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莱把害死弟妹的大伯一家抹了脖子，一把火烧了薛家老宅。
她站在火中，笑容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笑够了，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大秦明德十二年，西北天水郡，红柳村村头。
一头上裹着灰扑扑粗布头巾的妇人狠心将一对儿女推开。
“你们莫要碍娘的前程，留在薛家，娘不是和你们一起饿死，就是被薛家老太婆磋磨死。”
女人眼角发红，狠心不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小孩，她怕自己心软留下，那才是真的完蛋。
“娘，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只有七岁的薛明将哭声忍了回去，哽咽着问了这么一句。
爹去打猎被狼群咬死了，要是连娘都不要他们了，那他们要怎么办。
薛明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他把双胞胎妹妹薛芙抱进怀里安慰。
“该咋办咋办，娘也没办法，娘不能被你们困住一辈子，我得为自己打算。”
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她攥紧肩上的包袱往前迈了一步，要迈第二步的时候薛芙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娘，刚抬起来的脚怎么都跨不出去了。
西北的风沙迷了女人的眼睛，她抬头望天，喉头酸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满是决绝。
抬起来的那只脚终究是迈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女人顶着风沙越走越远，不管小女儿薛芙怎么呼唤她都不曾停下，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薛明紧紧抱着妹妹，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血色全无。
“芙妹不哭，哥哥保护你，我们还有姐姐。”
说姐姐，姐姐就到。
薛莱匆忙赶来，身后跟着气急败坏的薛家老太和薛家大伯。
“反了天了，那个女人竟然敢跑，老大，去叫人，把她给我抓回来，我要把她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
薛老太气得脸都扭曲了。
二儿子死了，二儿媳就是薛家的东西，要嫁还是要卖都由她说了算，怎么可以让人跑了。
薛老大应道：“好，我这就去喊村里人来。”
他刚转身，薛莱挥着一把柴刀劈在了他的右肩处。
“啊！”
薛老大惨叫一声，还没等他来得及叫第二声，薛莱拔出柴刀就要劈第二下。
他惊恐地往旁边躲去，堪堪躲过薛来的追击。
“小贱种，你疯了吗？”
薛老大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踉跄跑开，慌忙躲到红柳丛后。
薛老大被突然的变故给吓懵了，直到宝贝大儿子的叫骂声响起才把她惊醒。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跳着脚要去扇薛莱。
薛莱一脚把人踹飞。
疯了，都疯了。
疼得直不起腰的薛老太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
薛来握着带血的柴刀冷声道：“谁要敢去追我娘，我就砍谁！”
“薛莱，你要反天了不成，我是你奶。”
薛老太哇哇叫了起来。
以前被她压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小贱种竟然敢拿刀砍她。
她要打死薛莱。
不不不，打死就不值钱了，把小贱种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让老光棍打死她。
薛老太想到薛莱的下场，心里总算畅快了。
薛莱眉眼冷凝，对薛老太和薛老大的狗叫声置若罔闻。
看了一眼女人消失的方向，她把抱成一团的弟妹拽了起来。
“大姐……”
薛芙惊得忘记哭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薛莱，似乎不认识她了。
“咳咳咳咳…”
薛明咳了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薛莱紧皱着眉，用手背探了探弟弟额头得温度。
果然发烧了。
她眉头皱得更紧，脱下自己外面那件褂子把薛明包了起来。
“等我一下。”
“姐！”
薛明心中不安，他抓住了薛莱的袖子，“他们会把娘抓回来吗？”
薛莱肯定道：“有我在，不会。”
薛莱一步步朝着还在跳脚骂着他们的薛老太面前，柴刀横在了她脖子上。
薛老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粗噶难听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她瞪着那双阴毒算计的三角眼，胆战心惊地看着薛莱。
“小，小贱种，你想干什么？”
“杀你。”
话落，柴刀用力一顶。
薛老太感觉脖子上刺痛传来，温热地液体缓缓流出，当即腿就软了。
不对劲，不对劲。
小贱种竟然敢杀人了，平时怎么打骂都不吭声的人怎么敢拿着柴刀杀人？！
“你不是薛莱。”
薛老太心里有了猜测。
可是不对，小贱种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刚才还在院子里劈柴，听见那个女人要跑跟着一起跑过来的，怎么会不是薛莱？
薛莱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比西北十月的风都冷。
“我是。”
薛老太莫名打了个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你，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也讨不到好。”
“给钱。”
薛莱手上又要用力，吓得薛老太赶紧握住了刀柄。
“咱们家哪来的钱！没有，没有钱。”
“那你死。”
薛来一脚踢翻薛老太，抢回柴刀，举刀就砍。
薛老太魂都吓没了，就地一滚躲开柴刀。
薛莱却不罢休，挥着刀连砍数下，最后一刀砍中的薛老太的大腿。
血线飙出，薛老太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去村里叫人的薛老大带着人赶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吓得脸色惨白，大叫道：“薛莱疯了，她疯了，三叔，用箭射她。”
薛老大旁边的中年汉子没有犹豫，取下背上弓箭拉弓就射。
“姐，小心！”
薛明惊得连咳嗽都好了，惊声提醒薛莱。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反应慢了一拍，木箭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带走了一块皮肉，掉在后面的地上。
薛莱面不改色，看都不看自己肩头的伤，伏身冲着射箭伤他的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面色大变，欲再次搭箭，薛莱却已来到他面前，一脚踢在他的腰窝上。
“唔。”
中年汉子疼得松开了手中弓箭。
薛莱将弓箭捞起，弯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薛老大。
薛老大吓尿了，一股黄汤顺着他的裤腿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薛，薛莱，我是你大伯，你不能杀我。”
薛来眼神异常坚定，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杀的就是你，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