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宋琳琳没有理会那些哄笑。
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她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宣言，开始朗读：
“致我最最亲爱的沈静女士：”
“在场的各位亲友，各位网友。今日，我们齐聚于此，非为批判，实为庆祝。”
“庆祝我的母亲，沈静女士，在她寡居的第三年，终于挣脱世俗枷锁，勇敢追寻生命最原始的欢愉！”
她每念一句，她身边的那些朋友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您用身体力行告诉我们，欲望无罪，追求身体的极致快乐是人类的天性！”
“您摒弃了陈旧道德的枷锁，勇敢地拥抱本能，这份热爱到处造人的执着与热忱，实在令人钦佩！”
放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兴奋而有些扭曲的脸。
我看着这张我看了十八年，曾无数次在睡梦中温柔抚摸过的脸，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妈妈”的小女孩。
看到了丈夫刚去世时，她夜里被噩梦惊醒，瑟瑟发抖地钻进我怀里，哭喊着“爸爸不要走，妈妈别离开我”的可怜模样。
越想越委屈，我一个人，既要承受丧夫之痛，又要扛起生活的重担。
白天在单位拼命工作，晚上回家还要照顾年幼的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我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留给她，自己几年没添过一件新衣。
我拒绝了所有可能开始的新的感情，不是没人介绍，也不是没有过动摇。
但一想到琳琳可能会因此受伤，我就毫不犹豫地掐断了所有念头。
我只想把她好好抚养成人，让她健康快乐，这是我对着丈夫遗像默默许下的承诺。
我以为，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感情应该比普通母女更深。
我看着她，痛苦地开口：
“琳琳，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妈妈。妈妈这些年一个人带你，容易吗？”
“你爸走的时候，妈妈的天也塌了，可妈妈不能倒，因为还有你。”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
“妈妈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从来没想过要开始新的生活而忽略你。妈妈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可我完全不知道，你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二胎，就这样恨我，这样来折磨我。”
我几乎是乞求地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动容，看到那个曾经依赖我的女儿的影子。
然而，宋琳琳只是嗤笑一声，就打断了我的哭诉：
“演苦情戏给谁看呢，收起你那套不容易的说辞，听着就是道德绑架。”
她眼神锐利地盯住我，一字一句地反问：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那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爸吗？”
“我爸才走了三年，你就忍不住去酒吧找野男人，怀上野种！你现在在这里哭哭啼啼，装什么贞洁烈妇？”
她越说越激动，手臂猛地一挥，对众人命令道：
“让沈静女士按照老规矩，浸猪笼！”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家人们，让我们满足她的愿望，我们给她来个复古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