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刚刚就该狠狠给那人渣一拳。
“去医院。”
季皓弯下腰，正打算将人打横抱起，却见小丫头那双像极了母亲的杏眸缓慢的眨了眨，睁眼之际，眼里的光彩缓慢注入。
刚那瞬，看着殷勇对许露的欺凌，被护在后面的殷梦凡只觉得自己无用得紧。
哪怕提前知道，却还是无法阻止。
深深地无力感压倒了她。
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一切轨迹和前世重合，她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还是太过弱小了，这样下去，谈何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妈妈，不去医院。”
殷梦凡嗓音沙哑无比，残存着后怕，听得许露心头一软。
“好，不去医院，我们回家，妈看看你都伤哪了，好吗？”
殷梦凡咬着殷勇时，殷勇的手一直推嚷着拍在她身上，成年男人的力道哪里轻得了，她背后肯定是青紫一片的。
“好。”
殷梦凡只觉得全身力气都在那一咬中消耗殆尽，她需要安静的空间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
那些欺上门来的，她不会放过他们。
她不能再这般被动下去。
房间里，许露见床上的人沉沉睡去，帮其掖好被角，这才轻声轻脚地关上房门。
季皓背对着站在客厅一面墙体前，许露随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墙面的巨大相框上，眸光微缩。
那是这些年来一家三口的合照，更多的是这六年来两母女的合照，其中穿插着几张和殷全的老照片。
听到脚步声，季皓转过身来，两人视线短暂相交后，许露率先错开。
“孩子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到了。”
许露拿出水杯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时两人指尖相触，空气中尴尬地沉默化开。
看着她眼眶残存的红色，季皓眼神冷了几分。
“殷家那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进入正题，许露神色一正，从一旁的书柜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当年在警局我和殷家签下的协议，上面写了房子归木木所有，在她成年前由我代为管理。协议当时我找人公证过，是有法律效益的。”
季皓不急不缓地看完协议，手搭在膝盖上，沉思道：“有这协议在，法律上他们不可能占理。”
见他这么说，许露心口悬着的那口气松了松，却在男人下一句话开口时重新拉紧。
“但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今晚这一出。”
见她脸色发白，季皓微不可及地叹了声气。
“他们知道明面上肯定没戏，这才搞些歪门邪道。我刚让人查了查，殷勇儿子在外面欠了赌债，正缺这笔钱应急，他们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许露紧攥着裙角，坐立不安。
她仿佛又回到殷全离世那年的四面楚歌，眉宇间露出的脆弱令人心疼。
季皓强忍着上前拥住她的冲动，垂下眼眸。
“今晚这样的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另外安排住处，你们先搬过去避避风头。”
许露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实在不行，我可以搬去我父母家，”
季皓像是被气笑了，话语中夹杂着怒气：“你想搬去江市？木木呢？不考试了？”
许露目光呆滞，这才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天真。
“我只是帮你安排住处，房租水电还是你自己来负责，你大可不必这般避嫌。”
季皓只觉得心口闷得慌，她就这么对他避之不及么？
他的语气越发冰冷，浑身像是被寒气包围，将四周的空气团团冻住。
“好。”
许露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她可以吃苦，但却不能带着殷梦凡处于这危险的境地。
比起别人，她更相信季皓。
“卢罗他教授的合同已经订下，我刚好要去趟京市，这几日你都先在家办公吧。”
许露点点头，她是季皓的秘书，季皓不在，她的工作量大大降低，在家办公也不影响。
长久地沉默后，就在许露觉得季皓即将转身离开之际，她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叹息，蕴含着无数情绪。
有无奈，也有自嘲。
“许露，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轻飘飘地呢喃着，语气温柔而缱绻。
许露仰头撞进他深情的黑眸里，心底涌起莫名的负疚感。
季皓没指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回应，沉默半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两人即将交错背对时，只听到一声幽深满带歉意的嗓音传来，可很快出声的人便离开而去。
对不起。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许露任由泪珠布满脸颊。
她明白他的歉意从何而来，可她从不曾怪过他。
当年的事，本就由不得他。
她这些年的困苦境地，更不是因他而起。
这五年来他的情意从不曾遮掩，她早就重新爱上了他，可……
许露侧身望向殷梦凡所在的那扇房门，十几年前的她尚且不足以和他相配，现在的她又如何能和他在一起？
如若让殷梦凡经历一遍她当年的屈辱，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
次日醒来，殷梦凡从房门出来，远远地就看到许露在打包行李。
“醒了？桌上有早餐，吃完妈妈送你去上学。”
殷梦凡疑惑地指着地上的纸箱：“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许露头也不抬，“他们怕是还会再来，妈妈另租了间房子，咱们先搬走一段时间。”
等拆迁款入了账，尘埃落地，那些人估摸着也就死心了。
殷梦凡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恍惚。
这……前世里也没这回事啊？
昨晚一团混乱来不及想，现在想来也不大对劲，前世明明是自己小升初统考后，殷家人才上门闹事的。
怎么这一世提前了这么多？
而且前世她们也没搬家，是许露把当年协议拿出来并报警后，殷家人安分了好好些天，后面殷梦凡便去了省市比赛，回来时赔偿款却莫名其妙归了殷家。
如今想来，这中间要说没有猫腻，那殷梦凡是万万不信的。
昨晚的无力感还残存心间，殷梦凡攥紧桌旁的椅背，下定决心。
“妈，我记得咱们不是跟他们签了协议吗？怎么还要搬家？”
