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卯时过半。
秦清渠起床简单的梳洗后连早饭都没用就去了何氏的清雅居。
何氏昨天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方父还去了高姨娘的院子，甚至都没让人来问一句她怎么样了，所以现在的何氏不仅是身上疼，心情也差到了极点，秦清渠到的时候正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咒骂几句。
包括但不限于，方父，秦清渠，苏月瑶，甚至连她的宝贝儿子方应看都没能幸免。
总的来说，就是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没能幸免。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寒凉，加上心情和身体都不适，何氏根本就不想这么早起床，但是秦清渠来了，她就是不想起也得起了。
在何氏看来，昨晚秦清渠走后花厅里发生的事情她是不应该知道的，所以特意穿了件亮色的衣服，还让丫鬟给她化了一个看上去很精神的妆容，生怕秦清渠看出什么异样让她丢了体面。
但是再美的华服，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里的疲倦勉强，让人一眼便能窥探出她此刻的真实状况。
相比之下，秦清渠面若桃李，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朝气，一身海棠红的衣裙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娇艳欲滴，哪怕不施粉黛，也清丽动人。
所以才见到秦清渠，两人一句话还是没说上，何氏就被气到了。
因为她的到来，自己又是挨骂又是挨打，孙子孙女也被迫不能日日见面，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打扮得光鲜亮丽。
何氏心里憋屈，但是什么也不能说，还要强撑笑脸。
秦清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看到何氏出来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问安，“见过伯母，伯母万福。”
“不必多礼。”何氏抬抬手，“昨日舟车劳顿一整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不着，便早早起来来给伯母请安。”秦清渠道。
何氏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要秦清渠真的回答，睡不睡得着，精神好不好她也不关心，只要人活着不出事，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可是现在秦清渠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那笑意怎么看都勉强得很，而且一开始她明显就是有什么话因为为难而没说，如此一来，她就不得不多问两句了。
“睡不着？是不是下人吵到你了？”
“不是。”秦清渠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挣扎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道：“许是刚回来还不适应吧，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秦清渠这般说，何氏很想就此打住不管了，反正她也在乎，但没办法，秦清渠现在可是她的财神爷，把她哄好了她的钱才会进她的口袋。
现在她这欲言又止，一副我有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如果放任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又只好继续道：“你看你这孩子，跟伯母见外了不是，有什么你就跟伯母说，伯母都会给你解决的。”
秦清渠还是没说话，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锦瑟，锦瑟会意，上前福了福道：“回侯夫人，我们家小姐是因为床不舒服，所以才没睡好的。”
说罢没等何氏开口，又继续道：“我们家小姐从小娇养，肌肤娇嫩，床太硬和被子不够蓬松柔软都会影响她的睡眠。”
秦清渠以前在侯府的时候确实用的都是好的，床垫的褥子是鹅羽软垫，身上盖的是丝衾，但凡差一点，都会睡不好。
没办法，人从小就是这样娇养的，而且也不用花她的钱，不仅如此，她还给他们也置办了一套，那她当然是乐意之至。
那些东西好用是好用，但是它贵啊，虽然价格并没有很离谱，但是现在的侯府已经入不敷出，连她都已经没用了，又怎么会给秦清渠置办。
不止如此，她还想着她在外漂泊了这些年，身上的娇气早已没了，说不定还很能吃苦，连被子都没给她准备新的，把以前用过的让人洗洗晒晒就给她铺上了。
在何氏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毕竟只是个被子而已，只要干净暖和，它就是好被子，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秦清渠却因为它不够蓬松柔软而没睡好？！
没睡好就没睡好吧，还说给她听了！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让她盖破烂呢。
何氏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多什么嘴，很想听听就完了，但是又想想秦清渠手里那丰厚的嫁妆，又只好强笑着道：
“是伯母的不是，伯母知道你用惯了好东西，已经让人去定制你以前惯用的鹅羽软垫和丝衾了，是伯母没算好时间，所以耽搁了，等会儿我让人去看看，应该也快好了。”
“那就多谢伯母了。”秦清渠不客气的接道，“我本来还说一会儿让锦瑟出去看看呢，既然伯母已经准备了，那我就不辜负伯母的好意了。”
末了，又特意加了一句：“让伯母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话听得何氏想吐血，也再次想抽自己一巴掌。
秦清渠那么有钱，她到底在殷勤什么？但凡嘴不这么快，这笔钱就能省下来了呀。
现在府中没钱，她得拿自己的私房钱贴呢。
何氏心中那个懊恼，但面上还是只能笑嘻嘻的，“瞧你这孩子，跟伯母客气什么， 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以后缺什么短什么，都跟伯母或者管家说啊。”
“那我就先谢过伯母了。”秦清渠起身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笑着道。
这只是客套的话，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但不知怎的，何氏却有一种秦清渠会当真的感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秦清渠带着几分征求地开口，“对了伯母，房间里的香我也闻不太惯，您看能不能给换成我以前用的那种啊？”
听到这话，何氏脸上的笑容险些就挂不住了。
秦清渠以前用的熏香是用几十种名贵香料调制而成，一点点都要几十两银子，跟烧钱似的，她自己都没舍得用呢。
什么都要用好的，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明知是客套话，还真提要求，一点都不客气，真好意思......何氏忍不住在心里数落秦清渠。
秦清渠看出来，但那又如何呢，她就是故意的。
她说她要把她的私房钱花光，可不只是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