个。我这边,职位和薪水都好说。”
“没问题!周总,我早就受够A司了!等我把这边搅黄了,拿到您承诺的‘入职奖金’,我马上就过去投奔您!”
“还有,我们部门下个季度的测试计划,我下周找机会发给您......”
我的指尖,瞬间冰冷。
原来,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嫉妒。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她举报我,不仅仅是为了抢夺优秀员工的名额,更是为了在跳槽去竞争对手公司之前,搞臭我和我们部门的名声,方便她挖墙脚,作为她献给新东家的“投名状”。
我摘下耳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岑薇,你的死期,到了。
8
我没有立刻将录音公之于众。
在张律师的建议下,我将这份致命的证据,连同岑薇在网上匿名发帖、恶意中伤的所有截图,一并提交给了公司的最高决策层和警方。
这不再是简单的民事诽谤,而是涉及泄露商业机密和不正当竞争的刑事犯罪。
公司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决绝。
董事会立刻成立了专项小组,由陈副总牵头,法务、人事、纪检全面介入。
当天下午,警察就来到了公司。
岑薇正在工位上,和姚佳有说有笑地看着手机上那些辱骂我的评论,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当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她面前,出示证件和拘捕令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岑薇女士,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
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岑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岑姐......”姚佳还想上前辩解。
警察凌厉的眼神扫过她:“妨碍公务,你也想一起走吗?”
姚佳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岑薇被戴上手铐,在全公司几百名员工的注视下,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从办公室里带了出去。
那一刻,她脸上的惊恐、羞耻和绝望,是我见过最精彩的表情。
消息很快传开。
泄露商业机密,意图跳槽竞争对手公司。
之前那些支持她、同情她的同事,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傻子。
公司内部论坛的风向,再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操!原来是个商业间谍!我们都被她骗了!”
“太恶毒了!为了自己跳槽,把蔚然和整个部门都往死里坑!”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还装什么白莲花受害者!”
而姚佳,作为岑薇最忠实的“战友”,立刻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第二天就灰溜溜地提交了辞职报告。
公司的法务部,也正式向岑薇提起了诉讼,以泄露商业机密罪,向她索赔因此次舆论危机和项目延期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
索赔金额,高达两千万。
岑薇的丈夫,在得知全部真相后,彻底崩溃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思恶毒、愚蠢至极的罪犯。
他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要求女儿的抚养权,并要求岑薇对这个家庭造成的名誉和经济损失进行赔偿。
高昂的女儿后遗症治疗费用、公司两千万的巨额索赔、丈夫的离婚诉讼、以及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
一座又一座大山,将岑薇的人生,彻底压垮。
9
在看守所里待了一个月后,岑薇的案子开庭了。
我作为最重要的证人,出席了庭审。
再次见到岑薇,她已经完全脱了相。
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发花白,眼神空洞,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像是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庭审过程,毫无悬念。
那段清晰的录音,就是铁证。
竞争对手公司的那个“周总”也被牵扯出来,面临法律的制裁。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岑薇的律师放弃了做无罪辩护,只能从她“家庭变故”、“初次犯罪”等角度,试图为她博取法官的同情,以求轻判。
在最后的陈述环节,岑薇被允许发言。
她站了起来,枯槁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一丝诡异的神采。
她没有看审判长,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我认罪。”
她的声音沙哑刺耳,响彻整个法庭。
“但是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她害的!都是蔚然害的!”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我,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
“是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明明有车!她明明可以救我女儿!可是她没有!她眼睁睁地看着我女儿在死亡线上挣扎!”
“她为了报复我,连一个六岁孩子的命都不顾!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她毁了我的女儿,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一切!”
她开始咆哮,情绪彻底失控,试图用道德绑架来扭转局面,博取最后的同情。
旁听席上,甚至响起了一丝窃窃的私语。
我看着她疯狂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她吼累了,喘着粗气,我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审判长申请提交最后一份证据。
那是我让张律师整理好的,当初她在公司大群里,那些洋洋得意的聊天记录截图。
我将截图投影在大屏幕上,让法庭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私德败坏,终于被查了。”
“优秀员工,我当定了!”
