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被房东赶了出来,拎着仅有的行李箱,重新寻找容身之处。
然而无论我找到哪里,总有人“恰到好处”地出现,对房东耳语几句,或用手段恐吓。每一次,我都只能在那或鄙夷或畏惧的目光中,拖着箱子离开。
薄之衍的人像幽灵一样跟着我,将我的生路一条条斩断。
天色彻底暗下,华灯初上,我却无处可去。
最终,我走到了那座横跨在浑浊河水上的大桥下。
桥洞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蜷缩着坐下,将行李箱紧紧抱在怀里。
夜风很冷,穿透单薄的衣衫,伤口也在隐隐作痛。我闭上眼,试图忽略胃里的空虚和身体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车灯撕裂了黑暗,精准地打在我身上。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停下,薄之衍推门下车,锃亮的皮鞋踩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他站在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陆南星,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桥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他,忽然笑了,声音沙哑却清晰:“薄先生,你已经结婚了,还这样费尽心思地纠缠我......是不是,你其实放不下我?”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傲慢的伪装。
他脸色骤然一沉,眼中涌起被戳破心事的恼怒。“笑话!我会放不下你一个玩物?”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既然你还不死心,我就让你彻底认清现实!”
他粗暴地将我拽起来,塞进车里。
跑车轰鸣着,停在港城最喧嚣的酒吧门口。他拽着我,穿过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径直走到舞池中央的高台上。
他夺过 DJ 的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酒吧:
“都听着!这个女人——”他指向我,眼神冰冷,“今晚,谁有本事让她开口向我求救,就能当场拿到一万块现金!”
人群瞬间沸腾,无数道贪婪、好奇、不怀好意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当然,”薄之衍补充道,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就算她求救,我也不会出手。我只是要让你们,也让她自己看清楚,我薄之衍,对她没有半分留恋!”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跃跃欲试。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率先冲上来,试图拉扯我的衣服:“美女,求个饶呗,哥哥给你钱花!”
我死死咬着下唇,站着没动,任由他的脏手碰到我的衣领。
接着,又有人上前,用力推搡我,甚至抬手扇了我一耳光。
“求饶啊!求薄少救你啊!”
“装什么清高!”
耳光很响,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推搡和辱骂接踵而至,像冰冷的雨点砸在我身上。
我踉跄着,始终挺直脊背,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直直地望向台下的薄之衍。
他靠在吧台边,手里晃着酒杯,看似悠闲,但握着酒杯的指节却微微泛白。
我的沉默,我的不反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反抽在他的脸上。
威胁、利诱、羞辱......无论周围人如何变本加厉,我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看向他求救。
直到有人拿起一个酒瓶,狞笑着朝我走来。
那一刻,我看到薄之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最终,在那酒瓶落下之前,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掼在地上!
“够了!”
玻璃碎裂声让喧嚣戛然而止。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挫败和索然无味。他大步走上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我拖离了那个混乱的中心。
他没有再看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群,也没有再看我,只是用一种极度烦躁的语气,仿佛在丢弃一件彻底失去趣味的玩具:
“滚吧,没意思。”
他把我丢在酒吧后门冰冷的巷口,转身离去。
有人询问薄之衍是不是真的准备将我这只金丝雀放生,却得到一声无所谓的轻笑,“陪她演个戏,让她满足一下吃醋的小情绪罢了,她哪里舍得真的走?”
“不出三天,她就乖乖回到别墅等我了。”
我靠在肮脏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我知道,我赢了这场无声的战争。
我用我的沉默和尊严,彻底碾碎了他那可笑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