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贱兮兮又令人作呕,秦清渠只庆幸自己刚刚早饭吃得少,不然现在怕是得吐出来。
见秦清渠没说话,方应看又道:“我告诉你,你就算再讨好我娘,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说话间两人距离拉近,方应看在看清楚秦清渠之后,差点儿呆住,以至于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不可闻。
昨天的秦清渠舟车劳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又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脸上还抹了层灰,故意扮得不起眼,再加上船中颠簸难眠,眼底积了淡淡的青影,所以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跟好看根本不沾边。
而今天的她,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她本身就生得美,眉似远山,杏眸秋水,换上亮眼的华服,戴上钗环首饰,明艳大气的五官露了出来,海棠红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加上她独有的气质,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景。
其实秦清渠十三四岁的时候美貌就已经初见端倪,不过那时的她还没长开,加上她自己有意遮掩,便只是让人觉得好看,但算不上惊艳。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长开,加上刻意打扮,自然让人移不开眼。
方应看有此反应秦清渠并不意外,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男人,对金钱美色这些都没有抵抗力,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苏月瑶给勾引。
所以想要方应看和苏月瑶起嫌隙其实很简单,只要稍稍用点美人计,两人之间就免不了争吵。
不过她今天只是为了来给何氏添堵,没有打算对付方应看。
再者,对方应看用美人计这种事她也不想亲自上,毕竟他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二公子自便!”秦清渠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连正眼都没他一个,说完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身为侯府二公子,又是她的未婚夫,她不说巴结讨好他就算了,还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
方应看想不通,也不能忍受,想也没想直接一个箭步过去,伸开手挡住秦清渠的去路。
“给我站住!”
秦清渠厌恶地皱了皱眉,顿住脚步,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二公子还有什么事?”
秦清渠终于正眼看他了,但是,声音平淡不带半点儿情绪,轻蹙的秀眉藏不住的嫌弃,这番态度,比方才直接忽视他还让他难受。
方应看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践踏,心底冒出了一股无名火气,声音也拔高了不少,“你什么态度?”
“什么我什么态度?”秦清渠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你拦住我难道不是有事要说?那我问你有什么事不是很正常吗?”
顿了顿:“你叫我站住我停下来了,我的声音大小适中,也没有骂你,说对你不敬的话,敢问二公子,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方应看语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方父和何氏都不是样貌出挑的人,方应看身为他们的儿子,样貌自然也平平无奇,唯一拿得出手的,除了身高足够,其他的,都乏善可陈,气质温吞,没半分贵气,往人群里一站便会被淹没。
颜值更是普通,眉眼平平,皮肤还有些黑,但是身高在那里,加上身材也还算匀称,平时瞧着也还能看。
但这一动怒吧,眉峰拧成疙瘩,嘴角往下撇,连带着原本清澈愚蠢的眼神都变得浑浊了起来,给那张本就平平无奇的脸上添了几分狰狞,就难看了。
丑东西看多了伤眼,秦清渠只是轻瞥了一眼,便像是被什么刺到了眼睛似的,飞快地别开眼,脚下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冷淡得没带半分情绪:“二公子若是无事,还请让一让,我还有事。”
那姿态,那眼神,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碰不得,更看不得。
方应本就因先前的事憋着火,此刻被秦清渠这般嫌弃,怒火瞬间窜上头顶,他上前一步,攥紧了拳,怒声道:“秦清渠!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勇宁侯府,不是你秦家!而我,是侯府的二公子,是你的未婚夫!”
秦清渠闻言,只是缓缓转回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涨红的脸上,像打量货物一般停留了些许,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疑惑,尾音微微上挑:“没说不是啊。”
说着顿了顿,看着方应愈发难看的脸色,又慢悠悠补了一句,“嗯~然后呢?”
秦清渠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方应看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你......”
方应看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急得面色涨红,而清渠始终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嘲讽。
突然,方应看想到了什么,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嗤笑一声,“秦清渠,你这种态度对我,你就不怕我跟你退婚吗?”
秦清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方应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给激了起来,“你笑什么?”
秦清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公子想与我退婚的念头早就有了吧,可是你我的婚约现在依旧在,是二公子不敢跟侯爷侯夫人提吗?还是提了他们不同意啊?”
被说中,方应看的脸色顿时变得窘迫又羞恼,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你,就算逼着我娶了你,你也只能独守空房!”
“不怎么样。”秦清渠轻嗤一声,“但只要我坐着正妻之位,你的心上人就永远只能做小,甚至我要是不同意,她连妾都做不了,你们的孩子也只能是外室子。”
“你敢!”
方应看本能反驳,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又急忙找补,“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和......和孩子,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是吗?”秦清渠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不过,既然二公子不喜欢我,那您看,要不再努努力,争取说服侯爷侯夫人退婚,我感激不尽,毕竟我也不喜欢你。”
搞得跟谁喜欢他似的,要不是为了送他们下地狱,她多看他一眼都算她输,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说什么?!”方应看觉得自己听错了,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秦清渠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又丑又蠢,彻底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欲望,丢下一句,“这是真心话,我等二公子的好消息。”然后就带着锦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到秦清渠和锦瑟没了踪影,方应看才从回过神来,但依旧对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心存疑惑。
秦清渠不喜欢他,还想与他退婚?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年哪怕他已经“死了”她依旧死死守着与他的婚约,没有择婿另嫁,一收到他回来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从江赶来,这分明是爱惨了他。
她这些年独自承受流言蜚语,为此远走他乡,他昨天对她态度又不好,她耍点小性子,闹闹脾气,故意说些话气自己,忽视自己,都在情理之中,毕竟换做是他,他也是有气的。
再说了,她如果不喜欢自己,不想与自己成婚,又怎么会一大早就来他母亲这里献殷勤?
她如此做不就是见他对她没有好脸色,怕他不要她,所以来讨好他母亲吗?
对,她肯定是还在生气,见自己对她不热情,跟自己玩欲擒故纵。
方应看如是想着,脸上的震惊和不解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傲慢和不屑,盯着秦清渠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满是不屑地吐出一句:
“秦清渠,欲擒故纵这招固然不错,但要分人的,本将军心中无你,便屁用没有!”
言罢转身大步进了何氏的院子。
若是秦清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不但没有让方应看气性上来去找何氏提退婚,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在与他玩欲擒故纵,肯定要后悔自己刚刚简直在对牛弹琴,浪费口水。
不过她对此一无所知,也没兴趣知道,此时的她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去见一见方应安的生母——高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