“正义是不会缺席的!”
我转过身,迎上岑薇那布满血丝的眼睛。
“岑薇,在你向我泼脏水,享受着把我踩在脚下的快感时,你有没有想过,你正在亲手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
“在你为了自己的私利,处心积虑地设计陷害我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将来会有一个怎样的母亲?”
“不是我见死不救。”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你自己的嫉妒和恶毒,堵死了你女儿获救的路,也毁了你自己的人生。”
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岑薇紧绷的神经。
“啊——!”
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浑身瘫软,被法警死死地按在了被告席上,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那张曾经写满精明和算计的脸,此刻,只剩下扭曲和疯狂。
10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岑薇因泄露商业机密罪、诬告陷害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同时,法院支持了公司的全部赔偿请求,判决岑薇赔偿公司经济损失两千万元。
在离婚案中,法院也将她判定为过错方,女儿的抚养权判给了她丈夫,她还需要支付高额的抚养费。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岑薇彻底崩溃了。
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反复念叨着“我错了”、“我后悔了”。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的人生,从她选择点燃嫉妒之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向了毁灭。
而我,在此次事件中,因为表现出的卓越职业素养和对公司的绝对忠诚,被董事会破格提拔为技术部的副总监,并获得了公司五十万的巨额现金奖励。
陈副总亲自找我谈话,笑着说:“蔚然,你用你的能力和人品,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将公司奖励的五十万,以及岑薇赔偿案中,法院判给我的二十万精神损失费,凑成整数一百万。
以匿名的形式,捐赠给了市儿童医院的哮喘病研究基金会。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个像岑薇女儿那样,因为大人的愚蠢和恶毒而承受痛苦的孩子。
11
一年后的春天,公司年会。
我作为新任副总监,上台致辞。
聚光灯下,我看着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处在被停职调查的深渊里。
“在我们的职业生涯中,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和误解。”
“有时候,善良会被利用,沉默会被曲解。”
“但请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职业底线,坚持内心的良知。”
“同时,也要学会亮出自己的锋芒,保护我们的善良不被践踏。”
我的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年会结束后,陈副总叫住我,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灯塔计划’二期的立项书,董事会一致决定,由你来全权负责。”
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心中感慨万千。
我曾经掉进过那个由人性之恶构成的深渊,我挣扎过,反抗过,最终,我爬了出来。
深渊没有吞噬我,反而让我看清了来时的路,和未来的方向。
听说,岑薇在监狱里表现很差,经常和人打架,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几次被送去看心理医生。
她丈夫在她入狱后,就带着女儿搬去了另一座城市,彻底和她断了联系。
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废墟。
而我,早已把过去抛在身后,走向了属于我自己的,更广阔的星辰大海。
12
又是一个雨天。
我开着公司为我新配的专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电台里正在播放新闻。
“......得益于去年建成的‘灯塔’应急通信系统,本次暴雨预警和救援调度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七十,全市无一例因通信中断导致的救援延误事件......”
我笑了笑,关掉了电台。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蔚然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虚弱的女声。
是岑薇的母亲。
“阿姨,您好。”
“我......我从报纸上看到你了,你现在真有出息。”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替我们家岑薇,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她对不起你。”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她女儿......我的外孙女,她们搬去哪里了?她爸爸不让我见孩子,我就是想......想看看她。”
我沉默了片刻。
“抱歉,阿姨,我不知道。”
“那......那好吧,打扰你了。”老人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方向盘,看着窗外雨幕中的城市灯火。
我知道,岑薇的家人,或许会用一生来为她的错误买单。
但这,不是我的责任。
我的善良,很贵。
我不会再把它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打开车窗,任由清新的雨丝飘洒进来。
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在天边勾勒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我知道,一个全新的篇章,正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而这一次,我将带着我的锋芒,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