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下工坊的轰鸣声尚未消散,炙热的蒸汽裹挟着金属焦味仍在密道中盘旋,邓贤与招娣已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奔逃。潮湿的石壁上滴落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渍的液体,滴答声与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狭窄的空间里形成令人窒息的节奏。招娣银镯的蓝光在黑暗中摇曳,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指引着他们寻找出口,却也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暴露了行踪。身后,钦天监死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尾随在他们身后。死士们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声响,仿佛有某种可怕的武器正被带来。

当他们终于找到出口,却发现置身于北城门的一处马厩。此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浓稠的夜色如墨汁般笼罩着大地,伸手不见五指。城门尚未开启,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战马偶尔的嘶鸣声打破这份死寂,马的嘶鸣中带着恐惧,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灾难。马厩里弥漫着刺鼻的马粪味与草料的霉味,墙角堆积的干草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血迹已经发黑,不知道是何时留下的。邓贤透过马厩缝隙向外张望,只见城门楼上灯火通明,火把的光芒将整个城楼染成诡异的暗红色,火光摇曳,投射出扭曲的人影。原本值守的士兵竟全部换成了身着黑衣、佩戴齿轮纹腰牌的神秘人——正是周明远的私兵。这些人的眼神冰冷如刀,腰间的弯刀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刀身上还刻着一些诡异的符文。城门中央,一辆被黑布严密遮盖的巨型马车静静停放,车轮异常宽大,比普通马车的轮子高出一倍有余,车辕两侧还隐约可见蒸汽管道的轮廓,管道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不时有蒸汽从缝隙中喷出,发出嗤嗤的声响,显然,这就是尚未完工的"天机战车"。

"他们要趁着七星连珠,将战车运出城外!"邓贤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话音未落,马厩的木门突然被重重踹开,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门框都微微变形,木屑纷飞。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箭尾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流星,又似死神的镰刀。邓贤眼疾手快,拽着招娣躲到马槽后方,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入木梁发出沉闷的声响,木梁上顿时溅起细小的木屑,有些木屑甚至划伤了他们的皮肤。箭尾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仿佛是死神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们。

混乱中,招娣的银镯再次发烫,镯身的温度几乎灼伤皮肤,蓝光如利剑般射向城门上方的瞭望塔,竟在塔壁上投射出隐藏的齿轮机关。那些齿轮若隐若现,表面刻着复杂的云雷纹与星象符号,符号之间还穿插着一些细小的刻度,仿佛记录着某种神秘的规律。邓贤心中一动,想起在齿轮三重门中学到的机关术,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仿佛又在耳边回荡,那些机关运转时的精妙构造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当即决定利用城门的升降装置来阻止战车出城。他迅速爬上马厩的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招娣则在下方吸引追兵注意力,她挥舞着银镯,蓝光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如同舞动的精灵,又似燃烧的火焰。成功引开了大部分黑衣人。黑衣人嘶吼着冲向她,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咒语声,仿佛在召唤某种邪恶的力量。

邓贤顺着屋檐悄悄靠近瞭望塔,却发现通往塔顶的阶梯口被两名壮汉把守。这两人身高足有七尺,身材魁梧得如同小山,手持狼牙棒,肌肉虬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疤,每一道伤疤都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煞之气,仿佛能将人直接吞噬,显然是周明远精心挑选的守卫。邓贤摸出怀中仅剩的两枚改良版硫磺弹,这两枚硫磺弹外壳用精钢打造,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内部填充了经过特殊改良的火药,威力比普通硫磺弹大了数倍,外壳上还刻着他父亲留下的独特印记,那是家族智慧的象征。他看准时机掷出,硫磺弹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瞭望塔。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碎石与木屑如雨点般落下,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金属碎片,打在身上生疼。趁着守卫慌乱之际,邓贤如猎豹般窜上阶梯,手中短刀寒光闪烁,刀身上还残留着之前战斗留下的血迹,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登上塔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齿轮组控制着城门的升降,齿轮足有两人高,表面刻满与观象玉佩相似的星宿纹路,每一道纹路都深邃而神秘,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而在齿轮中央,竟镶嵌着一块残缺的黑曜石——与运河浮尸手中的青铜牌材质相同,黑曜石表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涸,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邓贤立即掏出青铜牌嵌入缺口,整个齿轮组开始疯狂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声音中还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城门缓缓升起,吱呀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每一声吱呀都像是在倒计时。然而,这正是周明远设下的陷阱!

"邓贤,你果然上钩了!"周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得意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狂妄。邓贤转身,只见周明远带着一众黑衣人将瞭望塔团团围住,他身着绣满金丝星象图的锦袍,锦袍上的金丝在火光下闪烁,仿佛天上的星辰坠落人间。手中高举完整的观象玉佩,玉佩光芒与天空中逐渐显现的七星遥相呼应,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随着玉佩光芒大盛,原本升起的城门突然开始急速下降,下降的速度比升起时快了数倍,铁链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恶魔的嘶吼。而地面也随之震动,裂开一道道缝隙,缝隙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露出底下布满尖刺的陷阱,那些尖刺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尖刺上还滴落着绿色的毒液,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更可怕的是,"天机战车"的黑布被掀开,露出其狰狞的真面目:车身上布满炮管,炮管数量足有上百根,每一根炮管都闪着寒光,顶端的巨型齿轮正在吸收七星连珠的能量,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齿轮转动时还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火花落在地上,瞬间点燃了周围的干草。

招娣此时也被黑衣人押解而来,银镯被强行摘下。她的衣衫破损,多处被划破,露出带血的皮肤,脸上布满伤痕,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但眼神中却依然透着不屈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无法阻挡的'天机'!"周明远狂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从粮行的诱饵,到齿轮三重门的机关,再到北城门的陷阱,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七星连珠的力量即将完全注入战车,届时,整个京城都将在我的脚下颤抖!"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狂妄与野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霸天下的场景,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邓贤突然想起父亲信中提到的"器以载道,逆之则亡"。他望向天空中即将连成一线的七星,星辰的光芒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照亮了他坚定的眼神,又看看疯狂运转的"天机战车",战车喷出的蒸汽在空中形成诡异的图腾,仿佛是恶魔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偷偷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微型齿轮——那是从地下工坊中带出的关键零件,齿轮虽小,却刻满了精密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或许,这就是扭转战局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